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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戰鬥

  第一百四十一章戰鬥


  “汪!汪汪!”


  狗吠聲在我耳中響起,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一顆炸彈,瞬時激起了千層浪。我覺得自己有點恍惚,以至於耳中的狗吠聲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夢裏一片猩紅,血液的味道撲鼻而來。徐謙韻在我背上,像灌了水銀的屍體一般無比沉重。我覺得她身上的血在順著我的身體流淌,那血液灌進我的鞋子,這讓我步履維艱。


  我的疲乏不隻是來自於腳步,乃至身心都疲倦萬分,即便是夢,也真實的讓我隻想躺著。


  “砰!”


  狗吠聲中,突如其來的槍聲,讓一切夢境戛然而止,我猛地睜開眼睛。腦袋很疼,我下意識的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他跟任子豪會麵隻有一個小時了。我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離開了老房子。


  我朝著外麵狂奔,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正視他,我不能出任何差池。王海波他們提我頂住了來自上麵的所有壓力,這次行動必須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深夜的老舊房區,一片黑暗寂靜,不見人也不見光。老街口的包子鋪沉寂著,我祈禱著阿婆能度過難關。這偶然的一瞥之下,我猛地停住了狂奔的腳步,直覺告訴我,那裏似乎少了點什麽。


  它沉寂的不像話,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像一個死物。


  蠢狗不見了!

  我皺起了眉頭,蠢狗從未離開過這個包子鋪,無論刮風還是下雨,它都會趴在這裏,可現在,我沒看到它。


  我知道蠢狗,從不會亂跑,可現在我卻找不到它了……


  我朝著包子鋪走過去,卷簾門裏麵有液體滲透出來,夜色下顯得很黑,我心裏一驚,急忙大楷手機的燈光,那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我終於看清楚了,那是血,新鮮的血跡!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裏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腦袋嗡嗡直響。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血?哪裏來的血?


  我爬過去,試圖拉開鐵門,那門竟然沒有鎖,我很輕易的就拉開了。門裏躺著一個人,是阿婆,她的腦袋流著血,血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麵,一路蔓延,直到外麵。


  我伸出手,我的手開始顫抖著,我很想去摸一下阿婆,可是我不敢,我害怕我摸到的是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殺人啦!”


  我耳中忽然傳來呼喊聲,我循聲看去,一個中年男子從我身後逃了過去。我站了起來,我不是凶手,但我現在不能節外生枝,我需要趕緊離開現場,我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我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

  阿婆遭遇了什麽?怎麽會這樣?


  我朝著外麵狂奔著,我不知道蠢狗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什麽人會去傷害阿婆?


  我腦海中回想著阿婆遞給我包子的畫麵,阿婆訓斥我的畫麵,那些畫麵就像清晨的一縷陽光,溫暖而真實。這麽樸實無華的善良的阿婆,為什麽有人會忍心下得去手?


  我鑽進一個小巷子裏,我躲了起來,我心裏卻有無數的疑問不可控製的升騰起來。


  蠢狗去哪了?

  血……


  到處都是血……


  我覺得渾身難受,仿佛爬滿了螞蟻,它們正在啃噬著我。我忍不住伸手開始抓撓起來,我覺得我的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血肉裏麵,那種來自切身的疼痛,讓我清醒過來。讓我重新回到這個該死的世界中來,我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警告著自己,千鈞一發的時刻,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犯病,我要清醒!


  誰會殺一個賣包子的阿婆?到底是誰?


  潘廳鍾!

  這個名字突然從我腦海中崩了出來!


  這一切似乎都聯係上了,潘廳鍾需要阿婆的孫子把腎捐給自己的女兒。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隻有潘廳鍾才有殺人動機!


  我掏出手機,立馬給徐誌強打了個電話,我盡量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外麵已經有警車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渾身顫抖著,我很想哭,但我知道我不能哭。我咬著自己的手腕,用劇痛來保持著鎮定以及清醒。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這件事情仍在朝著更加錯誤的方向走下去。


  手機裏傳來盲音,徐誌強沒有接我的電話。我握著手機,無力的蹲了下去。我用腦袋狠狠的撞著牆壁,我很懊惱,我為什麽要做錯事!

  隻有折磨自己,我才能保持著清醒。我朝著巷子外麵跑去,我知道我必須要讓這個錯誤終止下來。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潘廳鍾做的,他們的目的一定是為了搶走那個嬰兒,我知道他們在哪!我要趕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沒辦法看著這一切朝著不可挽回的地步繼續發展下去,那是一個生命,一個鮮活的生命,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就斷送了他的一生。


  可我突然站住了,月亮很圓,我看著自己的影子,它被拉的很長。我轉頭看著身後,我突然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該朝著哪個方向走,無論我選擇去哪裏,都會有人因此而死。


  救人?


  抓人?


  我踟躕起來,我很難抉擇。


  我知道我跟潘廳鍾以及徐誌強的交易,本身就是錯誤的。但我沒想到,這個錯誤的交易會把阿婆牽扯進來。世間的事情真的就是這麽巧合,他們為什麽剛好找上阿婆的孫子?


  我一直盲目的自信,這件事會在我抓住他之前宣告結束,等我抓住他了,潘廳鍾我就不需要再去搭理了。


  我沒想到,我一覺醒來,所有的事情都讓我無法預估了。我以為我找張雲逸幫忙,阿婆收到了錢,就會把孫子轉移到更好更大的醫院治療。我以為這樣可以把他們救出水深火熱之中,但我沒想到,這反而讓阿婆喪命了。


  我看著自己的影子,我知道去哪裏救阿婆的孫子,但我卻不能去,我應該去抓人,而不是去救人,我的時間不多了……


  折磨讓我再次蹲了下去,我抱著腦袋,抓著頭發,痛苦讓我控製不住的大哭起來,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讓我很難受。


  警車呼嘯而來的聲音,讓我從巨大的沉痛中清醒過來,我朝著四周看去,警車離我很近,我知道,我現在必須離開這裏,我站了起來,朝著遠處跑去。


  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選擇了繼續執行自己的線人任務。


  我知道,我做出選擇的那一瞬間,意味著這一輩子我都會活在內疚之中,但我依然做出了這個選擇。


  凝視深淵的人,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我對自食惡果深有體會,我隻能祈禱著,阿婆的孫子吉人自有天相。


  我朝著任子豪的地盤狂奔著,我似乎在發泄著,盡管我的腳步十分沉重,可依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狂奔著。我心裏的信念愈發鑒定起來,漫長的迷途之後,終於找到了歸宿。


  淚水被迎麵而來的風吹幹了,事不可強求,更不可妄求。


  我沒辦法分身,我隻能做一件事情,我既然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就必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件事情上。


  新街口距離任子豪的夜總會並不遠,我很快就到了,我看著夜裏紙醉金迷的夜總會,我覺得世界真的糟糕透頂。


  世界上,永遠都在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也永遠都有人用沾滿鮮血的手吃著人肉饅頭。


  我朝著裏麵走去,但很快就被吧台的人攔住了。


  “你自己來的?”


  我看著說話的人,我知道這裏每個人都在等,但等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抬起頭,看著他,淡淡說道:“他讓我帶句話來,送給任老板。”


  那人朝著我背後看了看,確認我是自己來的,這才回到:“跟我走。”


  我跟在他身後,我擦幹了臉上的淚痕,我就像一個提線木偶,麻木的行屍走肉,那種絕望之後的悲痛,讓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他把我帶進一個包間,我看見包間裏好幾個年輕的女人,正趴在桌子上吸食白粉,她們臉上充斥著巨大的滿足感,我知道她們在吸食新紀元。


  任子豪看見我,朝著我笑道:“不錯不錯,這些貨都很棒,年輕人,我很欣賞你,你看看她們……”


  任子豪指著那些女人,有幾個已經躺在地上抽搐了,她們好像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充滿極樂的世界,已經無法感知我們的存在了。但我知道,她們是親醒著的,她們眼裏赤裸裸的欲望是騙不了人的。


  我淡淡回到:“你動了他的東西,後果會很嚴重,記得周誌偉嗎?”


  我不想看見任子豪像周誌偉那樣,被他完全碾壓,我不得不提醒任子豪。


  任子豪突然收起了笑容,認真嚴肅的問道:“年輕人,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任子豪啊!他們都叫我任老板,不是因為我狠,是因為我有本事啊!甭管黑的白的,沒有我搞不定的。這些貨現在已經是我的了,後果?這麽神經叨叨的,我給他機會見我,那是我看得起他,給他一個麵子。他媽的,做了我的小弟,砸了我的場子,如果不是你們的貨比我的好,你們早他媽被我弄死了。”


  任子豪是狠,但任子豪的狠看得見,在他的世界裏,任子豪這種人的威脅,無異於狗吠,他絲毫不會放在眼裏。


  我看著任子豪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端起酒杯開始喝酒,他自己並不吸毒,我看著任子豪,說道:“聽說今晚十一點,他會來找你的,你做好準備,一定要做好準備……”


  任子豪斜眼看著我,用一種很難以理喻的眼神問道:“你是在替我擔心嘛?我很不明白,你們究竟知不知道任老板是什麽樣的人?”


  我回到:“我知道任老板是誰,是什麽樣的人,連附近的小賣部老板都知道,都怕你,出租車司機都不敢收錢……”


  任子豪打斷我的話,認真解釋道:“我是毒販,我要的隻是錢,誰動了我的蛋糕,我就要收了誰的小命。你們的貨質量很好,所以我要了,你們隻有兩個選擇,給我貨,或者去死,事情就是這麽回事情,沒你想的那麽複雜。沒有人可以例外,任何人都不例外。”


  任子豪說的很認真,他像是在這個世界宣誓一般。我知道他說的話很有分量,他也能做得到。但跟那個人比起來,任子豪隻不過是一隻螞蟻。逞凶鬥狠,永遠都不是生存的第一法則,智勇雙全才是。論狠,任子豪跟他也許可以拚一拚。但論智商,我不覺得任子豪比他更聰明。


  “砰!”


  槍聲突如其來的響了起來,我下意識的蹲了下去,抱著腦袋。包間裏的人開始慌亂起來,任子豪驚疑的吼道:“誰他媽開的槍?發生什麽了?”


  我很緊張。


  是他嗎?

  他終於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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