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

  寧壁一直不懂一件事情,她皺緊了眉頭轉頭望著小白,疑惑道“既然無論如何我都會被補天,那為什麽當初還要留下我?”


  將她幻化成人,經曆凡人所經曆的一切,多此一舉難道不是整她嗎?


  如果她生來注定是犧牲,又何必讓她當一個人呢?

  若是早早告訴她自己將來是會死的,她一定躲司卿旬躲的遠遠的,絕不讓自己動心,也不會讓司卿旬動心的,這樣就免得到時候哭哭啼啼,生死決別。


  可是人生哪有重來啊?

  小白歎了口氣,搖頭【女媧娘娘說你是這天下靈氣來源,萬年之後的天下靈氣稀薄,唯有留你在世上才能有一線生機保住靈氣,事實證明你確實如此。】


  寧壁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擦淚。


  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著小白哭泣道“天下與我有什麽關係?靈氣跟我又有什麽關係?當初你們把我送走,又莫名其妙把我叫回來,現在又挺直了腰板命令我用犧牲來救世,憑什麽?我問你憑什麽?”


  小白不知道,寧壁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從小生活的孤兒院根本就是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因為不愛說話所以被人孤立欺負。


  水裏有灰塵,飯裏有垃圾,可是不吃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受不了餓,所以從小到大她吃的飯都是混著垃圾的。


  睡覺的時候還會有人在她耳邊大喊,就想看她哭,有時候是一些可怕的動物在衣服裏,有時候是座位上塗滿了膠水,有時候是被誣陷做壞事,院長罰她關小黑屋。


  若是這就是她要犧牲自己所救的人,那她真的不甘心!

  她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猛地跌坐在椅子上,質問小白“我一直覺得我所受的苦,隻是我命不好,如今你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們故意的?將我丟棄受盡世間苦楚,如何又要我去用死救那些人?”


  小白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低下頭無奈。


  好半天才嘟嘟囔囔道【寧壁…我也不知道你去了那個世界會這樣,隻是因為女媧娘娘說那個世界沒有靈氣產生,能更好的保存你身上的力量,我們…我們不知道會這樣的。】


  寧壁苦笑。


  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


  寧壁搖頭,內心深處她竟然寧願讓這個世界消亡,她真的不想死,不想死…


  小白猶豫再三【寧壁,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可是這是你的使命,你若真的不想,那司卿旬怎麽辦?你想眼看著司卿旬在大劫中死去嗎?】


  寧壁一怔。


  是啊,天塌了,她與司卿旬又能活下去嗎?


  小白又道【當初一直讓你留在九華山其實也是因為司卿旬是真龍轉世,唯有他能突破九重天去到天裂的地方。】


  “…你是說,還得他送我去死?”


  怎麽可能?


  司卿旬不可能的,他若是知道寧壁會有這一劫一定不會答應的。


  小白卻忽然緩緩抬起頭看向寧壁,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寧壁好像能明白它想說什麽,而後忽然笑了,似自嘲又像是為自己家允悲。


  可是不得不說小白說的有道理。


  若是無論選哪條路都會死的話,那她選自己死,司卿旬活著。


  正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房門忽然被敲響,寧壁現在已經被一係列的事情弄得精神崩潰一點點聲音就讓她受了驚,猛地一抖將桌上的杯子打落在地。


  門外之人覺得不對勁,便立馬推門進來了。


  寧壁見到人忽然站起來不知所措,司卿旬趕緊上前來抓起她的手看,發現她沒受傷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卻憂心道“是我說錯了什麽還是如何?你告訴我,你別一個人偷偷哭,我、我見不得的。”


  寧壁看著司卿旬的臉就忍不住委屈,可是小白在一旁提醒她還沒到時候,不能讓司卿旬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於是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悲傷,又哭又笑道“沒事啊,就是想到了以前看的話本,有些傷心而已。”


  “什麽話本。”


  寧壁盯著他緩緩道“有一個故事叫嫦娥奔月,嫦娥本是後羿妻子,後羿得了仙丹可以升仙,但他為了妻子甘做普通人,可是有一天回來卻發現自己妻子吃了仙丹正飛向天際,他痛苦不已,不明白為什麽嫦娥舍得下他去拿苦寒孤寂的月宮做仙娥。”


  司卿旬一下子鬆懈下來,但又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蹙眉“所以呢?”


  “師尊,若是你,你會如何想?”


  司卿旬深吸一口氣靠近她,抬手將她臉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擦了,無奈哄道“我想那嫦娥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她若不好後羿又怎麽會舍棄成仙的機會想與她白頭偕老呢?”


  寧壁忍不住又想哭了,立馬低下頭假裝點頭的樣子忍了下來。


  如此就夠了。


  小白無奈搖頭【他始終會知道真相的。】


  寧壁心道“如果真相太殘忍,我寧願用謊言哄著他高興。”


  隻要他明白自己如那嫦娥一樣,是有苦衷不得不離開的就好了。


  這一天寧壁一直黏在司卿旬身邊,就連夜晚睡覺也要司卿旬陪著誰,雖然司卿旬有些為難,還說“阿寧,我是個男人,你這要我如何是好?”


  他雖是神仙,可也是個男人,該有的興奮他還是有的。


  心上人就躺在一邊,它如何耐得住啊?


  寧壁卻抱緊了他不叫他走,還蹭了蹭他的胸口,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師尊陪我睡,我害怕…”


  司卿旬無奈,拍拍她的肩膀笑問“阿寧幾歲了?還要人陪睡啊?”


  寧壁“三歲,不,一歲!”


  隻聽頭頂司卿旬的笑聲響起,下一秒寧壁就被打橫抱起,黑夜裏聽見司卿旬低沉聲音道“這麽小,那吃起來會不會不夠塞牙啊?”


  寧壁也不害羞,摟緊了他的脖子,神情認真道“那師尊要吃嗎?”


  司卿旬本是一句玩笑,沒想到寧壁會答應,甚至怔住了。


  寧壁靠在他懷中,緩緩道“我願意給師尊的,一直都願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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