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治療”
小天天轉過身，輕手輕腳地離開床前，朝他們走來。
“怎麽樣？”啟夜趕忙上前問道。
小天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啟夜，問道：“小姑娘是在地聯出生的吧？”
“是，在閔玟星。”
“而且她的母親，你的妻子，應該是難產。”
“你……你怎麽知道？”啟夜吃了一驚。
“唉……”
小天天深深地歎了口氣，表情充滿了悲憫與無奈，卻暫未多說。一邊向外走，一邊朝兩人招了一下手，“別杵在那，來幫忙。”
跟著他，三人來到了張一一的飛行車邊。正當張一一以為他想要上車取什麽東西，準備上前打開車門時，他卻繞了半圈，來到發動機蓋前。
不由分說，直接拉開了發動機蓋艙，露出了裏麵複雜的管理和設備。
小天天掃了一眼裏麵的構造，然後一邊動手一邊回頭問張一一，“拆了你的車不介意吧？”
張一一一臉黑線地看著他，這都開始拆了才跟他商量，感情之前把這車當自己得了不成？
“你沒事拆車幹啥？”
“治病啊。”
小天天理所當然地說。
“啊？”張一一滿臉疑惑，思慮半晌，恍然大悟，“難道小姑娘和你一樣是……”
“瞎想什麽？過來給爺舉著燈！”
張一一忙不迭跑過去，打開公民卡的照明功能，盡可能地照亮機艙蓋下的管路。
而在一旁的啟夜徹底蒙逼了，看著兩人將腦袋伸進飛行車裏，好像在拆車。卻始終不能想象拆車跟治病有什麽關聯，隻好弱弱地問道：“小芸……是什麽病？”
叮叻咣啷一陣亂響，似乎還發出某種令人牙酸的破壞聲，小天天舉著一塊黑色的方盒子直起腰來。
“你女兒的病不是人類有的病症，而是一種新人類特有的病。如果翻譯過來的話，可以叫它消輻症。”
“肖……福……？”啟夜一臉迷糊地重複。
聽到這個奇怪的症狀名稱，張一一跟啟夜一樣迷糊，可是當他看到小天天手中的方盒時，稍微想了想，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手上的盒子，便是飛車裏的氫核電池。
電池外層是一層保險裝置，用於在電池被破壞的時候無害化裏麵的氫-7，當然如果能把保險裝置無效掉，裏麵的輻射便會毫無保留地照射出來，危害人的生命健康。
但盒子的材質非常堅固，能夠抵擋非常巨大的衝擊和壓迫，對於飛行車來說很難造成如此大的壓力——除非被護衛艦正麵撞過去。
隻有一種情況能夠讓電池主動解除保險而不中和氫-7，那就是進入核回收車間，輸入回收密鑰。
正常來講是不會有人拿得到密鑰的，畢竟涉核的機構都是國家專業部門。
不過，誰讓他是天樞呢。
小天天邁步走進房間，啟夜正要跟進去，卻被張一一拉住。
“哎，別進去，醫生做手術哪有家屬旁觀的道理？又不是生孩子。”
“手術？在這裏？”啟夜的眼睛瞪得滾圓，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比喻，比喻懂嗎？！你咋腦筋怎麽這麽死呢？殺我時那機靈勁兒哪去了？”張一一沒好氣地說。
啟夜語塞，一副“你腦回路到底多異常才能把被殺這件事這麽隨口說出來”的奇怪表情。
“放心吧，小天天不會害你的，更不會害你的女兒。因為如果他想害她的話十個你都攔不住，所以放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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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近場通訊輸入密鑰，消掉保險鎖，小天天卻沒有著急將電池打開，而是先行開啟了身體內的電離輻射檢查裝置。
電離輻射不僅會對人體產生危害，也會威脅到他這副人造體，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好在飛行車的車載電池危險性並不高，尤其是張一一這台百年老爺車，裏麵的氫-7含量已經下降了很多，大概不到三十年就得找個地方換核電池了。
將電池放置在距離床上小芸最遠的距離，他把自己的兩隻手臂卸下來，擺放在電池旁邊，而他自己則光著膀子走到小芸床邊站定。
最後看了一眼已經上鎖封閉的門，小天天閉上了眼睛，然後遠程指揮自己的手臂，緩緩打開了核電池。
一瞬間，自己腦海中便收到了嚴重警告！一種尖銳地蜂鳴聲響徹他的核心！
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聲音，讓他隱約感覺到了“危險”這種情緒，但並不十分劇烈。
可是裝置傳感器回傳的讀數卻顯示，這樣的輻射量並未達標。
於是乎，他遠程控製著自己遊離的雙手，一點一點地，將核泄露的電池盒，推向他所在的方向。
腦中的蜂鳴逐漸變成尖叫，甚至如厲鬼嗚咽一般，讓他感受到危險程度劇烈上升，他的的肌肉控製險些出現偏差——幾乎就要拔腿就跑！
但理智的強壓讓他釘在床邊，一動也不動，像一尊斷臂的雕塑。
直到回傳的讀數達到了能夠治療小芸的程度，卻又不會對她產生危害，他才停止推動電池。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逐漸的，好的征兆出現在了小芸的身上，她睡夢中緊皺的眉頭逐漸撫平，似乎無需再忍受身體上的痛苦。就像是寒冷地冬天突然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日光一樣，她下意識地向著電池的方向翻了個身。
這個動作可著實嚇了小天天一跳，他不得不趕緊推動電池盒遠離一點，順便用身體抵著床沿，防止小姑娘掉下床。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情況越來越好，雖然依舊在睡夢中，可一絲紅潤出現在她蒼白的嘴唇上。似乎真的是很舒服，她使勁伸了個懶腰，然後沉入了更深的夢鄉。
甚至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看著小姑娘似乎終於放鬆下來，放下了背負在身體上十數年的疼痛，小天天心裏突然冒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那是一種成就感，一種被人需要的幸福感，一種過去十萬年歲月中未曾體驗過得，超越傳感器冷冰冰數值的複雜感情。
他無法訴說，若是對張一一說得話，指不定被他嘲笑有多矯情呢！
可是他卻非常想要告訴他！非常非常想！使被他說矯情！
低下頭來，看著這副身體，他不由得感慨。
有了這副身體，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