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私自利
我手心裏滿是冷汗，我內心掙紮著，我下不了決心，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
好像我曾聽過的一個故事，軌道上有個人摔倒了，你手裏握著變軌器，你隻要掰一下，你就能救下那個摔倒的人，可火車上成千上萬的人就會因此而死，你會救那個人嗎？
我不知道，我不讓眼前的一切繼續進行下去，潘廳鍾就不會幫助我，我的所有計劃也都會因此停滯下來。
可我不想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那麽多人都犧牲了，我怎麽可以，讓自己為了一個前途未卜的任務，間接殺掉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我歎息著說道：“讓我見見那個嬰兒！”
徐誌強很快回到：“沒這個必要，所有的一切我都早有安排。嬰兒的家庭情況不是很樂觀，這種大手術的費用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即便砸鍋賣鐵做完了，後續的治療費用他們也付不起的……”
我打斷了徐誌強的話，堅決的說到：“讓我見他！”
徐誌強見我態度堅決，終於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說到：“那我帶你去吧！”
我轉身跟著徐誌強走去，我們從檢查的地方，走到了住院的地方。徐誌強徑直推開一個病房走了進去，我站在外麵，沒有跟著走進去。我趴在門上，透過玻璃朝裏麵看著。我看到那個孕婦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賣包子的阿媽，她的兒媳婦！
為什麽會是她？
我認識這個孕婦，她很普通，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很普通，但我就是認識她，因為看見她，就會讓我想起善良的老阿媽，那張樸素慈祥的臉！而這個孕婦跟老阿媽一樣，都是那種樸素老實的本分人！
怎麽會這樣？
我看著孕婦懷裏的嬰兒，他正在媽媽的懷裏睡覺，睡的很安詳。他看起來很瘦弱，渾身是毛，一片通紅，像一隻小猴子，一點也不好看，更不可愛。可這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剛剛出生的生命，我看見那個嬰兒的時候，我內心滿是光明。
徐誌強站在床頭，對著那孕婦說道：“我們已經開會研究過了，我們醫生的一致結論是，嬰兒心漏麵積過大，手術雖然可行，但費用不低，保守估計也要一百萬以上。且術後的治療費用，每個月也要好幾萬。再加上，嬰兒太小，能否堅持到手術結束仍舊是個未知數。”
“醫生，求你救救我兒子！”
孕婦被徐誌強的話嚇得一臉蒼白，六神無主的孕婦隻能哀求著徐誌強。她不知道徐誌強在騙她，可我卻一清二楚。嬰兒也許真的身體有問題，可絕對沒到這麽嚴重的地步。可從一個醫生嘴裏，隨便說點什麽，都很容易讓家屬產生恐慌。
徐誌強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裏的醫院能力有限，如果你有這個經濟條件的話，我建議你去中國治療，那裏的醫療條件比緬甸好一百倍，但費用可能更高，嬰兒的其他親人呢？”
“他們回去借錢了，準備把能賣的都賣了……”
徐誌強笑道：“琅南塔這個地方的房子能值幾個錢，連一半的費用都不夠。如果你們實在沒辦法，我倒是有個法子。現在緬甸有個政策，叫做國家器官儲存庫，我剛好有個學生就在那裏上班，而他遇到了一個需要腎移植的患者……”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孕婦沒等徐誌強說完，立即打斷道，臉上滿是驚慌，將嬰兒護的更加周全，好像徐誌強要搶她兒子似的。
徐誌強連忙笑著安撫道：“不要害怕，這是國家的惠民政策，是為了老百姓著想的。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共贏的事情，考慮到嬰兒手術的高風險，即便是我當主刀醫師也不能保證提高成功率。我說這個，意思是讓你簽一個合同。手術一旦失敗，嬰兒的器官就可以捐贈給有需要的人，讓他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世上。當然，這個是完全尊重嬰兒家屬意見的，沒人會強求你們這麽做，也不會有任何經濟上的補償。不過因為我學生在那裏上班，所以他遇見的那個需要腎移植的患者，願意出錢買一個腎源。假如嬰兒的手術成功了，手術費他就當做好人好事給你出了。萬一沒成功，你把嬰兒的腎捐給他就行了。”
徐誌強像個帶著麵具的惡魔，在誘導著那個淳樸的孕婦，那副嘴臉讓我看的反胃。
孕婦眼裏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可她什麽都不敢說，隻能低下頭去，甚至連讓徐誌強看見的膽量都沒有。但我從她握緊的拳頭上，看得出來，她內心的絕望跟苦痛，她很想搖頭，可她也確實無能為力。
我轉過頭，不再去看，我盯著地板，我知道，這場手術一定不會成功的，為了救徐謙韻，徐誌強會不擇手段。
我歎了口氣，再次轉頭看向病房的時候，那個孕婦已經無聲的痛哭起來，那一滴一滴的淚水，仿佛滾燙的鐵汁，滴在我心上。巨大的負罪感，讓我猛地做出了一個決定，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徐誌強接著說道：“凡事都要朝好了想，不是嗎？無論手術成功與否，對你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如果手術成功了，你一分錢不用花。不然以你們的家庭條件，這麽大一筆費用你們也不可能湊齊。何不給自己一個期盼，也給別人一份希望呢？我讓我那個學生過來跟你詳細解釋一下，簽不簽都是自願的。連我自己都已經簽了，這是全人類的福音。”
徐誌強不再多說，轉身走出病房，我看見他打了個電話，但是很快就掛掉了，轉身帶著我離開。走到外麵的時候，他點了一支煙，看起來似乎很焦慮，但我很肯定，這種焦慮不是來自於內心的自我譴責。
徐誌強抽了一口煙，對我說道：“我見過很多窮人，他們看見自己的孩子病了，需要砸鍋賣鐵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轉身瀟灑走人。但這個孕婦不一樣，她比我見過的所有窮人都要堅強。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我有的是辦法讓她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