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拙劣
在某一瞬間，小天天的思維核心停止了。
而當他意識回來的時候，發現身體已經下意識衝到了張一一身邊。他慌忙俯下身子，想要檢查張一一的生命狀態。
可是手剛探出去，便被一隻強壯有力的大手抓住手腕，使勁一扯。讓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小天天大驚，想要掙紮起身，這樣的力量若不是偷襲，他根本不可能防不住。但下一刻，耳邊的一句細語讓他放棄掙紮。
“噓，噤聲！”
“小一一！你沒死？！”小天天驚喜地叫道，當他轉過頭來，看著張一一那雙謹慎而明亮的雙眼，緊盯著前方時，一種從地獄瞬間升上天堂的幸福感充斥全身。
“噓！噓噓噓！小點聲！”張一一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警示道，“你在大點聲我就真死了！”
小天天立刻捂住嘴，但眼角的笑意卻怎麽也止不住。
張一一並沒有意識到小天天不同以往的情緒，他此時精神緊繃，望著巷口依然彌漫的火光，大腦飛速思考。
極其拙劣的暗殺。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牆角的燃氣罐確實是貧民窟裏常見的東西之一，引爆燃氣罐也確實能夠造成殺傷。但是將燃氣罐放在他出入小巷的之路上，卻著實是拿他當傻子。
一天前他還沒看到過這個罐子，一天後卻堂而皇之地擺在那兒。更何況在兩天之前剛經曆過一次追殺，精神還沒有完全放鬆下來，這個時間點任何可以物品都會引起警惕。
咋回事？機關這是把活層層外包給實習生了？
或者說，不是機關，是意外？
“我的……我的新衣服……”小天天癟著嘴，看著還沒穿五分鍾就弄得一身泥土的衣服，小聲嘟囔。
“嗯？”
“沒什麽……發生了啥？”
*在我走近的時候。”張一一小聲說道：“要不是我看到突兀的燃料罐警惕了一下，估計已經沒了。”
小天天想了一下，轉換了雙眼接收光的頻域，便看到一條細細的光線，橫亙在離開小巷的必經之路上。
“看來不是意外，是一場有預謀的暗殺。”張一一眯起眼睛。
此時的他雖然緊張，但卻沒有當初的那種恐慌和無助，他想了想，便對小天天說道：“我們先回去。”
貼著牆根，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回去，鑽進已經被小天天破拆的木門——這下出租工作間得房東應該能加一把好點的鎖了。
“呼……”
倚靠在工作間牆角，張一一將肺部殘餘的濁氣呼出，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轉頭看向小天天，正要說什麽，卻發現他正在上下掃視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在幹嘛？”
“檢測生命體征，看來你沒受傷。”
“咦？我不記得有給你安裝這個模塊啊？”
“用特殊波長的光照射，然後對返回的影像進行大數據分析，就能找出內外創口或者暗傷。”小天天露出自豪的表情，“這可是爺自己開發出來的功能！”
“啊這，廣譜雷達還能這麽用？”張一一由衷地讚歎，“真不愧是你！”
“那是，爺可是很有用的！所以……”小天天低下頭，讓張一一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能不能……”
“先別說這個，你幫得我個忙。”張一一打斷他的話，“你現在還能不能調取貧民窟的監控？雖然就十五個但也聊勝於無。能不能找到對方？”
“唔……從剛才開始爺就已經在翻了，但很可惜，所有被記錄下來的人的可疑程度都不高。”
“那天網呢？”
“天網衛星被爺調離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昨天晚上它們不能出現在這裏。”
“為什……”張一一想到什麽，“唔……黑箱是麽？”
小天天點點頭。
思維核心在轉移的時候必須處在一個絕對黑箱的環境中，這裏的黑箱並不是指沒有光或者其他電磁雜波的封閉環境，而是沒有觀察者。
隨著醫學發展，人們逐漸發現人類的大腦之所以會產生智慧，跟量子糾纏脫不了幹係。每一個人——甚至說廣義上的人，他們意識存在的地方都是一個黑箱。
人的大腦可以暴露在外而不死，但卻不能將意識暴露在外。
這是靈魂層麵的觀察者效應，一旦智慧生命的意識被暴露在觀察者下麵，他的一切未來可能性便坍縮成了一個固定的結局。
這個結局便是死亡。
所以天樞在進行思維核心轉移的時候，任何形式的觀察或者記錄都不能存在，一旦打破黑箱，他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張一一感到一陣後怕。
幸好當時他轉移思維核心的時候，自己風寒纏身睡得昏天暗地。萬一要是中途醒來想上廁所，隻要眼睛一睜，天樞就沒了。
這種莫名的信任，讓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你有什麽建議？”張一一看向小天天，卻發現小天天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塊幹淨的毛巾，正在小心搽拭衣服上的塵土，那雙小白鞋也脫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放在一旁，隻穿著一雙素色的襪子站在地板上。
“做人這麽愛幹淨？你當初做機的時候也沒發現啊。”
“你才做機！”小天天白了他一眼，“這可是爺第一次收到的禮物，還是生日禮物。還沒穿一會兒就髒了，唉……”
“衣服髒了可以洗，命沒了可就真的沒了，當務之急還是好好考慮怎麽辦才是。”張一一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考慮吧，爺聽著呢。”
張一一：“……”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位神大人自從做了人以後，感情豐富了許多，就好像仙女下凡突然多了七情六欲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麽。
“天樞，有個活你接不接？報酬好商量。”
“叫爺小……算了……說來聽聽。”
“把我護送回家。”
小天天眼前一亮，又立馬暗淡下來，“隻是護送回家麽。”
“我有預感，這一路上不會太平的，我需要你的保護。當然結束之後我會給你滿意的報酬，畢竟命比錢重要。”
“唔。”小天天輕輕應了一聲，卻感覺似乎並無太大的興致。
他將仿生足卸下來，小心放入箱子裏，然後從裏麵取出那雙推進下肢和一條左臂。左臂末端並不是手，而是黝黑的高通透鏡。
這是一隻伽馬激光脈衝槍，通過擬黑洞發生器生成的伽馬射線脈衝，聚焦後形成威力相當巨大的激光脈衝，能夠燒穿由致密純中子製成的防護板，對任何生物都具有極高致命傷害。
而這也是四隻功能上臂中威力最大的武器——雖然不能轟爆泰坦艦，但至少可以給泰坦開個……額……毛孔……
沒想到小天天二話不說就拿了出來，準備換上。
張一一滿頭冷汗地製止他：“你這是準備保護我還是殺光對麵？”
“有什麽區別？”小天天疑惑地問。
“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沒什麽區別，但能不殺人還是不要殺人得好。”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鬼鬼祟祟從門口向外張望。確認安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樓頂。在接近飛行車後，那台被張一一軟件改造得跟鐵桶一樣的車自動打開了門。
登上飛行車後，小天天接過控製權，啟動引擎，駕駛著這輛車，載著張一一和大包小包的物資，向天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