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讀取（下）ii.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泰坦雖然是仿品，但也是上個時代的東西了，裏麵的協議框架老舊很正常。
紐扣大小的存儲器不具備兼容上一代讀寫協議的能力，終端機也沒法讀取下一代存儲的功能，於是兩個東西就像說文言文的遇上說白話文的，雞同鴨講，講到最後才發現：咦？好像不太對。
掂量了兩下終端機，忍著想把它扔出去的想法，張一一還是把它完完整整塞回暗櫃，順便踢上了櫃門。
他一屁股坐到駕駛椅上，使勁揉了揉頭發，略顯煩躁。
重編程不是不能搞，既然終端機能讀取到百分之九十九，就說明硬件上是有辦法讀取，隻不過最後沒有校驗通過，所以問題應該出在文件協議和編碼上。
關鍵在於，他並不知道雨燕給他的這個存儲器，使用的是什麽類型的傳輸協議。
幾個通用協議他倒是可以試試，就算讀不出來也沒什麽損失，不會弄壞隻讀存儲器。
萬一是某種軍用格式協議，那他就沒轍了。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咕噥了一句。
“死馬當活馬醫吧。”
從椅子上翻起身，又把終端機拿出來，隨便挑了個說明書存儲器放上去。
讀取很快就完成了，他大略瀏覽了一下，這應該是急救品使用規則和急救預案，並不是他想要找的。
換了一個，是緊急迫降預案。
又換了一個，才找到他想要的手冊：逃生艙操作係統複寫指南。
這是逃生艙的高級功能，相當於隱藏菜單，允許使用者在完全了解各種後果的情況下重寫逃生艙的操作係統。
當然，這裏的重寫並不是真的要重新寫一個完整的操作係統，而是開放所有硬件接口，允許他們寫一個丐版的硬件驅動來控製硬件。
這是個雙刃劍，對於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就完全是個定時炸彈。一個指令發錯，逃生艙直接在太空中彈出艙蓋，裏麵的人全都要死翹翹了。
而在張一一這種熟手裏，才能發揮全部的功能，比如應對眼下這種情況。
喚起解鎖框，對照著終端，輸入長達八十一位混合密令，然後強製閱讀一遍一萬字的《使用需知》，最後在還要《免責聲明》中簽字。
折騰了一圈，才終於打開了複寫權限。
他看了一眼紐扣存儲器，思考了一番，便投入到編程的偉大工作當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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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一一沒去上班。
肝了整整一夜的他，直到清晨時分，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倒頭便睡，連放在保溫盒裏的胡辣湯和碳水炸彈套餐也顧不得吃。
胖子似乎對這位臨時工並不怎麽上心，臨傍晚才問了程程兩句，確認他還在這裏，沒逃走，便不再理會。
第三天也是如此。
第四天。
第五天。
……
直到一周後。
“啊哈！小樣！區區保衛者協議，還想難倒我？我可是他娘的天才！”
逃生艙裏傳出一聲興奮的怪叫，在通道裏回蕩。得虧這附近沒有其他人，不然還以為哪裏跑出來的瘋子。
此時張一一的賣相不可謂不油膩，一周沒洗澡，他的頭發被頭油凝結成一綹一綹，反著光，蠟黃色的臉上一層油，還有不知何時暴起的痘痘，嘴唇幹癟起皮，胡子拉碴，頂著黑眼圈，像一個猥瑣的中年大叔。
唯一明亮如初的便是眼睛。
將存儲器放在讀取台上，投影屏上立刻跳出的進度條。
看著進度條逐漸讀滿，張一一的表情也逐漸興奮起來，就像看到一個款款走來的美女，與他猥瑣大叔的樣子倒是十分匹配。
這回，進度終於沒有卡在百分之九十九。
一聲提示音響起，光幕進度條消失，隨即彈出一個窗口，將讀取到的內容原模原樣地展示在窗口裏。
然而……
全是亂碼……
興奮的表情再一次僵死在了他的臉上，下一刻，他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存儲器扇飛。
“靠！玩我呐？！”
辛辛苦苦，不眠不休搞了一周，從硬件層開始編寫解碼器，好不容易才讀取出來，這裏麵居然全是亂碼？
虧得自己這麽期待，昨天還夢到解開以後，裏麵是一封情書，雨燕深情地訴說她對自己的愛慕之意，綿綿無絕期……
早上醒來還換了條內褲。
搓了搓僵硬的臉，然後將油膩的手在褲子上抹了一把，張一一歎了口氣，感覺這七天積攢的疲憊一瞬間全部反湧上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側過頭，看著地板上的存儲器。看好一會兒，又歎了口氣，搖晃著走過去，將它撿起來，重新放在讀取區上。
既然是亂碼，那大概率是轉碼部分出了問題，所以理論上隻需要在寫一個轉碼程序就可以了，隻不過和之前的問題一樣：
正確的編碼格式是什麽？
當然，編碼問題比協議問題要簡單很多，即便是軍用品，也不太可能自創一套編碼，所以按照通用編碼規範編幾個轉換程序，看哪個轉出來的正常就行了。
“唉……”
張一一第三次歎了口氣，兩條僵硬的手臂搭在控製台上，按下了編輯按鈕。
行百裏者半九十，幹吧。
三天後。
他兩眼凹陷，臉頰透露出不正常的紅暈，雙目無神地看著投影屏上的進度條，緩緩向前填充，連續爆肝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虛浮起來。
但苦心人天不負，終於還是讓他找到了目標編碼，並且順利編寫出了轉換程序！
進度條終於走到底，他也終於看到了正確編碼的內容。
然而下一刻，他哭了。
內容是加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