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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杜充的人生底線

  第180章杜充的人生底線

  安寧神遊物外,洪七就眼巴巴地看著師兄,一點動靜也不敢弄出來。這個時候,都是師兄思謀大事的關口。洪七隻願意做護法,不願參與其中也。

  太麻煩了!洪七自小陪伴師兄長大,早已知曉師兄底細。師兄不是這個時空里應該出現的人,所以師兄必定是神人重生。或者仙人下凡,總之,師兄絕對不是人。

  洪七後來在海州醉心研發,非常詫異那些科技原理的出現,完全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但這卻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些無跡可尋之後,就是非常紮實的推理導向,因果取捨。

  師兄只不過把前面的那些推理導向功夫,用他的「異想天開」掩飾而已。昔日大禹竊天帝「息壤」平息洪水,以救萬民。今日的師兄,也不過是重複了大禹故事。

  或說,這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都入不了洪七的法眼。能讓洪七甘心像影子一樣孤獨前行的,也只是為了踐行師兄安寧的想法。

  安寧無疑也在故作鎮定,此前他與洪七在車廂里的籌謀,自會有人記錄下來,傳遞到車廂外候立的乘務人員。到了徐州后,這些命令就會被一一發送各處執行。

  現在咱們卻要養精蓄銳,放鬆心情,要等到汴京后,才會把兄弟倆的狀態調節到巔峰時刻,向某些人,某些事,發出致命的一擊。

  其實這些事,也未必全要靠自己兄弟。小師叔既然已經攜帶王重陽過來,那麼論起軍中刺殺,當世誰又能匹敵小師弟王重陽?

  只不過自從小師叔收留了王重陽后,原先的小師弟洪七就該變身二師兄了?安寧想想都要好笑,洪七這樣清秀的年輕人,怎麼可能學了豬剛鬣的邋遢?

  早年的安寧曾經想過,要在這世間孤獨地前行。後來發現辦不到,所以他就找到洪七,幫自己分擔遮掩。背鍋俠嘛,不單是要背師兄的鍋,也要幫著師兄掩飾身份。

  因為安寧的許多秘密,根本就瞞不住當世有心人的眼睛。那就要在這世間造出第二個安寧,比如師弟洪七,他的來歷就非常地清晰可考。

  只要安寧能辦到的事情,似乎洪七也能辦到?這就免了許多人對安寧來歷的叵測疑慮。哪怕師兄弟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但那是人家有個好師尊,所以大家依然有跡可循。

  何況,人都是害怕孤獨的。即便從一個穿越者自身需求來說,他也需要一個忠實的聽眾,能夠用心品味他的表演。或者,用他的一生與你伴行,就像今日的師弟洪七一樣。

  安寧的體會是,所謂千里走單騎,最怕的不是孤獨。而是你走過的路上,沒有留下你的印記。行走去遠方的路上時,最大的敵人也不是孤獨,而是你鞋子里的沙子。

  那樣的話,安寧什麼事都辦不成,然後他就真的孤獨了。然後穿越客最大的不幸,就是別人都覺得你的來歷不明,然後一起疏離你,或者殺死你。

  所以,洪七真的就是師兄安寧蓄意養成的影子。

  自從安寧穿越以後,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在刻意地培養洪七了。所以洪七才是這個世間,唯一真正理解師兄安寧的人。

  事實上,這也是安寧哪怕表現出各種詭異,依然能得到這個時空信任的最大原因。包括趙佶在內,沒人相信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就在刻意地去為自己製造一個影子。

  此後安寧的身世,就非常經得起推敲。哪怕徐知常,也只知道安寧是他昔日上司安郊的骨肉,如此而已。

  趙佶或者也能猜到這一層,但是廣漢的安家一直都是大宋忠臣。安郊的烏鴉嘴,也並非多麼地過分,汴京城裡比他嘴巴臭的士大夫多了去呢。

  趙佶難道真有閑心去滿天下緝拿誹謗他的人?所以,安郊也只是被他的同僚陷害罷了。而安兆銘,顯然已經報復過他的殺父之仇。

  所以後來的安兆銘,就能夠狀元及第,成為大宋朝廷信賴的士大夫。哪怕後來與新皇帝趙桓起了各種齷齪,趙桓也從未想過好妹婿的來歷,會有何不妥?

  就像這天下人哪怕都知道大河高懸汴京城的頭上,甚至此前都被郭藥師拿來嚇唬過趙桓,但也沒有幾人相信這樣想會有何不妥?

  難不成還真有人會生出這等天地不容、喪盡天良的心思?郭藥師那樣的狠人都只敢在嘴上說說而已。然而這世間的人心,卻是從來都沒有底線的。

  杜充、胡景山等人在天駟監兵敗后,他們就一起降了合答安。

  幾個人的心中,自然忐忑不安。他們素來錦衣玉食慣了,也吃不慣蒙兀人半生不熟還沒有香料鹽巴的烤肉,更喝不下腥氣撲鼻的馬奶,這就讓合答安很瞧不起他。

  蒙兀人正是武功初興時候,上上下下尊重的是那些敢愛敢恨的漢子。最怕的,也是金兀朮那樣連長生天都不放在眼裡的狠人。似杜充這些酸酸的文人,屁都不是!

  當然,比起杜充等人,胡景山這樣披著武將羊皮的懦弱「武人」,在合答安眼裡更加豬狗不如!事實上,在蒙兀人大營里,胡景山的待遇甚至連隨軍的騾子都趕不上。

  必須立功改善待遇啊!胡景山不敢抱怨合答安的兇殘,只會憤怒老上司杜充的充耳不聞,見死不救。所謂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胡景山的憤怒,其實非常符合人性的本能。

  也合該杜充有事,這日杜充的幼子杜崐透過昔日要好紈絝收買了看押他的衙役,偷偷從汴京城裡跑了出來。他想要投奔父親,也想在蒙兀人這裡弄個不錯的官做一做。

  在杜崐想來,他蒙兀人開化未久,當然要求賢若渴。自己雖然算不得人才,可畢竟也能識字,何況還有父親杜充的面子?

  他卻沒想到,合答安根本就瞧不上什麼文華、賢才。在合答安眼裡,文華有彎刀鋒利嗎?賢才趕得上鹹菜下飯嗎?所以杜崐根本未能進營,就被射死在營寨外面。

  無非就是通知杜充、胡景山等人過來收屍罷了,杜充自然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早知今日,自己何必當初啊?

  設若自己當時就在天駟監戰死了,兒子杜崐還能得到朝廷蔭補一個不錯的官職,一生衣食無憂也,何至於這樣被人像畜生一樣射死呢?!

  哦啊?!胡景山靈機一動,報復杜充的機會不就來了嗎?於是胡景山夜間跪伏合答安帳外,聲稱杜充白日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乘機又誣陷杜充要陰通汴京。

  合答安正在營帳里醉酒快活呢,聞言大怒,不但順手將胡景山一刀劈了,又命人把杜充抓來,「給老子嚴刑拷打,看他還敢私通汴京不!」

  到了次日酒醒,合答安有些後悔不該殺了胡景山。畢竟這人還是心向我蒙兀的,那便是最衷心的忠犬呢,怎麼能這樣就殺了?

  不過殺也就殺了,這口怒氣還要繼續發泄到杜充頭上,於是傳杜充入營問:「你難道真如胡景山之言,打算重回汴京嗎?」

  杜充早已瑟瑟發抖,顫聲回答:「即使大帥讓老奴歸去汴京,奴才也不敢啊。」

  合答安哈哈大笑,「我也這麼琢磨的,你要是這樣回去汴京,你們的漢人皇帝真能饒過你?不過胡景山既然說你有這樣的心思,那你也總該自證一下吧?」

  合答安相信所謂杜充私通汴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自己總還要再嚇唬他一下,免得以後這老小子真有什麼意外發生。

  杜充心中更加惶恐,如今說不得了,管什麼天下蒼生呢!講什麼人生底線?顧忌甚的斯文啊?畢竟誰的命,都沒有自家的命重要。

  為了自家性命,哪怕能多活一天,杜充也願意拿這天下的一切去交換!「回大帥,老奴日夜思謀報效大帥知遇之恩,昨夜竟略有所得,這汴京其實不難一鼓而下也。」

  「嗯?說來聽聽?」合答安來了興緻。汴京城的高大堅固,遠遠超出合答安的想象。這幾日在城下,他怎麼也找不到破城的法子。

  後方的兄長忽圖剌正在榮澤匯合了忽闌、脫朵延斡惕赤斤各部趕來,不過兄長忽圖剌還在催促自己動作快點。因為兄長感覺那些女真人,似乎別有用心?

  忽圖剌也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但他身為蒙兀人大汗,半生經歷過的危險著實不少。總之危險是確實存在的,只是不知道具體來源罷了。

  眼見得完顏婁室西去洛陽,據說要防範巴蜀的宋軍捲土重來。完顏銀術可也駐足懷州,打算是防範燕京的張叔夜、馬擴偷襲?

  此外粘罕則坐鎮太原壓根沒來,完顏希尹則率部去了磁州接應金兀朮。

  所以,攻打汴京的重任就交給蒙兀人、西夏人聯軍?然後西夏人就開始磨蹭行軍,一日三十里不到,如今連榮陽都沒走到。

  忽圖剌不太了解中原故事,此前也只是從西夏人口中知道一點大概,他們在潼關、洛陽碰到的西軍,就是大宋最精銳的戰力?

  精銳?呵呵?忽圖剌覺得好笑。

  其次就是康王在河東也粘罕對峙的的大軍了,如今卻不在汴京,而是逃去了更遙遠的東南。最後就是差不多一個巴掌大地盤的海州了,據說也能拉出來幾萬人的隊伍。

  據說那支隊伍,連金兀朮都要害怕?但是海州離汴京不下千里,他們的行軍可趕不上咱們戰馬的速度!何況還有金兀朮的大軍隔阻其間,所以咱們還是很有機會的。

  忽圖剌就想要催促合答安,趕緊攻下汴京,咱們搶了財貨跑路吧。管他海州能來多少人,老子不見你們,總不會有問題吧?

  這才是合答安著急上火的根本原因,如今聽說汴京指日可下?頓時大喜,親自扶起杜充,命人賜坐、上茶說話。

  「稟告大帥,老奴思來想去,這汴京城牆高大,城內人力、物力充沛。若是按照常用法子攻城,委實不可一蹴而就也。

  然而這汴京也有個毛病,就是城池所在地方,地勢低洼。城外大河,足足高過城牆數丈。如今又當大河汛期,河水充沛。

  大帥若能使人擇地掘開大河,使河水倒灌汴京城。則不出三日,老奴料這汴京必破也!」杜充為了保命,如今徹底算豁了出去。

  合答安驚訝地看了杜充一眼,不料南朝也有這等視人命如草芥的狠人?當下立刻下令,加杜沖做大官,大大的官!

  俺說老杜啊,你們漢人最大的官是啥玩意?啥?皇帝下面的宰相還不算大?那該啥?開?開什麼?開封牧!好好,就讓你做這開封的木頭!

  老子攻破汴京,你就專門幫俺搜刮城內財貨好了。放心,不讓你白乾。等俺退軍后,就推你做這汴京的新皇帝,難道不比那個匆匆在大名府寒酸做兒皇帝的劉豫強?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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