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被抓了

  車子開到景星街之後，在一家酒吧麵前停了下來。我沒看清楚酒吧的名字，隻看見人頭攢動，很快我就被他們抓著壓低了腦袋，幾乎是拖拉著把我拽進了酒吧，丟在一個包間的地上。


  我抬起頭，裏麵有幾個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子，她們正如癡如醉的用一個燈罐之類的東西吸食著什麽，這些女孩子看起來都很漂亮，很年輕，但我卻下意識的覺得她們很髒。


  我知道她們是做什麽的，我在天堂寨的時候就經常聽見那些煙鬼，總喜歡談論她們這種女孩子，她們被稱作“粉妞”。她們一生都活在毒品裏，她們沒有自由，沒有靈魂。想吸毒的時候就出賣自己年輕的肉體，周而複始。


  矮胖子將身邊一個“粉妞”一腳踹開坐了下去，他盯著我看著，那眼神並不凶狠，卻讓我更加緊張。他摸了摸自己的寸頭，忽然開頭說道：“蕭京西這娘們我知道，不過你不用指望她，她還沒本事保住你，我也不會放過她的，早晚有一天我會抓住她。”


  矮胖子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但這是後話，在我抓住她之前，我需要挽回我的損失。你既然是她的馬仔，這件事你就有責任扛下來。我也不為難你，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我把你賣到金三角的礦場，以你現在的身體賣個萬把塊應該沒問題。二是幫我取一次貨，明天我這裏要進一批貨，你幫我把貨拿回來，我就放了你，你自己選吧。”


  我抬起頭，我第一次直視矮胖子的眼睛，因為這一刻我知道，我沒有人身安全的危險了，我對他們而言有利用的價值。


  矮胖子見我盯著他，眼神開始下意識的閃躲，這意味著他在說謊，他說謊之前先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些都是在編織一個謊言，我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我。


  但我也知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隻能選擇幫他取貨。


  而我此刻才知道，先前的慌亂不值一提，此刻的慌亂才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慌亂。


  這一刻起，遊戲才真正開始了。


  麵對這兩個選擇，所有人都會選擇第二個，因為第一個就意味著送死。


  在我出生的地方，有兩種人是活不久的。


  一種是跟毒品有染的，無論是吸毒者還是販毒者，他們的命都不在自己手裏。另外一種就是礦工，他們的命是下賤的。


  我每天都會麵對死亡，有些是吸毒，有些是礦難，有些是槍殺。


  而所謂的礦難大多數時候並不是塌方一類不可控因素，更多的是源自他們所處的煉獄一般的生存環境。被賣到礦區的人，再也不會回來，從那一刻起就宣告著他很快就會死在礦區。


  矮胖子似乎很得意，我所做出的選擇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人押著我上了一輛車，車子疾馳在路上，沒多久就上了高速。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裏，而他們顯然也不會告訴我。


  張雲逸再一次說對了，毒販永遠都不會告訴你他會什麽時間去找你，如果說了也等於沒說。他們如果要你辦事，會直接告訴你怎麽做。毒販是利益至上的，無論麵對的是誰，自己的事情永遠都是擺在第一位的。至於你，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棋子，貨到手了，隨手處理掉就是了，人命在他們眼裏視同草芥。


  車上的氣氛很沉悶，他們把我帶上車後就不再說話，一句話都沒再說過。這讓我感覺像是在海拔很高的地方，缺氧的時候偏偏沒帶氧氣。


  我出門之前給張雲逸發的信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可我知道，即便她收到了，也來不及了。這一切都是偶然發生的，我需要隨機應變。


  我知道，留給我思考的時間不會太多，我稍有差池，也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但我仍舊寄希望於張雲逸能收到我的信息，在我最危急的關頭，出現在我身邊，免我後顧之憂。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車子終於下了高速，我特意看了一眼路牌，這個出口叫做德宏，隨後他們駛入了320國道。


  車子在國道一處叫做木康的檢查站附近停了下來，他們距離檢查站不過一百來米。我朝著檢查站看去，那裏有不少持槍核彈的警察。他們黢黑剛毅的臉上毫無表情，像一座座鎮守邊關的銅塑。。


  他們身上仿佛有一種極為強大的氣場，讓壞人敬而遠之。他們牢牢地抓著手裏的槍，雖然麵無表情，卻眼神堅定，神聖而不可侵犯，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都落入他們眼裏。


  而檢查站的另一端，車來車往，人頭攢動。有很多嘈雜的聲音由那邊傳來，人的交流聲，雞鴨牛羊的嘶鳴聲。很多人開著摩托車，拉著各種各樣的農作物，在排隊等候著過邊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