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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共謀

  沈睿悠悠轉醒了,許佑德卻還沒有。


  那農婦是個識相的,把薑水汁子留下便闔門走了,留他們夫妻兩個單獨麵對這等難題。


  沈睿:“等下,那個勺子”


  “砰”得一聲,門給關了。


  沈睿:“”


  沒有勺子,這可怎麽辦,莫非真要像剛才那樣,掐著下巴直接給他灌進喉嚨裏去?

  沈睿端著這打了補丁的破碗,稍稍地有點個踟躕。


  但畢竟是定了婚約的,又經曆了這麽多生死艱難,沈睿摸了摸自己心髒,裏頭對著這個人叫囂著喜歡,想想便罷了,舍了自己一點便宜與他占了吧。


  她抿了一口薑水汁子,含在嘴裏,俯下身子貼著唇,牙關先撬開,再慢慢給他渡了進嘴,而後又是一口。


  整碗薑水都是這般喂進了許佑德的肚子。


  她是真羞,貼著唇瓣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


  待到最後一口,沈睿總算在喂食過程當中把眼睛給睜開了,一抬眼,對上了一雙亦是晶晶亮的眸子。


  她慌忙地起身,差點把手裏碗給砸他臉上。


  許佑德趕忙地穩住她的手腕,“別介,農戶人家的瓷碗可珍貴著呢,千萬不能隨意地給砸了去。”


  沈睿:“你什麽時候醒的?”


  許佑德:“實不相瞞,我醒了好一會兒了。”


  沈睿躁得發慌,怒道:“你都醒了,怎麽的不提醒我一下,偏還讓我一口一口地給你喂湯汁子!”


  許佑德甚是無辜:“我眼都睜開了,當然是醒了。不過瞧見你一口一口喂地開心,我也就一口一口吃著開心了。”


  沈睿:“”


  許佑德摸著下巴琢磨道:“我還當沈大姑娘是故意地想要親我呢,原來不是呀。”


  沈睿別過臉去完全地不想看他。簡直是無恥之尤!


  許佑德湊過來,賊兮兮地道:“我初吻可都交到沈大姑娘手裏頭了,沈大姑娘可得對我後半輩子負責。”


  沈睿:“初吻,什麽時候?”


  許佑德:“你可別不認賬,在海裏給你渡氣時候是第一次,這會子喂藥又是第二次。”


  沈睿轉過臉來,淡定地與他會議往昔:“那你可想左了,你初吻完全不是在我手上走掉的。”


  許佑德:“?”


  沈睿:“你初吻奉獻給我二哥了。”


  許佑德:“!”


  沈睿看著他因為驚訝和不可置信,而慢慢扭曲了的五官,心裏頭十分暢快,繼續道:“當初你在我家瀕死時候,虧得我二哥伸以援手,嘴對嘴地把內力真氣一點一點過給你,這才生生地把你命給保住了。”


  許佑德:“”


  沈睿笑道:“想用初吻綁住我,你想得美。”


  許佑德:“”


  他扶額道:“原還有這檔子事兒,真是可憐我的初吻了。”


  沈睿:“不可憐,我二哥該也是初吻。你倆互換,不虧不虧。”


  許佑德更湊近了她一些,“那我不用初吻綁你,我拿婚約綁你,等這事兒了了,回去我就準備好彩禮,上門提親。”


  沈睿:“歇歇吧,我還沒想好嫁不嫁你。”


  許佑德:“嘿,你的生辰貼都在我手上了,你能不嫁我嗎?”


  沈睿又開始與他回憶往昔了,“我記得許大爺之前可是予我一個承諾的,我幫你解決完林家的麻煩事,你便答應我個條件,包括解除婚約。”


  許佑德一愣,感慨:”你記憶裏怎的這般好。”


  沈睿洋洋自得:“除非我心甘情願,否則誰也別想著捆縛與我。”


  許佑德:“傷心了,我真是傷心了,原來共同經曆了這般多的艱難險阻,事到如今了,還換不得沈大姑娘一句心甘情願?”


  沈睿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馬上了,就快了,你再努一把勁兒,加油!”


  許佑德:“”


  外頭窗台上邊,忽然咚得一聲輕響,而後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跑得漸行漸遠。


  許佑德不動,沈睿也不動,兩人都明白沒什麽必要動。


  許佑德:“你瞧,你瞧瞧,孩子都被你這句話給嚇跑了。”


  沈睿:“我又不嫁給這些個孩子,”她斜眼乜他,“你沒跑不就行了嗎?”


  許佑德:“”


  他沉默了一陣,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摟住了麵前這個嬌的姑娘,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


  沈睿掙了兩下,沒掙動,也便由著他去了。


  “你看,這還怎麽跑?”許佑德把熱氣給歎在了她的耳邊,悠悠的,燙燙的,把她那一塊的皮膚幾乎都要燒沒了,”跑不了了。“


  兩人膩膩歪歪了一陣,終究還是回到了正題。


  沈睿把這村子簡要情況與他了,許佑德聽罷便皺了眉頭:“府下直管的漁村?倒是挺稀罕的。”


  沈睿:“許是這漁村有什麽特別呢?”


  許佑德:“這漁村有沒有什麽特別我不清楚,但是我琢磨著,那陽伯公怕是有點特別。”


  提起陽伯公,沈睿心裏頭的敬佩之心便怎麽都擋不住了,她激動道:“不愧是一品近絕的頂尖高手,我這可算是飽了眼福了。內力化型這等境界都被我瞧見了”


  許佑德:“是,是,厲害死了,但你沒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沈睿想了想,“你是,陽伯公為何偏偏要到最後一刻才肯出現?”


  許佑德:“是了,我們的功夫,對上這幫高門裏圈養的死士,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像陽伯公這等境界的高手,怕是一照麵就把我們底細給摸透。”


  沈睿:“你的意思是,陽伯公是親眼看著我們去送死?”


  許佑德:“起碼他是在等。”


  沈睿:“等什麽?”


  許佑德:“等一個機會。一個能把這群黑衣人全殲而滅的機會。”


  沈睿恍然:“你這麽一,好像真有些道理。陽伯公出艙門前頭一句,便是問那黑衣人首領‘齊了嗎’,我還奇怪著為什麽要這麽問,原來他早想著要把這群人一網打盡。”


  許佑德讚道:“聰明。”


  沈睿偏頭琢磨了一番,又前後捋了捋順兒,問道:“這般想來,他看著我們前赴後繼的送死,卻生生拖到黑衣人齊上了船才肯出手,那他出手便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是另有他因。”


  許佑德:“你覺得什麽原因?”


  沈睿回想:“我記得我們出門前,平王爺帶給我們聖上口諭,此番南行可不僅僅是調查鳳安錢莊那般簡單。”


  還有個比較要命的活計,當誘餌。


  抓住賬本上的貪汙的國賊蠹蟲!

  許佑德點頭:“我猜想著也是這個原因,而且就算查辦,也絕不會是以有關那賬冊子的罪名來查辦的,而是一個更要命的罪名。”


  沈睿嗬嗬一笑,笑裏頭帶著一股子殺氣,“自然,聖上英明,肯定不會自捅馬蜂窩。倘若是我來經手此案,也絕不會貿然先提賬冊子這件事。”


  許佑德:“那你會以什麽罪名?”


  沈睿看著他,嘴裏頭出兩個字:“通倭。”


  許佑德搖頭:“不行,按我廷律例,通倭是可以就地正法的。到時候挪送官府,官官相護的背景之下,一把刀,就能砍了這群死屍的百顆腦袋,讓他們永遠不了話。”


  沈睿糾正道:“準確來,不是通倭,而是疑似通倭,甚至他們可能本就是倭寇。”


  許佑德這才開始深深地望著她。


  沈睿道:“倘若他們是這個罪名,便不能妄下決議,而是要進行審訊,這案子大了,宮裏頭自然會得到消息。”


  許佑德:“你覺得,皇上會親自審理這種案子?”


  沈睿搖頭:“我覺得不會。”


  許佑德:“那皇上會怎麽做?”


  沈睿看他,”怎麽做?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皇上,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許佑德搖頭:“好,好,我不這種大不敬的話,你也別跟我搬繞這等文字遊戲,吧,你‘猜’皇上會怎麽做?”


  沈睿:“我猜,我猜,我猜皇上會先召集一次都察院和牽涉省份的提刑按察司,讓他們關注這案子的動態走向。這案子錯綜複雜,不後頭大網,就是魚蝦,也夠朝廷收一波網了。”


  許佑德:“不錯,我朝有兩害,宦官與朋黨。尤其是朋黨之流,官官相護賊心相照,當真是罪無可恕。”


  沈睿:“我猜著,就算是賬本子在手,皇上也斷然不會輕舉妄動,而是先削弱相關犯案人員的勢力,再在恰當時候一擊必殺。”


  許佑德:“什麽恰當時候。”


  沈睿:“這你可把我難住了,我就是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站的位置是平原大地,放眼望去也或是田野或是城番。而皇上站的是泰山之巔,他有資本俯瞰整個山川大地,站得高,瞧的遠,下大事,自然緊握掌中。你若硬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也沒法子回你。”


  許佑德:“好,好,那我不問了,我問另外一個。”


  沈睿:“你問。”


  許佑德道:“你剛剛得卻是一個好法子,但你可別忘了,他們是培養出的死士,身家性命全被主子握在手裏,他們敢一句話嗎?”


  沈睿:“他們沒必要呀,他們呆在牢裏便是最大的威懾了。”


  許佑德:“是,威懾有了,可這威懾力度不夠。後頭的那幫子大員知曉死士被抓,便安之若素無甚動作,因為他們知道,死士是不會供出他們一句話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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