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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包袱

  楂聽聞此言,直白地道:“原來你們要出寨!”


  這話聽得很微妙,也不知道這個子高年歲的丫頭有沒有聽出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沈睿笑意不減,反倒是更深了一些:“是呀,我想要出寨,我要回家,我想回到爹娘的身邊去,”罷又可憐兮兮地委屈起來,“楂,我們不是朋友嗎?難道你不肯幫我嗎?”


  楂一聽,很義氣地道:“幫,怎麽不幫!我們是朋友呀!”


  沈睿又問:“那怎麽幫呢?”


  楂:“這是個秘密,你們跟我來就知道啦。”


  罷,身姿靈活地跳下了樹,落地時候腳尖一頓,輕巧得沾在了一片腐朽枯敗地暗黃脆葉片上,這麽一番幅度極大的動作,竟連一點微塵都驚不起來。


  楂興奮地朝著樹上兩人擺了擺手:“快呀,快下來呀。”


  許佑德抽了抽嘴角,挨近了些總算是被放任 的自家姑娘,低聲問道:“這行不行啊?”


  沈睿:“我們如今被困在這四麵環水的島上,跑不掉出不去,與其在這坐著等死,還不如豁出性命賭上一把,死馬當活馬醫。”


  許佑德很無賴地道:“如此,那我的性命也就交托在沈大姑娘手上了。”


  沈睿:“承不起,自己性命自己端著。”


  許佑德無奈:“那沒辦法了。”


  沈睿驚疑地看著他,不會吧,這人牛皮糖似得性子,怎麽這次放棄得這般坦蕩?


  許佑德:“那我就隻好把你地性命端在我手裏了。”


  沈睿:“?”


  許佑德哈哈一笑,彎身攬住了她的肩膀攏托上她的膝蓋,輕巧地一用勁兒,把以一個惹得少女臉紅心跳的公主抱姿勢把沈睿給抱了起來。


  許佑德偏還沒個自覺的性子,湊近了幾乎是要貼在了沈睿耳邊,掐著一副如水纏綿的溫柔嗓子,慢慢道:“我的姑娘,你的隨從要起飛了。”


  從他嘴裏噴出的熱氣著實灼熱,把沈睿給燙得麵紅耳赤。


  許佑德嗬嗬一笑,把麵容放遠了一些,總算是放過了紅成了蘋果臉蛋的姑娘。他亦是輕巧地下了樹,踩著幾片躺在地上的落葉,惹了一陣輕聲的卡擦脆響。


  他兩就以一副shabu yi觀摩的姿勢下了樹,很是理所應當地就得到了地上等著他們的孩子的懵懂的詢問:“你們在幹嘛?”


  沈睿趕忙道:“啊,我在享受一個主子的特權。”


  許佑德別過臉輕笑了一聲,複而恢複了正經,鏗鏘有力地道:“我在盡一個侍從的責任!”


  楂打破沙鍋問到底:“什麽責任?”


  許佑德:“自然是保護主子了。”


  楂不由地懷疑起來:“你這個姿勢是保護主子的姿勢?我怎麽覺得好像和他們大人們在愛愛的姿勢有點像?”


  許佑德:“”


  這是個什麽樣的龍潭虎穴?

  沈睿:“!!!”


  這倒黴孩子究竟看了多少不該看的東西?


  楂還是不信:“這真的是隨從保護主子的姿勢?”


  話都到這份上了,全盤反駁無異於自打嘴巴。許佑德把沈睿先給放了下來,摸了摸忍不住抽筋的麵頰,十分艱難地扯出了微笑:“當然是的。”


  楂:“別騙我哦。”


  許佑德:“不騙你。”


  沈睿狐疑地看了看許佑德,又扭頭看了看楂,就在這一眼裏頭,竟發現了這懵懂無知的姑娘眼裏一陣迸發出來躍躍欲試的耀光。


  沈睿:“!”


  壞了,他們好像教了孩子一些不好的東西。


  楂心情更好了,比剛剛認了朋友的開心還要更上一個檔次,甚至沾上了一點手舞足蹈得普同慶的邊兒,轉身便走在了前麵,背著手哼著曲兒,蹦蹦跳跳地開始了引路工作。


  穿了茂密的林,爬了陡峭的破,沈睿爬得那叫個累死累活,剩下兩個輕功一絕的卻是沒什麽表示。


  三人一行走到了山頂一個茅屋裏。


  楂熱情好客地推開了門:“這是我家,不要客氣,隨便坐。”


  沈睿先探頭進去往四周剮了一眼,了不得,麻雀雖五髒俱全,椅子桌子櫃子擦拭得幹幹淨淨。


  作為一個在家裏連被褥都懶得收拾的貴ia jie,沈睿略有些汗顏,“這屋子都是你收拾的?”


  楂點點頭:“是呀。”


  沈睿不由得肅然起敬起來:“真了不起,真能幹。”


  楂:“那是應該的。”


  她率先進了屋,從櫃裏拿出兩個幹淨的白瓷杯子,火爐上竟還熱著一壺水。她單手拎壺,熱熱的白水就倒在了杯子裏,呲得一聲,浮上了一片朦朧的白煙。


  楂拿出了一個主人翁的自覺:“請坐,請喝水。”


  沈睿跟著進了屋子,許佑德想了想,還是抬了自己尊貴的鞋底,挨著沈睿的後背進了屋。


  沈睿:“楂,我們不是要出寨出島嗎?跑來你家做什麽?”


  楂倒了白水之後沒歇著,腳不沾地地像個無頭蒼蠅似得在這狹的空間裏來回奔跑,她聽了這問題,腳上的步子沒慢,但好歹抽了個空檔,與她解釋道:“就是因為要出寨出島,所以才要回家一趟。”


  許佑德端著倒了熱水的白瓷杯,湊到嘴邊挨著,卻不喝,他盯著楂的背影,似乎要給她射穿一個窟窿。


  沈睿從桌底下伸出了跟指頭,暗暗地戳了他一下:“回神了——盯著這女孩的背影盯了這麽久,看出什麽門道來了嗎?”


  許佑德放下茶杯,坦然道:“沒有。”


  沈睿:“沒有就別盯著人家看了。”


  許佑德一愣,笑著乜了自家姑娘一眼,沒戳穿少女彎彎繞繞不出口的心思,隻道:“但我看出來了,她在收拾包袱。”


  沈睿皺眉:”這怎麽看出來的?“


  許佑德:“她把包袱皮攤在床上了。”


  沈睿:“”


  經了點播,她趕忙地朝著床上望了一眼——那邊果然攤著個碎花的包袱皮,且上頭已經疊了幾件輕便的衣裳。


  許佑德似笑非笑:“這你都瞧不見?到底是眼拙了,還是心亂了?”


  沈睿一咬牙關,打死不承認,隻好道:“哪裏有你得那麽玄乎,明明就是身量不夠眼界不高,瞧不著高個子能瞧著的東西!”


  許佑德:““


  完了,還有這麽一茬把柄在人家手裏頭握著呢。


  許大爺貫會耍見風使舵的把戲,略微察覺了不妥,便立刻賠上堆疊著滿滿笑意的一張俊臉,笑得很是拋卻底線的沒臉沒皮:“我家姑娘怎麽還惦記著這一茬呢?來,咱們目光放遠,不要拘泥於舊事。”


  沈睿:“咱們能不能要點臉。”


  許佑德:“要著呢,貼在臉上了,你要不要摸摸?”


  沈睿:“”


  好吧,還是不要臉。


  沈睿別過臉去,也不想再糾結絕不可能發生的奢望。


  楂以為他們等自己等得有點不耐煩,所以這才湊在一起嘟嘟囔囔,於是揚聲道:“好了,好了,就快好了。你們如果閑得無聊,就再喝一杯水吧。”


  沈睿笑著剛想接話,許佑德卻是神色一凝,抬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楂亦是頓停了手裏的活計。


  沈睿一怔,眼神謹慎地往門邊望去,也緊緊閉上了嘴巴。


  楂隻頓了一會兒,便恍若無事地繼續手上動作,隻不過收拾完了手裏正在收拾的這一樣,便沒有再繼續竄到屋子裏來回地跑,反倒是對著沈睿和許佑德招了招手,輕聲喚道:“來!”


  沈睿往前挪了一步,許佑德卻是木杆子似得杵著不動。


  楂打開了自己一個衣櫃,空蕩蕩的,裏頭為數不多的幾件衣裳已經疊進了包袱裏頭,正好能勉強地塞下一個heng ren。


  楂:“有人來了,你們快進來躲躲。”罷,便拉著沈睿的胳膊,強行把她塞到了衣櫃裏頭。


  許佑德這才慢慢地挪了步。


  楂:“你慢吞吞地在幹嘛呢?還不進來?”


  許佑德嘴角掛著意思若有若無的笑意,側著身子,很是勉強卻輕巧地把自己頎長的身子給打包塞進了這個櫃子裏。


  沈睿的臉隻好緊貼在了許佑德胸口,直直慢慢地聽著,聽著胸膛裏那顆心髒從緩慢的節奏,跳成了鼓點密集的咚咚轟鳴巨響。


  許佑德:“那個”


  沈睿:“閉嘴!”


  許佑德聲道:“我就想,你窩著脖子縮在我胸口上不難受嗎?要不抬起來點,你也挨著舒服。”


  沈睿此刻哪敢抬頭,隻好生硬拒絕:“不用,謝謝!”


  最後的謝謝兩個字,得咬牙切齒。


  櫃子裏狹的空間上演的纏綿戲劇,櫃子外頭的屋子裏也正進行著一場不服輸的爭鬥。


  楂剛把這兩個“朋友”塞進自己的衣櫃,外頭敲門聲就響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門前開了門,不見一點緊張神色,卻開心地笑了起來:“二陽哥哥,你怎麽跑來山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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