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
凡凡點了點頭,哽咽著從嗓子裏擠出來一個字:“好……”
趙偉站起身來,看了看我,但很快就轉過頭去,看著潘廳鍾說道:“潘叔,你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晚上打烊的時候記得關門啊,昨晚你忘了關燈,你這裏的電線很多年沒換了,不關燈不安全的。”
潘廳鍾依舊坐在地上,置若罔聞,隻當沒聽見一樣。趙偉似乎早就習慣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我看著趙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這個老撾警察作為一個片警,也算是盡忠職守了,但他不知道他在麵對什麽樣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善意在別人眼裏是什麽樣的。
我轉頭看向凡凡,她的怒意已經消散了,可眼裏早已沒了光。原來她跟我想象中的並不一樣,她有脾氣,而且脾氣很大,她不喜歡被強迫,哪怕強迫的人是她的父親。
凡凡沒去看潘廳鍾,而是看向我,說道:“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抱我回去呀,我有點困了,想去睡覺了…….”
我很詫異,我轉頭看向潘廳鍾,他依舊坐在那裏,神情看起來很難受,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朝著店鋪後麵走去。我能感受到,他們父女之間在置氣,而且誰都不願意示弱。
我走過去,把凡凡抱了起來。比我想象中的輕得多,我記得潘廳鍾交給我的資料裏寫著,她的體重是三十多公斤。這看起來不算輕,可是當這個重量放在一個人的身上時,卻又顯得那麽輕,輕的讓人不忍直視。
這不像是一個人的體重。
我跟在潘廳鍾後麵,抱著凡凡,抱進臥室,把她放在床上。她自己拉上了被子,閉上了眼睛,我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哀。
我退出臥室,潘廳鍾從抽屜裏拿出一串鑰匙,對我說道:“跟我走。”
我很奇怪,他要帶我去哪?
我對潘廳鍾一直很警惕,這種警惕來自於本能,他讓我覺得很危險,像蕭磊帶給我的感覺一樣。
但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沒有退路了,我跟著他出了門,他騎上一輛停在門口的摩托車,點頭示意我坐上去,我坐上去後,他就帶著我離開了店鋪。
我詫異的問道:“你不用關門嗎?”
潘廳鍾淡淡的回到:“不用,沒什麽值錢的玩意。這裏的人都不會去我那裏的,他們都知道我家裏有個病人,哪怕這種病不會傳染,他們也像躲避瘟神一樣躲著我們。”
潘廳鍾的話讓我覺得很悲哀,我來了兩次,確實沒見到有什麽人來他店裏,除了我跟那位片警。
潘廳鍾帶著我去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給我。
我坐著潘廳鍾的摩托車,來到了一個別墅區。潘廳鍾停好車,十分熟絡的朝著一棟獨門獨棟的別墅走去,然後打開了門。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裏簡直就是寸土寸金的代表。
讓我詫異的是,別墅裏麵的裝修風格竟然是中國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玉製品,看起來十分奢侈。
我早就猜到了,潘廳鍾的生活不可能像表麵上那麽節儉。
我跟在他後麵,朝著裏麵走去,但耳中卻傳來奇怪的女人的慘叫聲。那聲音很小,似乎是從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傳來的。如果不用心去聽,很難聽清楚。
我沒去管那個奇怪的聲音,而是疑惑道:“這是你家?你帶我來你家做什麽?”
“他要見你!”
我瞬間愣住了,就連呼吸都停滯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恐懼中夾雜著驚喜。
他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啊~~~~”
慘叫聲再次傳了出來,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時有時無,斷斷續續。
我站在那裏,我很無助,我很想告訴張雲逸,他在這裏,但我渾身都在顫抖,恐懼的感覺籠罩著我。
我怎麽都想不通,他怎麽會在這裏現身,我完全沒想過我跟他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麵,我知道他的可怕,他能把周誌偉解剖的隻剩下一副骨架。
潘廳鍾絲毫不管我的異樣,關上門大門,帶著我就朝著地下室走去。四周充斥著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就好像是沒人清掃的農村茅房,惡臭撲鼻。
我隨著潘廳鍾到了地下室,我看見地下室裏有一個玻璃房,玻璃房裏的燈光很亮。我看見玻璃房裏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我。那個背影我很熟悉,是他的。我抑製不住的喘息起來,我終於見到他了,此刻他就站在我麵前。
我沒辦法冷靜鎮定,我內心五味雜陳,無數的記憶混合著感觸,潮水般向我湧來,這讓我覺得腦袋像是千斤重一樣。
他突然轉過身來,他看向我,我帶著一個醫用的N95口罩,額頭上有些許的汗漬,他手裏拿著一把尖銳的手術刀,手術刀上還在滴著血。
他轉身的一刹那,我渾身就失去了力氣,不由自主的癱倒在地上。我看著他,他的眼神讓我忍不住顫抖起來,哪怕他什麽都沒說,隻是這麽看著我,我都覺得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你?真是個驚喜呢,竟然是在這裏跟你見麵,我很想邀請你喝一杯咖啡……”
他說完話,轉身繼續去做他的手術,我的出現讓他很意外,但也僅此而已,他很淡定,甚至連情緒上的波動都感覺不到,跟我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見到一個很久沒見的老朋友一樣。
我看著他,愈發的緊張起來。
我很奇怪,我怎麽會這麽緊張。我十分清楚,他也是人,他不吃人,可我依然控製不住的緊張。
我看著他突然掏出一個東西來,一個鮮血淋漓的肉球,他用手提著那個東西,狠狠的抽了幾巴掌,那種畫麵跟聲音,讓我僅存的一絲理智也消失了。
我躺在地上,難以呼吸,我看見那肉球被他抽了幾巴掌後,開始抽搐,而他依舊不急不緩的,拿起手術刀,朝著那肉球上的一根管子割了下去。我渾身開始冒汗,冷汗順著額頭朝下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