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新唐遺玉> 第三一九章 真個是忒“壞”了

第三一九章 真個是忒“壞”了

  按理說,契子這種東西,是不當輕易視于旁人的,而房喬手中的契子,是他親自登門找到大興干果行討的,雖人家賣他面子給了,但他還是壓了千兩銀子作為抵押,只說暫借幾日,便會歸還,又付了二百兩的酬金。


  劉德危皺著眉頭,先將那張契子拿在手里看過,落款處如同房喬所說,寫著“龍泉鎮盧氏”五字,上面印著一枚鮮紅的指印,一看便是真東西

  盧氏站在不遠處一看那搬,就認出正是她當日簽得的,當下沒再顧及那么多,心頭冒火的她,側身扭頭狠狠瞪向房喬,恰他扭頭看來,進門兩人頭一次視線對上,只是這么一眼,便讓房喬面露怔仲。)

  盧氏卻看著他冷聲道:“房大人真是了得,為占他人妻兒,卻是什么東西偷的搶得都拿得出來!倒讓我這婦人,大大地漲了見識!”


  麗娘一直注意著房喬的舉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總算見得這一直被盧家兩兄弟擋在身側的盧氏,但見這婦人不復那次君子樓時的素氣,一條金底拋彩的收腰束裙,外罩嫣紅串丹的八寶祥紋織錦長衫,腰間系著嵌雖三色扣帶,說是明艷卻帶著貴氣,再瞧那似云翻飛的驚鷎髻上,明珠翠玉不得見,反是她白日怕俗不敢戴得的金飾


  一溜兒的金縷片紅寶石簪頭,尤以左額搭下的滴金灑穗花鈿,盡顯那張妝容淡抹的雍雍容顏,眉眼帶怒,更麗三分,不見半點俗,盡是華貴態!


  見著這氣勢凌人地張口便譏的婦人,恍然間,麗娘似又回到十幾年前,初被領進房家門,向主母奉茶時候,在她心儀巳久的出色男子身旁端坐,不顯半點遜色,華光難掩的房夫人,在她跪下奉上熱茶時,沉穩接過,卻轉手潑在那男子臉上的房夫人!

  身子輕輕一抖,她下意識便垂下頭去,抄于袖中的十根手指緊緊扭在一起,克制住心中的不甘、怨忿、嫉妒,還有一絲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的自慚形穢。


  遺玉將盧氏的怒斥,房喬呆呆的目光,還有麗娘那短短復雜的一視看在眼中,因這間斷了十三年的一場愛恨,讓她忽有所感,一名女子,身在古代,若是像盧氏這般在婚姻中眼不容沙,那,該當注定是一場悲劇吧。


  劉德危放下契子,又拿過一封書信輕輕抖開,卻在見到信上宇跡之后,大手一抖,順手抓起醒木便是“啪”地一聲巨響一一“混、胡鬧!簡直是胡鬧!”


  眾人齊齊投去視線,就見劉德危此刻正臉色發黑地盯著手上的信紙,頭也不抬地壓著嗓子問道:“房、房大人,那畫像上當真是你夫人這信箋亦是你夫人親手所書的?”


  房喬一頓后,道:“正是。”


  盧氏心中有些發苦,想到她當初字字真心,如今卻被拿來做了這等用處,可沒等她神色黯下,便聽堂上一聲驚怒道:“房大人!本官是不如你在朝中地位牢固,可也不是任人威逼之沫!你誘錯人了,也嚇錯人了!”在滿大廳驚愣的目光中,黑著臉的劉德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將案上的畫卷和信紙全都拋于堂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下,少卿和幾名評事想勸,可目光溜到那“吧塔”一聲落在地上滑開的畫卷后,卻都瞠目結舌起來。“哈哈哈!”站在前面的盧景珊突然爆笑起來,遺玉好奇地溜邊上前兩步,先是順手抓住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飄落在自己面前的信紙,待目光見著那躺在地上畫卷中的人物后,便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四尺見長的泛黃畫卷之上,哪里有盧氏半點身影,分明是一黑臉乎乎啦鬼道士鐘馗模樣!


  盧氏看著原本當是自己的畫像變成了猙獰的鬼臉,競也笑出聲來,讓同樣看見畫上之物的房喬和麗娘陡然色變,房喬幾步上前將畫像撿起,摸著那不會認錯的裝裱,也只有他能從細微辨別出來,這畫是經了旁人小意修改過的,將一名美婦,涂抹成了鐘馗!盧氏畫像被毀,讓他向來溫潤如水的目光中流過一絲殺氣,沒容他多想,便聽得一聲并不陌生的清脆音調:“咦?這上面寫的一一設法相助,則黃金百兩,華宅一座,不相助則丟官失勢,望爾智擇。”廳中或怒或笑或呆滯的一群人,看著堂上嬌小的少女捧著那發舊的紙張字字念來,所有神情收起,數十道目光一同投向房喬,有不敢置信的,有難掩不屑的,更有譏諷滿面的。遺玉見著這紙上所書,只恨不得當下就能見著盧智,好抱著他親上兩口才行,這畫、這信不是她大哥動的手腳的還能是誰,盧智啊盧智,真個是忒壞了。難怪劉德危會發火,這一手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又銜接的天衣無縫漂亮至極,身為大理寺卿的老劉脾氣是頂好的,可不熟悉他的人則不知,這人實打實是一個清水官,最恨的便是行污納垢之事,碰上便是會瘋頭,更別說這事落在自己身上了。房喬一折畫卷,緊皺眉頭,沉聲對著堂上氣的火爆三丈的劉德危一禮,道:“劉大人先莫動氣,這幅畫被人改動過,這書信也不是我所為。”


  他話音剛剛落下,盧榮遠便橫沖沖道:“證據確鑿還想狡辯,你分明是窺我弟妹美色,又貪我侄兒們聰慧,想要討個便宜丈夫和爹親去做,竟敢威逼利誘起劉大人來!”


  盧榮和同盧景姍亦在旁應聲。一畫一信,局勢忽轉,風向突辨,本來是糾結于盧氏母子身份,這會兒卻成了房喬的抹黑大會。房喬聽著盧榮遠不靠譜的“栽贓”,直把他描述成了想要搶占他人妻女的惡霸一般,心中又氣又無奈,還算鎮定地指著盧氏手里的書信,道:“劉大人明鑒,我從未寫過這樣的東西,那上面的字跡必也不是我的。”盧智好不容易創造的條件,遺玉哪里會給他機會翻盤,兩手朝后一背,小模小樣地走上前,在他身前兩步處停下抬頭望他,一臉真切道:“早就聽聞房大人聰明,上次多有誤會,說您不及杜大人,那句話我如今收回。您今日這一招實在是讓人拍手稱贊那,這信上,您不留字跡本文于55ab社區,若劉大人受了你要挾,幫了你的忙,自然是讓你得逞,可若是劉大人公正嚴明,不屈于錢權,你便可說這信不是你寫的,怎么樣都和你無關啦,嘖嘖——”遺玉捏著信伸手對他一揖,一臉“敬佩”道:“實在是當之無愧的房‘謀’,房大人啊。”如此這般一番話下來,便是讓房喬當下百口莫辯了,這一紙威逼利誘,是從他這里遞上的,否認即是狡賴,不語便是默認!房喬看著遺玉帶著取消盯過來的清澈雙目,上次在絲綢鋪子里那種無力之感再次襲來,竟是有種他已經老了的感覺一一事先他并非沒有小心過這兩樣證物會被人動手腳,可這東西是他親手挑的,一整夜都擱在他床頭不說,就是屋前屋后的守衛,也斷不可能有人有本事進來動手腳,且是偽了這外觀連他都看不出來有異的東西。麗娘也是心頭著急,伸手輕碰了一下望著遺玉出神的房喬,小聲喚道:“老爺?”卻不得他應聲。盧家這邊自然是因為遺玉的話再次笑出聲,盧景珊正要火上澆油地說上幾句,卻聽“啪”地一聲,怒火稍平的劉德危又拍了一下醒木,引得眾人收斂神色,正身看去。


  他仍舊板著臉,站在那里,目光掃過眾人落在房喬身上,語調有些僵硬道:“房大人,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你所為之,本官必當呈于皇上面前,也免得日后案結之時,落下什么口實,我劉某為官多年,到老可不能因這么一張紙信,毀去半身清譽!”“啪!”“此案暫止,明日再論,退堂!”


  說完他便一揮長袖,轉身沉著步伐,走入來時的門簾之后,在他身后跟著的一些官員,看了看房喬,大部分都跟著離去,又有兩三個人走了過來,同房喬說些諸如“這若是誤會就讓他想辦法解釋清楚”的話,算是安慰了,但房喬卻只是點點頭,沒應半句,目光復雜地看著面帶笑意的盧家一家子離開。


  外面的天色越發陰沉,忽而一聲雷響后,院中干燥的地面上,漸漸浮現出點點濕痕。


  魏王府梳流閣

  一聲雷響,正躺在藤椅上淺眠的李泰睜開眼睛,側目望向從金絲帷幔后的窗子爬進來的黑乎乎的人影,那衣裳污的辨不清楚黑白的人走到他身邊的毯子上,一屁股坐下而后仰頭躺倒,毫無形象可言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啊唔——夜活兒加上白活兒可不好做,端的是無聊,好在有個面具男陪我……我說,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盧智那小子也真夠嗆的,竟然想出這種法子對付他親爹,我說,你可要小心了,指不定他哪天也會下了套子讓你住里跳。”


  青碧色的眼眸中流光微轉,李泰隨手將一旁扶手上的毯子拋到他腳邊,淡淡地回道:“我在等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