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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靈堂要債

  “魏浩,節哀順變!”


  一名女子步入空蕩的靈堂,美目中透著一絲痛惜,對眼前神色憔悴的青年,柔聲寬慰。


  她年約二十四五,麵容姣好,體態玲瓏,一身樣式簡約的黑色長裙,襯顯得她分外端莊典雅。


  “柳姐,你有心了!”


  不過,那身披縞素麻衣的青年,卻無暇欣賞這份美好,隻是牽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便是魏浩,長相頗為俊朗,五官棱角分明,然而通紅的眼眶與下巴稀疏的胡茬,表明他當下的精神狀態,絕對稱不上好。


  三日前,與他相依為命二十年的父親,終歸等不到自己突破先天的一天,便撒手塵寰。


  對於臥床八年,身體每況愈下的父親魏鵬飛而言,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魏鵬飛心脈俱碎,丹田盡毀,當今世上可謂藥石無靈,全靠魏浩日複日為其渡入真氣,才能維係一縷生機不滅。


  經年累月之下,魏鵬飛體內那道古怪的暗傷,竟生出了對真氣的抗性。


  鑒於魏浩止步於先天境關隘,有近兩年之久,真氣無法得到質的提升,對魏鵬飛漸趨惡化的傷勢而言,已是回天乏術。


  父親離逝,魏浩不僅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支撐他曆年習武不輟的目標,亦隨之而崩塌。


  雙重打擊下,魏浩對人生,對武道,都充滿了無所適從之感。


  “若魏叔叔泉下有知,一定不願見你繼續悲傷下去。”


  柳筠嵐的目光溫柔似水,伸出一隻如漢白玉雕琢的纖手,想要輕撫魏浩的側臉。


  她很快意識到不妥,動作為之一僵,才改為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逝者已矣,但生活還要繼續。”


  魏浩微微頷首,眼神中透著由衷的感激之意:“柳姐,謝謝你!”


  柳筠嵐黛眉輕皺,佯露責備之色:“當了六年的街坊,我可早拿你當親弟弟看待了。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呢!”


  魏浩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眶,聲音帶著動容之意:“這些年多虧有你照拂,我跟父親才能有安穩的棲身之所!”


  “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從剛上初中起,他便會利用課餘時間去打零工掙錢,但也僅夠父子倆糊口罷了。


  幸虧在六年前遇上了柳筠嵐,將一套一室居的老房,暫借給魏浩,他才能繼續學業,不至於與父親淪落街頭。


  甚至連今日置辦喪禮的錢,都是由她代為墊付。


  這份恩情,魏浩始終埋藏在心底。


  “小家夥,是姐要報答你才對…”


  柳筠嵐低聲自語,親昵地替魏浩理了理衣領,思緒飄然,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正是某個半大的男孩,義無反顧擋在她身前,打退了七八個圖謀不軌的地痞。


  六年過去了,當初那青澀男孩,已長成了眼前的挺拔青年。


  而就在此時,七八個中年男女闖入,伴隨一陣喧嘩,打破了靈堂內的肅靜。


  這群人扯著嗓門嚷嚷不停,全無出席喪禮的應有覺悟。


  尤其是那幾個中年婦女,臉上塗脂抹粉,穿戴得花枝招展,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要跳廣場舞來了。


  魏浩眼中有怒火噌地升騰,暗下運轉真氣,才強壓下心湖的激蕩,迎上前去,對這群所謂的“長輩”牽強一笑:“伯父,姑姑,你們來了?”


  魏鵬飛雖是獨子,但堂表兄弟之類的,卻是一抓一大把。


  “嗯。”


  為首的禿頭中年,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從頭到尾,卻沒正眼瞧過魏浩。


  他是魏浩的堂伯父魏峰,經營了一間小型物流公司,每年能有個小幾百萬的利潤,在這群長輩當中,混得最風生水起。


  為人趨炎附勢,自然不會將魏浩這樣的窮親戚放在眼裏。


  魏浩按捺著心中的不適,提議道:“要不先給父親上一炷香?”


  “上香就免了,省得沾上晦氣!”


  沒等魏峰發話,他身旁一個身披貂毛大氅的貴婦,便陰陽怪氣地插話道:“趕緊把欠我們家的二十萬還了!拿了錢,我們就離開!”


  聞言,魏浩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去,誠然近些年為了給父親買藥續命,確實欠下了不少外債。


  但在更早之前,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過魏鵬飛的照拂,甚至連魏峰的創業資金,都是由他提供的。


  如今人走茶涼,魏鵬飛才過世,便要債要到了靈堂上,未免太過分了些!

  “大嫂,你們家大業大,區區二十萬,不過是一次出國旅行的花銷。”


  魏浩的三叔推了推金絲眼鏡,話鋒一轉,又對魏浩道:“有言在先,錢可得先還給我們家,我還差著十萬塊給兒子交首付呢!”


  大嬸可不是省油的燈,瞪圓了一雙綠豆小眼,反唇相譏:“瞧你這話說得,好像咱們家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一樣!”


  “我們家借出去的三萬塊,前前後後,已經拖了七八年!這樣算上來,我們才是第一債權人。”


  接下來,魏浩的小姑也叉著水桶腰,來勢洶洶加入了戰團。


  “話可不能這樣講,要債也得論資排輩。我輩分最高,錢就先還我好了!”


  …


  幾人倒先內訌了起來,靈堂變得像菜市場一般混亂。


  “夠了!”


  魏浩終於壓抑不住怒意,雙拳握得死死,連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失聲咆哮道:“如果你們要鞠躬上香的話,我無任歡迎!”


  “若想鬧事,叨擾我父親安寧,就通通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這一次,他以真氣催發嗓音,洪亮如獅子吼,當即震懾住了眾人。


  喋喋爭執聲,戛然而止。


  然而這份平靜並未能持續多久,待他們反應過來後,非但沒有收斂氣焰,反而變本加厲,一致將槍口對準了魏浩。


  “喲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有臉衝我們大呼小叫?”


  “尊卑不分的東西!我們不但是你的債主,更是你的長輩!”


  “不錯,今天要不到錢,我們還真不走了!”


  魏浩怒目相向,牙關咬得咯咯響:“欠你們的錢,一分也不會少!這幾年我就算不吃不睡,也會如數奉還!”


  大嬸嗤笑了一聲,投過來兩顆白眼,冷嘲道:“話倒說得好聽!萬一過些天你跑了,我們的錢豈不是要跟著打水漂?”


  小姑還不嫌事大,用心極其險惡:“照我看,這葬禮還是別辦了,先把錢退回來,能還多少是多少!”


  …


  話說得越來越難聽,但魏浩也隻能默默承受,不是他窩囊,而是總計數十萬的欠債,壓得他想直起腰杆子都難!


  本來,柳筠嵐覺得不好摻和魏浩的家事,始終默不作聲,但此時實在忍無可忍,氣呼呼道:“別欺人太甚了!魏叔叔再怎麽說都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竟忍心在他出殯的日子鬧事,難道良心都被狗叼走了嗎?!”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柳筠嵐身上,無論男女,皆生出了驚豔之感。


  她五官堪稱美輪美奐,哪怕不施粉黛,亦難找出半點瑕疵,既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氣質,又有不輸北方女子的高挑身材。


  幾個男人咽了咽口水,心頭一陣火熱,身邊的黃臉婆與她相比,簡直就像爛泥塘裏打滾的蛤蟆。


  而幾個花殘粉褪的潑婦,頓時妒火攻心,望向柳筠嵐的目光充斥著敵意。


  大嬸更是成了隻炸毛的老母貓,張牙舞爪道:“哪有你這小騷蹄子說話的份!該不會是那病癆鬼的姘頭吧?”


  小姑也捏著嗓子,尖聲揶揄道:“瞧她這雙桃花眼,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說不定還是父子同科呢!”


  “你們…不可理喻!”


  柳筠嵐這朵涉世未深的溫室小花,又哪裏擋得住這群長舌婦的攻勢,微顫的雙肩傳遞著內心的委屈,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


  “給我閉上你們的臭嘴!”


  到了這份上,魏浩還哪裏坐得住,父親離世後,他便將柳筠嵐視作最親近的人,可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他一把將柳筠嵐拉到身後,臉上掛著森然凶戾之色,聲音冷冽如極地寒風:“要是再繼續噴糞,我不介意撕爛你們的臭嘴!”


  大嬸下意識退了兩步,察覺自己被那倒黴侄子給嚇到了,當即惱羞成怒,跳著腳罵道:“敢用這態度跟長輩說話?!果然是有爹生沒娘養的玩意!”


  魏浩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眸子中凶光大盛,心湖翻湧不斷,已有惡蛟抬頭之兆。


  自記事以來,他就不曾見過母親一麵,因此在他心中,母親這個詞向來是不可觸及的存在,而大嬸此言,無疑觸了他的逆鱗。


  在這一刻,他甚至忘了父親那句“隻向更強者出拳”的教誨,隻想狠狠收拾這惡婦一頓。


  魏浩一步一步走向大嬸等人,身軀微微佝僂,就像頭捕獵的豹子:“都給我滾!要不然我就把你們逐個丟出去!”


  眾人皆感到一陣莫名的膽寒,不過大嬸是橫慣了,覺得己方人數占優,也不怕魏浩敢動粗,扯著脖子嚷嚷道:“我妹夫可是派出所的副所長!你敢動老娘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牢底坐穿!”


  “嗬嗬!好大的威風!”


  在魏浩準備豁出去之際,正好有一道清冷且夾雜戲謔的聲音傳來,使他的頭腦立時恢複了清明。


  放眼看去,三個氣度不凡的女人,在一大群黑衣保鏢的簇擁下,步入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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