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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商議

  沈家三兄妹聽牆角聽到一半,便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隻因沈鏡的一句話:“我覺得周圍好像有人在瞧著咱們,怪慎得慌。”


  沈鏡主修武道,入的也是武宗,他的本事該是兄妹三個之中最強悍的。沈鈳聽了這句,靜默一陣後做了決定:“走。”


  沈睿有點擔憂:“留娘親獨自一人於此?”


  “許佑德有求於母親,自然得護她周全。”


  這世上最安全的就是有用的人,沈睿深以為然,跟著大哥回到了下人歇腳的門房裏,安安分分地等著主子歸來。本以為許氏又要被這群螞蝗樣的林家人給留到宵禁,不想隻又過了一會兒,便出來了。


  沈睿急忙忙上前迎,卻見許氏麵容黑如鍋爐底,不由地輕聲叫喚了一聲:“娘親?”


  這一聲倒是把許氏給叫的回了神,她緊握了握女兒攙扶住自己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咱們回去。”


  沈睿點點頭,揚聲道:“馬車可備好了?”


  “早備好了,主子請。”


  許氏隻覺得心力憔悴,馬車上也懶得開口,隻微微地在軟墊上眯了眯眼。沈睿不想在馬車上呆坐悶著,好歹地跑下了車走上大道,街上人來人往,敲鑼打棒聽著都像是稀罕的西洋樂,實在熱鬧得很。


  沈睿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情極好:“娘親此番應了林記商會邀約,拿捏著身份幫許佑德做了震懾,總算的把這事兒給結束了。”


  沈鈳到底年長幾句,沒那般樂觀,隻道:“哪裏有這般簡單。”


  “嘿,娘親是個守諾的,許佑德難道是個死皮賴臉的不成。”


  沈鈳道:“倒不是死皮賴臉,隻不過今聽了他們一段對話,琢磨著也能理清這其中的局——你仔細想想,娘親是誰請了去的。”


  沈睿偏頭一想,答道:“是林記商會。”


  “許佑德可出麵了?”


  “不曾。”


  “這便是了,”沈鈳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承諾是個好東西,許佑德又是個實在精明人,哪裏能這般胡亂的浪費掉。”


  沈睿恍然大悟,卻又不由鄙夷:“感情鬧了這麽半,林記商會這幫子太爺自己挖坑自己跳。一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還玩不過一個娃娃,也不嫌害臊。”


  這事兒理一理就清楚了,林記商會該是得到了道消息,以為許佑德想請沈夫人許氏來助陣,就先下手為強,想著製衡住許氏再以次製衡許佑德,不想許氏不是個好糊弄的,許佑德更是技高一籌,布下的許氏隻做虛招,真正的殺招還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厲害啊,這哪裏是個少年人,狡猾得跟個老狐狸似得。


  沈鏡在一旁默默聽著,忽然開口:“嘿,到家了。”


  沈睿把馬車上的門簾稍微撩開了一些,放眼朝裏頭瞧去,隻見許氏將前額抵在車壁上,呼吸勻稱睡得正沉。沈睿有點不忍心將她叫醒,便吩咐道:“直接開門把馬車迎到儀門吧。”


  沈鈳道:“早也就一點時候。”


  沈睿軟著嗓子反駁:“一點時候就一點時候,讓娘親多睡會兒。”


  抵不過妹妹,隻好冷著臉開門放行,到儀門時候,許氏也正好醒了過來,她揉著腦袋苦笑道:“這幾日還真是累身累心,隻在馬車上坐著都能睡著。”


  “娘親慢點。”


  雖還是春日,夏季的躁動流火已經將熱氣送進了每家每戶,沈睿被哥哥監視著多穿了兩件衣裳遮羞,此刻熱得渾身是汗,進了門就要冰鎮西瓜西瓜吃。


  王伯很尷尬,這西瓜還沒熟呢,“姑娘不如讓丫鬟們先傳水去院兒裏衝個涼,再換身輕便點的衣裳,老奴這就去讓廚房準備點冰鎮新鮮水果來。”


  許氏道:“這哪裏要冰鎮的,給她備點酸梅湯就足夠了。”


  沈睿不依了,靠著娘親的半截身子撒嬌,許氏隻覺得一個火爐挨了過來,抽了抽手臂又抽不出來,哭笑不得地道:“快去洗澡,瞧你模樣,身上衣服都快被燒著了。”


  沈睿鬆了手,抖了抖身上衣服:“哪兒能燒著,都是臭汗。”


  “回院兒裏去吧。”


  沈睿黑漆漆的眼珠子繞了自己哥哥和娘親一圈,問道:“你們是不是想著要支開我?”


  這其中沈鏡心思最單純,連忙地舉手投降:”我可沒這心思。”


  沈睿看向了自己大哥,沈鈳又被猜中心思,隻得哀歎一聲道:“我也去院兒裏沐浴一番,現在時候還早,午膳時候我們再來找娘親。”


  許氏斜了自己女兒一眼:“叫你多想。”


  沈睿無辜攤手:“誰讓他們兩個有前科?我實在放心不下。古人都,兄妹齊心,其利斷金。”


  沈鈳涼涼反駁:“古人沒過。”


  上午半以兄妹間的打鬧結束,午間時候用了膳後,家裏幾個都圍在廳中央的百靈台四周麵吃西瓜,許氏從箱底下翻出一把團扇來打風,邊著早上的情況:“許佑德他身上中了毒,性命如螻蟻似得被人給捏在了手裏。若是我能幫他拿到這毒解藥的一枚藥引子,我與她母親之間的約定就算是兌現了。”


  沈鏡咽下了嘴裏脆脆的西瓜囊,首先發問:“他不是身上的毒家裏人能解嗎,怎麽又得請娘親來幫著解毒了?”


  “這事兒我也想問,”沈睿跟著道,“不過二哥你剛一問出口,我又仔細地想了想——就算是他身上這毒林家人能解,林家人也不一定肯解。”


  “什麽意思?”


  沈睿撂了瓜皮,用著沾了西瓜黏噠噠汁液的手指嗒嗒地敲著桌板:“你想啊,許佑德為何拚了命地要和林記老太爺作對,不光要家主嫡子之位,還要把親娘計入家譜請入祠堂?到底做了這般多的事兒,就為了四個字——名正言順。”


  許氏從懷裏掏了帕子,嫌棄地捏起女兒的手一根根指頭擦過去:“多大的人了。”


  “沒帶帕子嘛。”


  沈鈳吃西瓜吃得一派斯文,順便插口道:“不光是名正言順,他還想從林記四房老太爺那幾處拿回林記商會該有的權力,此番正位,亦是爭權。”他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了擦嘴,又皺眉繼續道,“隻是我不明白這個初衷,為何偏偏一定要是許佑德來接任家主之位?”


  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許家作為許佑德的外家已然敗落,他也已經算是家族流放之人,早已被奪了家主繼承之味,就算是身懷大才,林記商會也該有多種空缺職位供給,不一定是要擔任家主這個位置。


  許佑德是個要權的,林家太爺們是不肯放權的,請回來家主當成祖宗,何苦來?

  沈睿自言自語地給了個答案:“莫非真的是依禮而行,”罷把自己都給逗笑了,“一介商賈之劉,還會有這般高的道德約束標準,真當有大業繼承嘞。”


  沈鈳瞪了自己口無遮攔的妹妹一眼,訓斥道:“慎言。”


  沈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好好好,慎言,慎言。”


  這問題找不著答案,兄妹倆也就撂在心底裏,暫時不費腦子考慮了。


  沈鏡此刻總算是插上了嘴,他問道:“那我們應是不應。”他問的便是許佑德擺脫許氏尋找解藥藥引子的那回事。他眨了眨眼,扭頭看自己有見識的妹妹,隻聽她道:“雖然我對許佑德其人沒什麽好感,隻是你們都要守諾,那就守著。哪怕再艱再難,也把這諾給抹平了去。”


  沈鏡:“我覺得咱們可以先聽聽是需要那種藥引子”


  談論總算是拉回了正題,沈鈳沉默一陣,惜字如金:“先聽聽。”


  許氏眼神飄忽了一陣,道:“許佑德不是什麽難搞的東西,京城外的龍虎山上就有,半山腰上的鳳凰蜂巢便是他要找的藥引子。”


  沈鏡:“聽起來好像是不難。”


  沈睿拍了拍手:“的確不難。”


  沈鈳多了一重的心:“既然不難,為何不自己前去,反倒要拜托我們,白白用掉一個承諾?”


  “這我倒是能理解,”沈睿接了他大哥的口道,“許佑德自流放,入了林記商會便是如履薄冰的困難局麵,手下的親信勢力應該都沒培養起來,如今為了活命,也隻能下血本了。”


  沈鏡道:“我還是出門問一下醫館醫師這所謂鳳凰蜂巢的情況吧。過兩正好要十五了,龍虎山的茗隱廟也正好是該去的日子了。”


  因著沈老將軍早年征戰經曆,沈夫人許氏有一個信佛的好習慣,初一十五必到廟裏參拜。而京都外頭的龍虎茗隱廟是方圓百裏內香火最甚的寺院,更是貴婦哥兒的親睞去處。


  吃過午膳用了西瓜,大太陽頂在當頭,沈鏡苦兮兮攬了個差事,自去街外頭醫館裏打探消息去,沈鈳沈睿兩個聰明兄妹,坐在了百靈台前不動彈,自動開啟了頭腦大風暴。


  沈睿先歎了口氣:“大哥,許佑德與林記商會的事兒,我總覺得心裏頭不安定,雖走向如今都在意料之中,可有些疏漏還是讓我覺得心驚膽戰。”


  沈鈳難得認可:“的確。”


  沈睿:“等到娘親這個承諾了了,咱們就趕緊跟林記商會撇開關係,眼瞅著國子監和武宗都快要開學了,我們三個也該收拾收拾心思,重新投入聖賢的懷抱之中了。”


  沈鈳盯著自己妹妹看了會兒,忽然輕輕地彎了彎嘴角,認可道:“你倒是越來越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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