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剛剛西門□□發出來的爭吵和打鬥,直接讓他們拉包圍圈的常規做法功虧一簣。
也就幸運在對方突圍的時候沒有仔細探查,選擇了包圍已經拉好的人少的方向離開,讓埃有時間趕到倉庫西邊的出入口。如果他們選擇了有很多普通人重案部門和執行部門所在的方向,埃和洛芙趕不過去,那裏的普通人警官一定傷亡慘重。
那都是人命啊,是和洛芙朝夕相處,熱情友善,有家室孩子個人理想,希望匡扶正義才選擇警局的活生生的人命啊。
洛芙不相信在他們爆發爭吵以前,留在西門的其他警官和奎妮沒有和威廉姆斯講過保持安靜,他們在執行要命的任務。但威廉姆斯這個自負的傻子顯然沒把奎妮他們的警告放在心上,看樣子還是指揮手下的聖階護衛強闖,這才爆發了戰鬥,導致裏麵的人提前察覺突圍。
就差一點,西門的人要死一大片。
她這個氣啊,真差點把威廉姆斯掐死。
還是奎妮科倫波爾和周圍的好幾個警官連勸帶拉,才在威廉姆斯氣管骨折之前把他們拉開,給霸道總裁撿回一條小命。
“沒事了洛芙,他就是個普通人,別因為生氣把你自己也扯進去啊。”奎妮安慰她,把她拉遠一點,“你抓緊時間冥想,覓蹤標記堅持不了多久,待會可能很快就需要你幫忙了。”
洛芙揮手就是一發普通的清泉魔法打在威廉姆斯臉上,顯然餘怒未消。但她的精神力確實不太夠,這麽一個小小的水魔法出來,她好像頭疼的又厲害了一點點。
“這人是來找我的,他心裏沒數,抱歉惹來這種麻煩。”她對奎妮和埃以及周圍的其他警官說道,也不冥想了,掏出一瓶補魔藥劑灌下去。
這種藥劑有一點副作用,不能多喝,但她也管不了這麽多了。
被洛芙掐倒在地撿回一條命的威廉姆斯這會才被其他警察扶起來控製住,他驚懼地看著洛芙,半天緩不過神來。
在決定來這裏的時候,他以為洛芙是來搞事的,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奧克蘭多公司下屬的倉庫給他找麻煩,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般試圖接近他的女人都是這麽搞的。
所以盡管他在被奎妮阻攔的時候察覺了一點不對,也隻是以為洛芙在借機找他的麻煩。她調查著貝麗她媽媽調查進了自己公司,不是找麻煩是什麽。商場裏沒有絕對幹淨的人,他急於進去問個明白,才試圖強闖。
但他沒想到,他們說的倉庫走私竟然是真的,倉庫裏真的有能力者,他們就在他頭頂爆發了一場要命的魔法大戰。這場戰鬥是如此的危險和恐怖,隔著警方的魔法屏障也令他感覺到命懸一線。
剛剛洛芙掐他的時候,他有了一種過去三十二年從未有過的感受。他無法反抗,弱小無力,距離死亡是如此的近,以至於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為一個普通活人,和其他無論出身的普通活人同樣的脆弱。
威廉姆斯突然清醒過來了,洛芙從頭到尾都和他身邊的女人不一樣。
她不應該被看作女人,不是學了一點不入流魔法的普通少女,而應該被看作一個男女無所謂,年紀還輕,碰巧很漂亮的可怕魔法師。
她屬於那個一言不合就雷暴洗地火焰龍卷在空中對轟,失誤就沒命的世界。
那短短的幾十秒時間,威廉姆斯也意識到了,權力和金錢,在他赤手空拳麵對雷暴和火焰龍卷的時候毫無意義。
一個威廉姆斯早就聽說過,自以為了解的世界在他麵前以這種方式撲麵而來。他在過去三十二年裏,依靠金錢和社會地位建立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整體來說開始坍塌了。
那女人,剛剛真的想殺他。
“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他被奎妮從背後銬起來的時候仰頭問洛芙,語氣篤定,剛剛被洛芙惱怒滋過水的臉還在往下滴水。
洛芙現在開始覺得和蠢貨交流有點危險,最好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她又氣又怕,剛剛掐了人家脖子,也不再試圖維持自己在威廉姆斯那裏的虛假形象,答的很幹脆:“沒有。”
“你接近我是為了利用我?”威廉姆斯語氣沉痛。
“呃,也不算是。”洛芙答的幹脆,“我和貝拉是朋友,想看你受到一點社會的毒打。”
還有奧克蘭多碼頭倉庫爆炸案,但這部分就沒必要告訴他了。
“加入警局也是為了搞垮我?調查海藍寶石公司的案子也是?”
“那倒不至於,掃黑除惡人人有責。”
掃黑除惡的社會責任感又有點觸及到威廉姆斯的思維盲區,但洛芙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坦然承認告訴他,在她眼裏他並沒有那麽重要,他甚至不值得她投入這麽大的精力針對。這部分內容威廉姆斯總算還是聽懂了。
三十二歲的奧克蘭多公司總代理人哈哈大笑起來,讓洛芙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腦袋嚇出了毛病。
威廉姆斯笑了一會,突然停下,最後向洛芙確認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一點點都沒有嗎?”
“沒有啊。”連洛芙都奇怪起來,這家夥問了這麽多次,到底是有多自戀,“就像你也不喜歡我,你隻是看我好看想占我便宜一樣。你敢說你真的喜歡我有趣的靈魂嗎?你甚至連我在想什麽都不知道。”
這倒也沒錯,但正因為她的反問是真實的,威廉姆斯突然更加覺得諷刺好笑,他笑出聲來,被奎妮和執行部門的警官以妨礙公務和襲警的罪名拖下去了。
“你對他做了啥?”明黃玉悄悄問洛芙。
“呃……可能是拒絕的時候表現的不夠幹脆,讓他以為我好像是在欲擒故縱?我是故意的,但除了這個就真的沒了。”
喵喵室友露出了一種不會吧的看神經病的眼神。
她們看著他被帶走關進停在附近的馬車裏,他的那個聖階護衛本來還想阻止,但奎妮一句:“你確定要擄走這家夥?他家有那麽多產業,現在能跑,可以永遠跑下去嗎?”把他憋了回去,很老實地跟著走了。
埃睜開了眼睛,沒問威廉姆斯是怎麽回事。他站了起來:“走吧,覓蹤標記可能快被清除了。”
他把奎妮紫心石和瑞思留下來,囑咐奎妮等浮空城來人再去探查倉庫裏麵的情況,帶著洛芙他們先去追蹤。
那兩個受傷的聖階在沿著翠因河河邊的建築逃去了,因為被標記,長期停留的地方都留有通過特殊手段可以看到的光斑,有時還能看到血跡。
他們追過了幾條街道,對方的傷比較嚴重,在民居附近四處亂竄,不時停留,光斑越來越暗淡,顯然正在被慢慢破解,血跡也越來越新鮮。
最終,在也許馬上就會被追上的時候,光斑和血跡消失在路邊鐵藝欄杆後麵的樹叢裏。
明淨的月色之下,樹叢後麵是一棟雕飾華麗,尖頂高聳,有著類似於洛芙前世哥特風格的宏偉建築。
“深黯神宮。”浮空城管理與規製常規小隊分出來幫助他們的兩位執行官從後麵趕上來,仰頭看著夜色中莊嚴寧靜的建築,神情複雜,不知是敬畏還是鬆了口氣的慨歎。
洛芙仰頭看向那座高大的建築。這是精怪一族的神殿,精怪大神布萊茲·德爾杜立安尊陛下的靜夜神殿,在大都的大神殿深黯神宮。
諸神神殿不拒絕拜訪,而眾所周知,精怪大神布萊茲掌握著東部隱秘的政治係統,他在大都的居所,是遠在上東區的夏夜行宮。
大神不在,總是開門,神殿裏不能大麵積展開精神探查。這裏不能說不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保持尊敬。”埃囑咐隊裏的幾個學生,邁步拐到神宮正門的廣場,走上高高的台階,輕輕敲了敲神宮關閉的高大雕花木門上的門環。
神宮的大門沒有鎖,埃把它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這座神宮是靜夜神殿在大都的本部,可能是世界上第二第三大的隸屬於精怪大神的神殿。它比洛芙在輝耀見過的任何一座人神的無跡神殿都要莊嚴和高大。處處透著古老華麗的低調,雕花和裝飾營造著黑暗和神秘的氣氛。
門口有個小隔間,一位穿著黑袍的年長女性神官開門探出頭來,聽埃小聲說明了情況,點點頭請他們進去:“請進來隨意查找,任何地方都可以進入。但請保持尊敬,不要驚詫和吵鬧。這裏是大神的地方。”
她做出了一個示意上方的動作,回房間掩上了門,看起來毫不擔心這些人在神殿裏攪亂秩序搞壞物品。
已經接近深夜,神宮的門廳燈光昏暗,一片安靜,彩窗上裝飾著繪有各種七扭八歪精怪的彩色玻璃也昏暗了下來。跟在隊伍最後的兩位浮空城執行官往右邊的通道走去,埃則帶著洛芙科倫波爾和明黃玉,向前推開了中央的那扇通往大布道廳的高大木門。
大布道廳裏,空間非常高大寬廣,擺放著能容納幾百上千人的一排排的桌椅。兩邊高處還有二層。頭上穹頂高聳,正前方是寬敞的布告台,再後麵,是精怪大神布萊茲的肖像彩窗。
洛芙見過這位大神的肖像,他是擁有一頭黑色的長發,手持一把巨大的黑色鑲銀色金屬的雕花扇子,身穿黑底金紋暗紅色襯裏長風衣的年輕男子。精怪一族崇尚神秘和黑暗,因此他彩窗的背景也布滿了如同黑色和紅色煙雲的色調,其間遊弋著一條顏色蒼白的白骨生物,那是布萊茲大神的血脈本相。
但和洛芙此前所見的所有諸神神像都不同,這幅彩窗上,精怪大神的雙眼是閉著的。
在他們進入這間寬敞高大的房間的時候,似乎是帶進來了外麵的風。頭頂的枝形吊燈上垂下來的銀鈴鐺晃了晃,發出了清脆的叮鈴一聲。
埃和洛芙準備分開兩邊沿著走道過去的時候,遠處窗邊垂下的布幔後麵,有人□□一聲,伸手探出頭來。
“大半夜的你們在折騰什麽,吵人睡覺很不道德啊。”他抱怨道,一頭紅發,身穿黑衣,像是神宮裏的神官。看起來剛剛睡醒,甚至腦子還很不清醒。
洛芙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多。
他們摸過去,那男子之前顯然沒少喝,扒著旁邊的椅子才算在地上坐起來,伸手往後摸了兩把,什麽也沒摸到還有點驚訝:“我手杖呢?”
原本被他枕著睡成一堆的金毛大狐狸被他鬧醒了,狐狸撲騰兩下,從側躺趴過來,歪歪耳朵閉上眼,用一種音色爽朗輕快但音調也剛睡醒的男聲開了口:“你丟到樓下去了。”
紅發的精怪男子很不情願地□□一聲,醉的坐不住,把手搭在旁邊的椅子上抬頭問埃:“怎麽了?”
埃:呃……
他把追擊受傷嫌疑人的事情告訴了紅發的精怪,精怪哦了一聲,伸手往精怪大神的壁畫後麵指了指:“剛剛我聽樓下有動靜,地下室有些房間不能強闖,你們去找找,別去晚了死在那裏。”
洛芙明黃玉和科倫波爾還在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紅發青年嗷的一聲:“怎麽啦,喝酒又不是什麽邪惡的事情。我們大神不限製正常的欲望,一個人喝不被認為邪惡,他就不限製神殿裏的此種行為。”
他控訴完以後,揮手讓他們快滾,身體向後倒去,躺回他那金毛狐狸朋友的身上睡覺去了,還記得拉過狐狸的尾巴蓋在自己肚子上。
……行。
他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繞過壁畫下了樓,果然在神宮地下部分的某一扇門口發現了昏迷倒地的兩人。
他們看起來已經意識不清,麵對著麵前拉開了一條縫的木門。那位紅發神官說地下室不能強闖,看樣子是兩個人試圖進去這扇門躲避的時候觸發了保護魔法。
木門裏麵黑漆漆的,沒人敢作死拉開它。埃把這兩人綁起來帶走,短距離通訊讓浮空城的兩位執行官撤退。他們原路返回,上樓穿過布道廳,從神殿正門離開。
臨走的時候,洛芙還往回看了一眼那個紅發精怪躺倒的地方。她感覺不太對,但沒說什麽,向門口的年長女性神官告罪,拖著人出去了。
他們離開以後,過了好一會。住在門廳旁邊的女性神官拉開了小門。她走出自己的屋子,順著走廊下到了地下,停留在了那扇開了一條縫的木門之前。
她伸出雙手,推開了那扇木門,屋子裏的魔晶石燈隨之點亮,照亮了這間用來舉行魔法儀式的寬敞房間。
此時此刻,在那個房間中央,地麵上用魔藥畫出了一個兼具召喚聯絡和傳送的魔法陣。這魔法陣很大,可以召喚或是傳送兩三個人。
在法陣的正中央,一柄鑲銀的黑木手杖把一整條手臂從肩膀位置釘在了地上。它的力道如此巨大,擠碎了法陣中央位置的地麵插進了地裏,也損毀了整個魔法陣的完整性。
神官走到法陣中心,目不斜視地拔出了插在地板裏的那柄手杖。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地板上的大洞回填修複,周圍的法陣和那隻臂膀濺出來的血液痕跡也逐漸消融。
神官仔細擦拭了手中的手杖,直到它從新變得一塵不染閃閃發亮。隨後用一隻幹淨的手提著,俯身撿起地上的那隻斷臂。
她拿著這兩件物品,退出了房間。那間舉行魔法儀式的房間地板已經光潔平整如新,牆壁上的燈盞依次熄滅。在神官離開以後,那扇木門也在她背後輕輕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