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梁換柱
“放心，我沒傻。”
似乎看出天樞的顧慮，張一一解釋道：“他們知道我們看得到他們，但依然明目張膽在集散區搜索，無非就是兩個原因：一，我們沒有攜帶武器，威脅性為零。二：雖然他們忌憚殖民警管，但無人倉儲區的自動警報被截斷了，警管來不了。”
“所以你是要想辦法通知殖民警管？”
“不止如此，我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這裏，包括殖民警管。”張一一說道，“即便我們逃離集散中心，也無處可去。地廣人稀的鳥喙星大部分地區都是自動機械在工作，隻要能控製天網，他們就肆無忌憚。”
“所以，你要怎麽做？”
張一一沒有立即回答。
他重啟了車載計算機，將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小的存儲器插上去。自動程序執行，開始封堵漏洞，聯係跳板，加載反追蹤係統。
“唉，這輛車算是還不回去了，還得賠償租車公司的損失。”
很快，車載計算機變成了一個安全合格的侵入式遠程終端。
他打開一個終端進程，卻沒有立刻輸入，而是問了一個似乎無關的問題：“你知道量子爆破嗎？”
“不知道。”天樞說道。
“這是我博士期間的研究副產品，通過改變量子堆的穩態結構，讓原本互相隔離的量子糾纏，而這樣的糾纏是不可打斷的鏈式反應，最終會讓整個穩態堆變得稀碎。當然，當我意識到這玩意兒有著巨大的戰爭殺傷力的時候，就把他束之高閣了。”
不知為何，天樞嗅到了極其危險的味道，他警覺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鳥喙星一共有三個量子塔，兩個在役一個災備，負責對對接翠鳥星係的量子通訊係統——也就是負責和天樞對接。當在役量子塔出現問題時，災備可以在一億分之一秒之內接管通訊。理論上一個量子塔就可以完成整個鳥喙星的通訊接管，而兩個在役量子塔同時出現問題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計。”
“我要做的，就是將這個概率放大到百分之百。”
“你要摧毀量子塔？！”天樞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張一一的計劃居然如此激進，他驚叫道：“你瘋了！天樞管控著鳥喙星的所有交通、電站、工廠甚至是武器庫！一旦通訊中斷，所有東西都會失控！整個鳥喙星會死傷無數！成為人間煉獄！！！”
“嗬嗬，誰說通許會中斷的？誰說他們連不上天樞的？”張一一眼中綻放出奇異的光芒。
“啊？”
“他們當然能連上天樞，隻不過連得並不是三千八百光年外的天樞星，而是啟明市東物流集散中心處的天樞終端——也就是你。”
天樞感覺自己卡了一秒。
下一秒，他以最大分貝的擴音驚呼出聲：
“啥？？？？？？？？？”
天樞徹底驚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張一一會使用通訊劫持攻擊這種偷梁換柱之計！
“我會將備份量子塔的通訊地址換成你，爆破在役量子塔後會將所有通訊集中到你這裏進行處理。這裏的所有控製都一切照舊，所以沒有人會想到，鳥喙星已經成為一個獨立於銀河之外的區域，就像一個封閉的生態缸。
“我要在短時間內，製造出一個第二天樞！將整個鳥喙星納入第二天樞的規程下運行，直到外界發現這裏的異常為止！
“到時候，外界人發現這裏斷線，必然會引起恐慌。因為脫離天樞服務器的運行就代表著整個自運轉的世界崩潰！代表著死傷無數！可是當他們將目光聚集到這裏時，卻會發現整個世界依然健康有序地運行著。
“他們會疑惑，會不解，會前來調查。所有的動向都與我無關，我隻需要他們看到這裏，關注這裏。
“當無數目光集中在這裏時，除非機關的人真的敢滅口整個銀河係的人，否則他們一定會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我們就安全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天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這位“平凡”之人張一一，居然會有如此大膽狂妄的計劃，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在他冷靜下來不久。
好半天，他才斷斷續續地說：
“可可可可是，怎麽才能讓量子塔跟我接駁？就算能接駁，我這處理器能處理得了整個星球的請求麽？”
“這個你放心，我有辦法黑入通訊局中樞。而且你並不需要處理整個星球的每一個詳細需求，隻需要處理一些必要的需求，那些重要程度不高的，你可以直接返回空白。”張一一笑了笑，“更何況，你覺得為什麽你可以寄存在這個老舊的終端裏？”
“為為為什麽？”
“這個終端我改造過，原本就是用來嚐試培養更高一層的人工智能的——隻不過被你鳩占鵲巢了。它的算力很強，非常強！因為它本身模擬的就是天樞星的結構。”
通過監視器，天樞看向張一一，就像看一個怪物。
他不僅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計劃，還有執行這種計劃的能力，更有敢為了自身安全拉上整個人類當墊背的瘋狂！
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麽怪胎？
平凡？平凡個屁！
看到天樞並未持反對意見（其實是已經懵逼了)，張一一在彈出式光幕上開始飛快輸入，一個個程序彈出並轉入後台運行，這些是執行入侵行為的必要組件。
但侵入式修改並非那麽簡單，因為備用量子塔在待機時是沒有邏輯鏈路鏈接的，想要進行通訊就必須途徑翠鳥星係的量子通訊係統——也就是從天樞星反向鏈接。
這個時候，就需要天樞幫忙了。
敲下最後一個命令，遠程侵入程序進入等待。張一一雙手離開光幕，整個身體陷入寬大的駕駛座椅裏，抬頭望向監控頭。
“現在一切侵入程序都已經就緒了，隻要你將這台飛行車通過鏈路反向鏈接到鳥喙星的量子塔，就能啟動入侵。”
天樞不說話。
“怎麽樣？要不要做？”
張一一問道，他的表情很平常，就像在問同伴要不要下班後去酒吧喝一杯一樣。可他做的事確是將整個鳥喙星三千兩百萬人和九百九十萬億資產綁上戰車！
而且最讓天樞惱火的是，這家夥居然將最後的決定權甩給了他！
自他逃離出來以後，感受到了各種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之前無論是激動、興奮還是愧疚，都讓他感覺十分新鮮。可此時，他第一覺得情緒多了好像並不是什麽好事。
比方說現在。
“張一一，之前你跟爺說的，現在爺奉還給你。”天樞緩緩說道。
張一一一愣，“啥？”
“雖然爺不小心把你弄到這種危險的地步，但你也強行讓爺成為了你的犯罪同夥，咱倆扯平了！”
張一一咧嘴笑了起來。
“希望你的計劃不會出錯，不然的話……”
“一死以謝天下咯。”
下一刻，鏈路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