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麵具之後
張雲逸沒有說話,她很安靜很認真的開著車。車子饒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了一家電影院門前。
我很奇怪,她帶我來電影院幹嘛,我忍不住說道:“我應該藏起來。”
張雲逸熄火停車,淡淡回到:“請你看一場電影,我已經包場了。”
我很奇怪,但我依舊跟著張雲逸下了車,朝著電影院走去。她說的沒錯,她已經包場了。整個電影院裏除了我跟她,再無他人。
我第一次走進電影院,放映室裏麵漆黑一片,電影已經開始了。
可惜是英文原聲帶的電影,我一句都聽不懂。
我隨著張雲逸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坐了下去,一排6號位跟7號位。我一頭霧水,我渾身濕透了,我不知道她帶我來這裏幹嘛,我此刻應該被安排出境。
張雲逸看著幕布,平靜的說到:“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部電影,《布魯克斯先生》。”
我剛剛張開口,但張雲逸很快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小聲提醒道:“不要說話,用心看,用心領悟。”
我見她很認真的神情,我猜測她應該是別有用心,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沉下心來看著熒幕。
可是我完全看不懂,我也聽不明白台詞,更不知道她想讓我領悟什麽。
從頭到尾,電影放完了,我仍舊不懂。但我看得出來,這是一部犯罪片,最後主角的鏡頭,讓我渾身不由自主的除了一身冷汗。
張雲逸在結尾的音樂聲中突然問道:“看出什麽來了?”
我木訥的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看出來。
她並未像我想象中的那麽失望,反而笑道:“這是一部懸疑驚悚犯罪片,布魯克斯的麵具,是一張完美的麵具。顧家、紳士、事業有成、待人溫和謙遜,可背後卻是一個變態的殺人惡魔。懂了嗎?”
我皺著眉,想了想,我覺得我好像懂了點什麽,我回到:“你是說,麵具後的那個人,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張雲逸似乎很詫異,眼神裏閃過一抹驚喜,隨後點頭回到:“沒錯,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現在去揭下那些惡魔的麵具吧。”
張雲逸說完起身朝著外麵走去,我很詫異,我現在才明白,她在通過這部電影,教我如何成為一個專業的線人。
我聽著那個片尾曲,悠揚的回蕩在放映室裏,我的心情也跟著悠揚起來。
我回到自己的住處後,查看了一下蕭京西的包,我覺得女人很複雜。
但蕭京西的包裏的東西很少,隻有一張卡,一些錢,一些毒品。
錢大約一千塊左右,毒品有五包,每包一克左右。
這個女人很狡詐,她身上的毒品從來不會超過十克,這樣即便被警察抓住了,也不到刑事定罪的程度。
那張卡上寫著一些人名以及住址,應該都是買貨的人。我知道她們之間的聯係方式很隱秘,而且每次不會給超過三個以上的人送貨,她們在控製交易量。
我對於蕭京西所處的這個販毒集團幾乎一無所知,219專案組已經成立了數載,卻依舊知之甚少,足以證明這個販毒集團的隱秘性。
我艱難的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我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因此地板上留下了一灘水漬。我覺得自己的屁股仿佛被黏在地板上了,這讓我起身的時候疼的齜牙咧嘴。
我放下蕭京西的包,走到窗前。大雨下了很久,下水道的水已經溢了出來,一些穢物從下水道浮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按照原定計劃,我此刻應該身在境外。但張雲逸取消了原計劃,她把我仍在放映室裏。我看了一夜的電影,那部電影重複播放了一夜。
我能親手揭下那些人的麵具嗎?他們麵具後麵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我會開心嘛?會有成就感嗎?
我想我應該不會,我希望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存在帶著麵具的惡魔。這也許就是張雲逸想讓我明白的道理,他們不會因為抓捕了多少多少毒販而開心,如果有得選,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毒販。
我離開電影院之後,我知道,我必須更加小心謹慎。因為那些毒販,就在我身邊,他們帶著麵具,我認不出來,但他們也在時刻提防著我。
我知道張雲逸的內心想法,她希望將遊戲的速度調快一點,她不想我跟張仁國一樣,臥底那麽久。
也或許她是故意這麽做的,她想證實自己的猜想,我作為一個非專業的線人,根本就不應該參與進219專案行動中來。雖然我能看出她態度上的轉變,她多了些許的誠意,但她仍舊沒有放下對我的偏見。
張雲逸教我,這是一場鬥智鬥勇的遊戲,多動腦,才是獲勝的關鍵法寶。此刻我深以為然,所以我回到了住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砰砰砰!”
我沒能繼續想下去,沉重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下意識的掏出槍來,雖然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開槍。
我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前,通過貓眼,看見蕭京西站在門外。這一次她沒有隱藏自己,至少她沒有戴著遮掉大半張臉的帽子。
我並沒有開門,我退回到房間中央,我將蕭京西包裏的毒品全都倒在地板上,用打火機點著了。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毒品的味道。我依舊沒有去開門,雖然蕭京西已經敲了很久。
此刻該著急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直到門外傳來離開的腳步聲,我才衝進衛生間,按下了衝水。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它摻雜在馬桶抽水的聲音裏。
我依舊不著急打開門,我將眼睛貼近貓眼,貓眼裏忽然出現了一隻眼睛。這讓我下意識的轉身緊靠著牆壁,那隻眼睛看起來很恐怖。
“砰砰砰!”
敲門聲依舊在響,我依舊沒有開門。這是一場內心的博弈,我在等,等她先開口,她先開口,我才能取得先機。
然而外麵沉靜下來。
她既未開口說話,也沒有繼續敲門。冷汗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如果此刻她轉身離開,我就會徹底陷入被動局麵。
我在賭,如果我贏了,接下來的行動就會順利的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終於開口了,我知道,這一小場,我贏了。。
“開門,送快遞的。”
那聲音第一次讓我覺得無比動聽,我心裏一塊巨石也隨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