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牙行
數天之後，所有的貨物都已經裝載完畢了，陸遠這段時間也沒閑著，跟張君宇等人拉了拉關係，不過他也知道這種關係隻是暫時的，下一次再來的時候，這個張君宇會不會在這個位置上，還未可知呢，反正就是場麵上的話語，最主要的是要保證這一次能夠把東西和人都帶走。
一連串的送客晚宴之後，飛燕號終於從廣州離開了，走出去大概七八裏之後，按照季尚勇跟牙行商議的結果，飛燕號悄無聲息的停泊在海麵上，靜靜的等待著招募的人手。
季尚勇也在船上布置起來，雖然大家都商議好了，可牙行到底是什麽底細，這麽短時間內還真沒法子搞清楚，船上不得不小心一些。
所有的護衛隊都做好了防禦準備，火銃和弓弩也都在船尾甲板上站定。
很快，幾艘小船搖搖晃晃從遠處駛來，朝著點燃著數十盞燈火的飛燕號駛來，為首的船頭站著一個彪形大漢，身旁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的主兒，手中都提著鋼刀。
陸遠低聲的跟賀錦綸說了幾句什麽，賀錦綸立即命令舵手隨時做好開船準備，下艙的槳手也都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發。
“東家，帶頭的那個是牙行的大把頭，姓周，據說他家在守備營裏有關係。”
陸遠微微的點點頭，幹這種活兒的，肯定跟大兵有不小的關係，說不定就是千戶、參將啥的家人。
“這是我東家，陸大人！”季尚勇對等上飛燕號的壯漢講道。
“陸大人，鄙人姓周，您就叫我周老三行了！”
陸遠微微的點點頭：“周老三，你們今天能把人全部送來嗎？”
“您放心，我們還準備把您是個常年的主顧呢，不過您的貨款我能看看嘛？”周老三衝著陸遠滿臉堆笑。
陸遠微微的點點頭，季尚勇衝著身後一揮手，兩個提著鋼刀的護衛抬著一隻小箱子過來了，放在了陸遠身旁的桌案上。
箱子打開之後，裏麵是一隻隻的小格子，裏麵都裝著一粒粒的金沙，黃澄澄的在周圍的燈籠照耀下散發出金色的光暈，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這裏是五十兩金沙，你的二百人什麽時候到，這些東西就什麽時候是你們的！”
看著眼前的金沙，周老三眼睛都快直了，他不是沒見過金子，可這麽多黃澄澄的金沙卻是沒見過的。
不得不說陸遠的這一招的確管用，周老三從此之後不管幹什麽，時不時的都要望一眼那盒子裏的金沙。
雖然之前已經說好了，這些人都是自願的，不過陸遠也知道這種事情牙行怎麽弄來人那就沒有什麽譜了，就是劫來的也說不定，反正不少人都是哭哭戚戚的，陸遠也不理會，上次那些勞工也是這個德性，到了安不納或者金山島之後都一個個樂開花了。
“尚勇，你帶人把他們送到船艙去！”陸遠看著這些男女一個個被送到了船上，有的還像跳海回去，被周老三一頓皮鞭給抽回去了。
再加上船上護衛隊手中的鋼刀和火銃，大家都明白，這艘船上的人甚至比周老三更加凶狠，也就一個個老老實實跟著進入了貨艙之中，有幾個實在不老實的，被周老三用繩索困住也抬進去了。
飛燕號早就做好了這批人上船的準備，在裝載貨物的時候，特意留出了來幾個房間，專門用來裝載他們這些人，那些實在有些反抗厲害的，隻能送到底艙的小黑屋裏麵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船上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牙行的實力果然不同一般，僅僅用了一個晚上，兩百人就全部都上船了，這裏兩百人當中，有將近一百人的女眷，雖然姿色看上去各有差異，也沒有差別太多，其中一些很明顯是農家女，手上的老繭很厚，一看就知道幹了不少農活，還有的年紀不大，家裏實在養活不了這麽多人，送出起來也算是一條活路，還能給家裏賺到一筆銀子。
周老三帶著金子很快就離去了，並沒有陸遠預料中的那種爭鬥景象，可能是頭頂上的這麵加裏曼的大旗緣故，畢竟這事兒一旦鬧大了的話，對於雙方都沒有什麽好處，更不用說陸遠船上的火銃數量不少，真打起來估計對方也不是什麽對手。
除非動用水師才行，可水師是這麽好動用的？
光是銀子就得花不少，弄不好還能賠本兒，還如不和和氣氣，將來還有生意可做。
陸遠跟周老三商議了，下一次來的時候，回到香山澳去，那裏更加方便，周老三立即明白了，就說香山澳那邊兒自己也有熟人，給了陸遠一個地址，將來再需要的話，就直接通過他們來聯絡。
送走了周老三之後，陸遠立即下令開船，這麽長時間了，估計鬆杆楊他們也該到了，隻是林查這方麵還沒有消息，也不知道鬆杆楊能給自己帶來什麽。
陸遠稍微的安撫了一下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們，但是沒有明說他們的目的地是什麽地方，隻是說不會把他們當做豬玀一樣對待，等到了地方之後，他們也是自由的，隻是不到三年他們是不能回來的，至於他們是否願意在那裏做工賺錢全靠他們自己的意願，但是這路上的一切開銷都得記賬，將來需要歸還的。
說完之後，船艙內的哭泣聲這才慢慢的停歇下來。
“尚勇，這些新來的人暫時不要讓他們到甲板上來，等從香山澳出來之後，在讓他們出來放風！”
“好的！我明白了！”季尚勇立即去處理了。
陸遠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好像是奴隸販子一樣，不過這些人到了安不納島之後就會感激他的，畢竟這是一條相當不錯的生活之路。
飛燕號抵達香山澳的時候，港灣內停泊的船隻又多了不少，而且是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應該是剛從北邊兒逃難過來的，沿海的港口都沒法接納她們，隻能跑到香山澳這裏，看看有什麽其他的機會了。
飛魚號依舊錨碇在港灣之中，鶴立雞群一般，周圍還停靠著一些小船，看樣子應該是兜售東西的，不過飛魚號上時不時顯示出來的弗朗機告訴所有人，這艘船上的人不是好惹的。
雖然已經錨碇了，飛魚號的上鬥和瞭望哨都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他們第一時間發現了飛燕號，立即通知了正在檢查各項工作的林查。
“大東家，飛燕號回來了！”瞭望哨立即指著北麵的海域講道。
林查趕緊望過去，的確是飛燕號，算計一下時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回來。
“楊掌櫃，陸遠回來了，估計見到你會很高興的！”林查衝著身旁的鬆杆楊笑著講道。
“哎呀，我這是投奔你們二位，喪家之犬啊！”鬆杆楊此次從三擔島逃出來，大部分的沉重物資都扔掉了，隻帶了一些便攜的金銀細軟，好在他提前有所準備，把能帶走的物資都提前存放在船上，有些人在驚慌之下幾乎什麽都沒帶。
最關鍵的是，鬆杆楊將手頭上的那些銀票都提前兌換成了現銀，用他的話來講，現在那些銀票雖然不能說是廢紙，可是想要變成現銀，隻能去倭國找靖海王了，不少人也就打起了這個主意，低價收購銀票，然後跑到倭國去兌換，雖然不能拿到全額的銀子，這之間的差價也是不小的。
飛燕號慢慢的靠近飛魚號，等鄰近的時候，陸遠立即看到在飛魚號的後麵還停泊著幾艘船，有大有小，其中一艘看上去很熟悉，他立即笑了一聲。
“東家，你笑什麽？”季尚勇有些奇怪。
“鬆杆楊到了！”陸遠指著一艘船講道，“看到沒有，鬆杆楊的貨船！能跑這麽遠也真不容易了！”
季尚勇仔細一看，還真是鬆杆楊的沙船，能從三擔島跑過來，全憑風帆和幾隻槳，的確有些辛苦。
飛燕號在賀錦綸的操控下，輕盈的停泊在距離飛魚號兩三丈遠的地方，開始做好錨碇工作，甲板水手船員夥計也開始緊張的忙活，搭設各種的跳板，將兩艘船連接起來。
“林查，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廣州市舶司把你留下來送京城了呢！”林查站在船舷旁大聲的笑著。
“我倒是想去啊，不過一想還是不去，咱們的安不納島多好啊！”陸遠嘿嘿的回應，“我這次從那邊兒又弄到了一批貨，卜加勞的情況怎麽樣了？”
“正在加班加點兒的忙活呢，對這樁大生意弗朗機人可是非常在意的！”
“在意就好，這質量一定讓他給保證住了！”陸遠沿著跳板快速的登上了飛魚號。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不遠處的鬆杆楊，他立即衝著對方拱手：“楊掌櫃，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一路上還順利吧？”
“哎呦，托陸掌櫃的福啊，一路上有驚無險，不過還是損失了一艘船，總算是到了這裏！”
“行，損失就損失吧，隻要人在就好辦了！什麽時候過來的？”
“這不，昨天剛到，林掌櫃還說要給我接風洗塵呢，我才知道陸掌櫃竟然去了廣州，您這膽氣楊某人真的佩服啊！”
陸遠則是淡淡一笑：“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