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過去二
司卿旬臉色頓時大變。
抬眼看向父皇母後。
雖貴為國君國後,可是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個等待兒子二十年的父母罷了。
他們分離二十年,這二十年他們沒有見證過司卿旬的成長,也無法參與他的人生,如今回來了,一家四口還不能夠團聚嗎?
闊別的二十年裏,他們沒有過過一次生辰,如今終於聚在了一起,竟然連一個時辰都沒到他便又要走。
作為父母,又怎麽能舍的下呢?
他們滿臉不舍又期待的望著司卿旬,萬望他立馬改變主意留下來。
而對司卿旬來說,父母重要,可是黎南百姓更加重要才對。
他的父母不僅僅是父母,還是黎南百姓的皇帝,是要保護他們的子民才對。
於是隻好撩袍單膝跪下,請罪道:“還請父皇母後諒解,兒臣不得不去。”
“旬兒!”皇後瞬間哭了出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忽然不顧皇帝的阻攔跑到司卿旬麵前來,連忙將他拉扯起來抱在懷裏痛哭流涕道:“母後不許,你是不是又要去打仗,還是又要跟著那個什麽老神仙修仙?母後通通都不許!你從生下來就沒有一天完整的在母後身邊,你不能對母後如此殘忍啊!”
司卿旬心酸,低頭扶住皇後。
“母後,兒臣不孝”
“隻要你留下來,隻要你今日留下來我們一家四口過個生辰就好了,隻有今日而已!”她堂堂一國之母,如今隻為想和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的相處時間,居然如此低聲下氣的求著。
眾人都開始有些不忍了。
然而司卿旬卻心係境外。
將皇後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拿下來,猶豫幾番道:“母後,兒臣一定會回來陪您的,但是今日真的不行了。”
“旬兒!母後都這般求著你了,你怎麽”
皇帝閉上眼無奈,厲聲道:“罷了,皇後,回來吧。”
皇後哭的雙目通紅,頭上的鳳釵搖曳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雙手緊抓著司卿旬的衣裳不放,回頭對皇帝喊道:“不行!他是我兒子我不許!陛下難道你就不想和旬兒共享天倫嗎?”
“朕自然想,可旬兒他”
司卿旬低下頭,握緊了拳頭,側頭看了一眼天幕,妖魔橫行鬼氣森森,看那樣子譚辛應該堅持不久了,自己要是再不去,軍營裏的那些人全都得死。
他閉目咬牙,狠心道:“母後,抱歉。”
說罷抽回自己的衣袖匆匆轉身。
“旬兒!!!”
身後是皇後聲嘶力竭的哭喊,不久忽然有人高喊著皇後的稱呼,急匆匆的從司卿旬身邊擦身跑過去,身後好像亂成了一鍋粥。
司卿旬微微側頭想回去看看,可是剛回頭他就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若是回頭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父母之情他沒辦法,但是不能不管百姓安慰,不能辜負譚辛的兄弟情義。
隨後加快了步伐。
黎南境外,無數奇形怪狀的妖魔正在不要命的撞擊著結界,他們猙獰可怖法力高強,對待凡人如同對待掙紮的晚餐,笑看著他們抵抗然後一口吞進了肚子裏去。
譚辛揮著長槍與一隻狼妖殊死搏鬥,背後顯眼的三道抓痕,此刻正汩汩的冒著鮮血出來。
而周圍的士兵先付後繼的去堵結界裂口,可是每一個人都在上去不久後被殺或是被吃,於是又有下一批人立馬頂上。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司卿旬不在,他們走上前去的命運隻有一個,那就是死,可是沒有個人露出害怕怯懦的表情,他們馬不停蹄的上前用自己的身體做一堵肉牆,用血肉阻擋著妖魔和黎南百姓之間的距離。
譚辛被打的吐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忽然看見了腳邊一個已經被吃了一條胳膊的士兵,正吐著血猙獰的望著他。
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
好像是說想要譚辛幫他回家看看,他的妻子身孕了,他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
譚辛心中酸楚,不敢答應。
因為今日,他大概也是活不成了。
狼妖上前來,一腳踩碎了他的長槍,連帶著他拿槍的手也被一起踩下去,立刻便有一灘鮮血從他腳下溢出。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沒了
疼,疼的他想死。
好疼,真的好疼啊!
他原本單膝跪下,如今因為疼痛徹底的趴在了地上,叫的無力了隻能打著冷戰將另一隻手扣進了泥土之中,用力之深,指甲都被他自己扣裂了,血肉混著泥土。
狼妖得意冷笑:“之前不是挺傲的嗎?現在還不是我動動手就能殺的小鬼嗎?”
“來,叫一聲狼爺爺饒了我,再從你爺爺我褲襠地下鑽下去,我就饒一命。”
說著,抬起自己的腳,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已經是一塊混著骨頭碎渣的肉餅了,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了。
譚辛睜眼都費力,因為疼痛流了太多的汗水出來,說話的時候都有汗水流進嘴巴裏麵。
鹹的,大概也有淚水吧。
“你做、夢!”
狼妖大怒,猛地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像是扔沙包似的,扔出去。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就別怪你狼爺爺我心狠手辣了!”說罷,抓著譚辛的一條腿,用力一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生生將他的一條大腿扯了下來,然後扔給了裂縫後麵的妖怪們,大喊著:“喏,嚐嚐這條臭腿。”
有妖吃了一口,連忙附和:“呸呸呸好臭啊!真是好臭的腿啊!”
眾妖大笑,肆意踐踏著譚辛的尊嚴。
而此刻的譚辛已經血流成河,他隻想快點奔赴死亡,不用再痛下去了。
正待狼妖摸上他另一條腿時,他已經條件反射的顫抖起來了,然而疼痛沒有等來,狼妖忽然慘叫一聲,大手從他的腿上移開。
他睜眼,模糊見他看見了司卿旬騎馬而來,舉刀朝狼妖揮來想要保護他。
可是他現在這幅樣子保護了又有何用?
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殿、下”
司卿旬紅著眼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如今的模樣,愧疚萬分的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會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