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兩重待遇
三月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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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新唐遺玉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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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那日藝比人選公布后。{}各院私下便開始猜測每藝的最差會是誰,平民出身且入學不到兩個月的遺玉無疑是首當其沖,加之她被查博士拿來同長孫夕比較,不少人都等著在藝比時候看她鬧笑話。
昨日頭一天琴藝便被她棄掉,在外人眼里,更落實她參加五院藝比,是書學院的博士先生們一時糊涂,誤選了人濫竽充數罷了。
于是,就在祭酒東方佑出聲欲宣布畫藝最差者名字的同時,場地上參比的學生幾乎整齊劃一地把目光轉向遺玉。
遺玉倒是面色不改地望仰頭望著梅樓上的東方佑,祭酒大人將目光在樓下的四十五名學生里尋了一圈,方才落在其中一道人影上,借著把話說完——
“畫藝最差者,是四門學院,于丹呈。”
話音弗落,場地上的參比者們面露訝異之色,而后便很現實地將目光從遺玉身上轉移,左顧右盼,待尋到那名叫于丹呈的少年后,包括四門學院的學生,看著他的眼神兒。皆是帶著不屑之態,嗤之以鼻,有甚者,當場低聲譏諷起來。
“我要是你,知道自己畫不好早早就棄掉,害的我們四門學院都要跟著你丟臉。”
“真不知嚴先生挑了你是來做什么,昨日琴藝便表現平平”
盡管五院藝比單項中墊底的,并不代表他是學里的最差,可此刻代表著四門學院的于丹呈,被祭酒當著全院學生,官吏家眷乃至吳王和魏王的面前,宣布他是“最差”的,這種打擊,不可謂是不重。
于丹呈連被同院兩名學生譏誚,卻只是垂著頭一語不發,任人毫不掩飾地指點起來。
“早先看他一副趾高氣揚模樣,還以為有些本事,誰道竟是個繡花枕頭,嘁!四門的窮酸。”
“繡花枕頭?那是中看不中用,我瞧他連中看也算不上。{}”
程小鳳一手搭在遺玉肩膀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道:“看到沒有,只要是做了墊底的,好一陣子在學里都抬不起頭來,除非他能拿到一塊木刻,后面的比試你可千萬不要大意了。”
遺玉是認得于丹呈的,十月開學之后。就是他第一個找到書學院教舍來找自己麻煩,按說見到這人被這樣奚落,她應該幸災樂禍才對,可這會兒,望著人群里被人奚落的少年,視線落在他緊緊抓著大腿兩側衣料,有些顫抖的雙手,耳中是不掩音量的諷刺聲.……她漸漸皺起了眉頭。
“小鳳姐,”遺玉扭過頭,仰起臉看著比她高上許多的程小鳳,“歷來得了最差的,都是這樣被對待的么,祭酒和博士們,都不管嗎?”
程小鳳疑惑道:“為何要管,這有什么好管的嗎,一直是這樣的啊。”
遺玉看著她臉上不明所以的表情,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身后兩聲輕笑,兩人一同扭頭,就見長孫嫻正側眼看著遺玉,柔聲建議道:“盧姑娘。你若是擔心后面的比試得了最差會遭人鄙夷,那干脆全部棄掉好了,琴藝,你不就棄掉了么。”
程小鳳聽出她話里的嘲色,冷聲道:“誰要你來操心,多管閑事!”
“程小姐,我看你的禮藝也可以棄掉了,你們太學院,可是鮮少有人會得最差的。”
“你!”程小鳳說不過她,只能沖著她干瞪眼,遺玉正望著那于丹呈出神,沒有幫腔。
樓下的學生那般鬧騰著,梅樓上的盧智同祭酒站在欄桿邊上看了一會兒下面的情況,才轉身欲離開,卻被太學院查博士叫住:
“盧智,來來!”
盧智側頭看著查博士,還有立在他身旁的消瘦身影,臉上掛著笑,走了過去。()
“先生。”
查繼文先是夸了他兩句,“你畫藝又有進步了,你今日那幅的確堪稱佳作,”他單手一引,比向身旁之人,“老夫與引見,這位是中書令房大人,他對你的畫可是贊不絕口啊。”
盧智的態度不亢不卑,語氣卻帶著尊敬,對房喬行了一禮后,道:“學生盧智見過房大人。多謝大人謬贊。”
房喬盯著他的臉,背在身后的雙手交握,態度很是和藹道:“早聞盧公子身有長才,現今才得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琴藝畫藝皆可稱才,不知這剩下的幾項比試,你可還有擅長的?”
查繼文有心讓盧智借此機會結交上房喬,便在一旁對他偷偷使顏色,暗示他好好答話,盧智也沒讓他失望,房喬問什么,都一一答了,半盞茶后,鐘鳴聲響起,他才出言告辭。
“房大人,先生,學生先行下去了。”
查繼文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去吧,告訴令妹,她今日那畫除了技巧不足,別的都是大好的。”
盧智應聲,對著他和房喬一揖。轉過身去,走到樓梯口處,臉上的謙虛笑容才換成了冷笑。
查繼文望著他的背影,對房喬嘆道:“唉,這樣的孩子,若是出身再好些,那可就——房大人,日后他若出仕,還望您能提點一二。”
房喬點頭。
“好了,下午清閑,等下同老夫一道喝酒去?”
“好——那兩幅畫?”
“哈哈。你等著,我向祭酒要去。”
藝比結束的鐘鳴聲已經響過,觀比的學生們可以隨意離席,盧智一下樓,便被一群太學院的學生給圍住,說些道賀恭喜的話,邀他上酒樓的比比皆是。
正在看于丹呈笑話的人,一下子注意力便被盧智分去大半,君子樓下的學生涇渭分明,一半是歡聲笑語,一半是冷嗆怪調。
程小鳳伸手一拉仍在發呆中的遺玉,笑著說:“走,咱們去把阿智拉出來。”
遺玉搖頭,“你去吧,我上去找娘她們,等下咱們在樓外的路口見。”
程小鳳并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只當她是不喜歡湊熱鬧,便一個人過去擠進人群里。
遺玉在原地立了片刻,不遠處的杜荷拎著書袋走了過來,在她身邊站定,歪頭看著她臉上過于安靜的神態,不解道:“盧小姐看著,似乎不太高興?”
玉彎腰拎起案上的書袋,對他點頭告辭,錯身朝竹樓下走去。
杜荷在她身后高聲問道:“你們中午要上天靄閣去慶祝嗎?”
遺玉頭也不回地答道:“不知道!”
杜荷眼中流露出不解,看著她走到竹樓門口,掀起簾子走出去。
蘭樓上,李泰注視著樓下,那名靜靜地立在歡笑聲和譏諷聲之間少女,偏淺的瞳色讓身邊的李恪辨不清他是在看什么,見對面樓上的論判們站在那里,等著他們兩人先離席,李恪便出聲道:
“走吧,中午同去喝酒?”
李泰將捏在手中把玩的一顆瓷珠隨手丟在茶案上,圓滾滾的珠子順著光滑的案面滾落下去,他從地毯上站起身來,回了他兩個字:
“不去。”
而后便拂了兩下衣擺。邁步向樓梯走去,立在他背后的兩名侍衛向李恪躬身之后,才大步跟上李泰。
李恪眼中凌芒一閃,對兩旁的官員溫言幾句之后,也下了樓,卻在樓梯口差點撞上了小跑上來的長孫夕。
“恪哥哥!”
“怎么了,跑這么急。”李恪伸手連忙伸手扶住她。
“四、四哥呢?”長孫夕一手拍著胸口,喘氣道,剛才在樓下,她一見到蘭樓上李泰離席,便慌忙繞出樓內,跑了過來。
李恪心中不悅,語氣仍是溫和,“他剛剛下去,你沒遇上?”
“沒有啊?他去哪里了,是回王府嗎?”長孫夕一聽說人已經走過了,連忙拽住他的衣袖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李恪話鋒一轉,“夕兒今日畫的怎么樣,你前陣子那么用功,我原想著你能拿到塊木刻呢。”
長孫夕有心下樓去追人,便心不在焉道:“畫的是不錯的,不過沒有盧公子好。”
“許是那些論判沒有眼光罷了,在我看來,夕兒的畫可是極好的。”
長孫夕已經緩過來氣,勉強一笑,松開他的衣袖,“恪哥哥,我先下去了。”
李恪本想邀她中午一同用飯,見她明顯心不在此,便點點頭,任由她轉身小跑了下去,才輕輕冷哼了一聲。
遺玉在竹樓上找到程夫人她們時,兩人正坐在有些空蕩的香廊上說話,她只來得及聽到一句,程夫人余光便瞄到了她,連忙止住話頭,輕推了下盧氏。
“還是你這女兒養的貼心,瞧我那個,一瘋起來,哪還記得她娘在哪里。”
遺玉走上前,伸手扶盧氏站起來,聽她道:“我就喜歡小鳳那性子爽利的,我這閨女好是好,就是同她大哥一樣,心思太多。”
遺玉眉心一跳,程夫人便接話,“心思多才好,這做人的沒個心眼,日子哪過的下去,我看你家阿智和小玉就是心思多,才這般聰明的,哪像我那兩個,呆頭呆腦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夸贊著對方家的孩子,貶著自家的閨女兒子,遺玉暗道一聲不妙,逮著機會就插話:
“娘,云姨,咱們先下樓去吧。”
(一更到,感謝‘靜羙兮。’童鞋的和氏璧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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