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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長河滔滔複北行

  桑泊行最新章節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身邊人群熙攘。桐拂沒曾想到,竟真的有人敢當街拿人。


  而自己居然連叫喚一聲都做不到。


  她隻覺得脖子後頭一酸,嗓子裏再發不出聲音。


  那二人一左一右將自己的胳膊架了,就拖進一旁無人的巷道裏,那裏早有一架馬車候著。


  她被丟進去,裏頭黑乎乎什麽也瞧不清,有人三兩下將她捆了個結實,又將她的眼睛蒙住。


  很快馬車轆轆而行,桐拂曉得有人坐在身邊,八成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能有這個膽子在大白天抓人的,她想不出能有誰。自己好像也沒得罪過什麽人,難不成是爹爹或是小柔?

  思及此處,她就躺不住了,掙紮著想要起身。


  嗆啷一聲,聽見刀劍出鞘,有什麽壓在脖頸間,涼意森森。


  有人壓低聲音道:“隻是吩咐我們留著活口,可沒說不能缺胳膊少腿的,要是再亂動,別怪我不客氣……”


  桐拂當即不敢再亂動,想著方才看見那馬車的樣子,後頭並沒有門,隻有一道厚厚的垂簾。若是到了人多之處,自己滾下車去,被人瞧見了,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耳邊聽著馬車出了巷子,轉入大街,四下裏複又熱鬧起來。她小心用手摩挲身後的車廂壁,用腳試了試四周,並未碰到什麽。暗地裏便鉚足了勁兒……


  前頭忽然傳來爭執的聲響,馬車漸漸緩下來,似是道路被堵上,再難前行。


  “怎麽回事!”身旁那男的似是探身到前麵問緣由。


  桐拂估摸著時機差不多,身子一縮,滾下車去。


  身子落地,腦袋不知磕在哪裏,頓時痛得鑽心。


  一旁應是有人瞧見,驚呼道:“喲,這誰啊,怎麽被捆著?!”


  耳聽著更多的人圍上來,桐拂掙紮著要起身,不料衣領被人從後頭提著,又往車上拖去。


  “休要管閑事,散開散開!”方才車裏的男子嗬斥道。


  “這什麽人啊,怎麽當街捆著一個女子……”有人質疑道。


  “滾開滾開!”那男子氣急,手上更添了力氣。


  推搡拉扯間,遮在眼前的那塊布鬆了一角,桐拂立時看出這是十六樓的梅妍樓西側,旁邊緊挨著河道。


  她猛地往身後一撞,那人沒料到,手中就鬆了鬆。她趁著這短暫的鬆脫拔腿就跑,穿過人群,直接跳入河裏。腦後一片驚呼,她也顧不上。


  入了水,她將靴子裏的峨眉刺摸出,挑斷了繩索,沿著河道迅速往東麵遊去。很快就將身後的一團亂糟糟甩下了……


  除了偶爾探出腦袋瞧瞧情形,她約莫遊了一炷香,才攀住岸邊的石頭,打算上岸。


  眼前忽然出現的一雙烏靴,嚇了她一跳,還沒來得及抬頭瞧清楚,隻覺鼻端一陣異香,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醒……再不吃東西要餓死了……”耳邊有人頗不耐煩地催促。


  桐拂覺得腦袋很痛,手腳之間卻漸漸有了知覺,眼皮很沉,如何使力都睜不開。


  那人將自己半扶起,一勺粥米隨即塞進自己的嘴裏,“知道你不好過,不好過也得吃東西,餓死了我跟著倒黴……”


  兩口粥喝下去,桐拂才勉力睜開眼。麵前是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郎,身上穿著的雖不是甲衣,但一看就是軍中常服。


  那人一條腿盤坐在她身邊的榻上,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子,麵上不知沾了什麽灰撲撲的。但耳根脖頸處,卻露出些白皙柔膩的膚色。


  瞧她睜眼,那少年郎道:“自己吃,小爺我伺候不慣別人!”說罷將那碗勺塞進桐拂手裏,起身就要離開。


  “姑娘是何人?”桐拂出聲道。


  那人一愣,停下腳步,不過很快轉身挑眉道:“眼力不錯,不過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姑娘!我在家中排行十七,別人喚我秣十七,叫我十七就行。”


  “十七,你可是軍中……”


  “算是吧,養馬的。”十七打斷她。“對了,聽說你跳進水裏就沒人捉得住,所以隻好將你鎖了。有什麽事叫我,不過別老是叫,麻煩!”


  說完,秣十七挑簾出去。


  桐拂瞧著腳腕上的鎖鏈,不由苦笑。


  四處打量一番,這是一艘很普通的客船。除了身下的一榻,旁邊也就一案一凳。


  案上倒有個銅鏡,正映出她的情形。腦袋上被布條裹了好幾道,披頭散發,說狼狽那都是客氣的。


  挑開窗簾一角,外頭河上已是落日餘暉,瞧著方向,正是北行。


  陶弘景果然沒騙她。


  隻是為何這次,卻是有人來抓?而且是個軍中女扮男裝養馬之人。


  本來腦袋就痛,這麽亂紛紛想著,痛得就更厲害。到後來她索性窩在榻上,又睡過去。


  再醒來,外頭已經漆黑,船行卻未減慢。桐拂再坐不住,拖著腳上的鐵鏈,丁零哐啷走出船艙。


  外頭的船板比尋常客船寬敞,隱約看見船頭和船尾都有人影,應是撐船之人。船板的四周搭了些篷子,裏頭應是供人休息之處。


  “看什麽看,回去回去!”前頭撐船的人看到桐拂張望,出聲嗬斥。


  “別喊了,我盯著!”秣十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將桐拂往船艙裏扯。


  “我們這是去哪兒?”桐拂忍不住。


  秣十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我們去苑馬草場,至於你,到了北平,自然有人來接你。”


  “你們是禦馬監的?”桐拂這倒是聽說過,江南雖無牧場,但太祖以來,令應天、太平、鎮江、廬州、鳳陽和揚州六府的州民牧馬。


  秣十七沒吭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個小丫頭不擔心自己,還有閑心管別人的事。”


  桐拂撲哧一聲樂了,小丫頭?這秣十七看著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年歲,“行,那我擔心擔心,麻煩問一聲,是誰讓你們來抓我的?”


  “不知道。”秣十七回答的很幹脆,“我們是去熟地選馬,至於你,是順便捎上的。”


  秣十七叉著手靠在門上,歪著腦袋將桐拂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圈,“你們江南的女子,不該是溫婉端麗笑不露齒那種?怎麽你五花大綁地居然還敢從馬車上滾下來,直接紮河裏去……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秣十七搖著腦袋。


  桐拂心裏一動,“你和馬車裏的,不是一起的?”


  秣十七切了一聲,“我會用那麽又蠢又下三濫的法子?”


  不待桐拂答話,秣十七轉身就走,“說什麽這一小丫頭比一草場的馬都金貴,簡直胡說八道……”


  桐拂起先哭笑不得,再琢磨琢磨這句話,忽然想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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