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皇上這又是何苦呢

  不同於季洵和蘇眠月之間的和諧畫風，恒淵國的完顏霖這段日子經常會暴怒，盡管他一再的克製自己，卻仍舊會做出一些讓自己追悔的事。後宮被打死的嬪妃不止一兩個，宮人更是至少有幾十個之多，就連朝臣也因為不順完顏霖的意而被當庭杖殺了兩位，讓邊關開戰的聖旨一連下發了十幾道。


  太上皇被完顏霖忽然的暴君行為氣的吐血，再醒來之際口齒不清，顯然是中風的狀態，但神智卻是清晰的。


  “孽子！江山……遲早毀在你手上！”太上皇含糊不清的指著完顏霖罵道。


  每每做錯事之後完顏霖自己也會後悔，可君無戲言他又不能反悔，隻能硬著頭皮挺下去。


  不知第多少次被太上皇罵，完顏霖早已經習以為常，見太上皇麵色漲紅，便起身道：“父皇身體不好早些休息吧，兒臣還有政務要處理。”


  “你還要……危禍江山嗎？”太上皇喊道。


  完顏霖腳步稍作停頓，背脊僵硬的直起來，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都咽了下去，隻是快步離去。


  “孽障，孽障啊！”太上皇捶拳大罵，可完顏霖已經走遠並不能聽到，宮人們也不敢應和太上皇的話，最多便是勸他不要動怒龍體為重。


  從太上皇那裏出來之後，完顏霖才發覺自己的鼻子一片濕黏，低頭一看，衣襟上有一大片的血跡。


  他不記得這樣的狀況有多久了，動輒流鼻血到頭暈，可禦醫對此絲毫沒有辦法。


  步伐踉蹌的向前走去，完顏霖這才發現偌大的皇宮裏竟沒有歡迎他去的人。


  為了少殺人，身邊的隨從也都被留在禦書房，他現在即便是死了，也不知道過多久才會被發現，皇宮裏的宮人數量較之以往越發少了。


  就在完顏霖扶著假山頭暈眼花之際，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完顏霖並未聽清對方說的什麽，唯有那雙溫熱的雙手扶在他的手臂上讓他覺得很舒坦。


  抬起頭來想要看清對方是誰，可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完顏霖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便昏厥過去，隻是看嘴型喊的應該是‘小月月’。


  “皇上！”尹月驚呼一聲，忙用力的拉住完顏霖的手臂，與章嬤嬤一左一右的扶住完顏霖不讓他倒下，心裏頭苦澀不已。


  她的名字叫尹月，可完顏霖口中的月月永遠不會是她，即便那個女人如今是別人的女人，在完顏霖心中仍舊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皇後娘娘，這可如何是好？”章嬤嬤驚慌的問道。


  “先扶皇上坐下來，本宮在這裏照看著，章嬤嬤去喊人將皇上送到養心殿那邊去，讓禦醫也去養心殿伺候著。”尹月倒是冷靜的開口，好似她已經無數次應對這樣的場麵一般，在章嬤嬤轉身要走之際又道：“叫養心殿的人抬著軟轎過來，皇上不喜有人知道他的病情嚴重。”


  章嬤嬤忙點頭應是，步伐飛快的離去。


  看著靠在假山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完顏霖，尹月心裏複雜的很。


  這個男人給她帶來過痛苦，毀了她對幸福的向往，卻也是給她至高權力和尊榮的男人。


  可曾經意氣風發的俊美男子，如今隻剩下憔悴和狼狽，尹月心中的那一點點不敢言語的恨意瞬間消失殆盡，便連難以克製的恐懼感也消失無蹤。


  抬手撫摸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尹月低聲道：“皇上這又是何苦呢？即便心裏有她，可她終究隻是過去，皇上相思成疾也不能挽回那淺薄的緣分，為何不肯珍惜眼前人？”


  問完之後尹月忍不住苦笑出聲，她也隻敢在完顏霖昏迷不醒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平日與完顏霖相對的時候都是沉默以對，能做到相敬如賓便是完顏霖給她最大的尊重。


  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尹月收回手，麵上又是一副皇後應有的雍容大度，唯獨不見了剛才那抹屬於女人的溫柔和心酸。


  “皇上昏迷的事情不得外傳不必本宮叮囑你們吧？”尹月雙手搭在小腹前，冷著聲音詢問道。


  “請皇後娘娘放心，奴婢們省得該怎麽做。”養心殿的宮人忙齊齊低聲應話。


  “嗯，去吧。”尹月一揮手打發了眾人，在完顏霖被軟轎抬走之後，這才招呼容嬤嬤回宮去，原本想要去給太上皇請安的心思也沒有了。


  章嬤嬤一路上都是皺著眉頭苦著臉，一直到回了鳳棲宮打發掉了宮人，這才急切的問道：“主子這可如何是好？之前宮裏有傳言說皇上的身體不大好，奴婢還以為那是謠傳，可剛才見到皇上那樣……奴婢這心裏頭害怕啊，要是皇上真的……那主子和太子殿下可該如何是好？如今朝局不穩，隻倚仗尹家怕是不夠的，主子還是早些做打算的好。”


  “嬤嬤想要本宮做什麽打算？”尹月聲音不急不緩的問道。


  “主子，想要那把椅子的可不止那兩位，單就那兩位便足以讓太子殿下難以應對，恒淵國雖然有幼主執政的朝局，可是幼主執政後多是被權臣所掌控，想要親政幾乎是不可能的，主子要是不做打算，隻怕太子殿下即便登基為皇也難以真正的成為君主，屆時……”


  “章嬤嬤！”尹月曆喝一聲，見章嬤嬤雖然住嘴卻還是一臉擔憂的模樣，疲憊的道：“這話章嬤嬤不要再說了，皇上即便病重也是君王，隻要皇上在位一天，這皇位傳給誰便是皇上的事，本宮不過是後宮之主，過問不得前朝之事，章嬤嬤不要忘了蘇姑娘的事，本宮在皇上心中不及蘇姑娘萬一。”


  章嬤嬤忙道：“可太子殿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且曆朝曆代都是太子繼位……”


  “凡事都有變數，章嬤嬤不希望本宮和太子殿下出事，便不要再說此事，本宮自有主張。”尹月聲音微冷的道：“章嬤嬤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應該比本宮更清楚隔牆有耳的後果，本宮不希望章嬤嬤因為一時多嘴而葬送了性命。”


  章嬤嬤腦門上瞬間淌下冷汗，連忙跪地磕頭道：“是奴婢越矩了，奴婢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謝皇後娘娘恕罪。”


  “嬤嬤是本宮在宮裏最得力也是最信得過的人，本宮隻是不希望嬤嬤為了本宮和太子而出事，嬤嬤起來吧。”尹月抬了一下手，倚靠在軟榻上顯得有些無力，目光中滿是迷茫之色。


  其實章嬤嬤剛才的話她何嚐不曾想過？


  隻是後宮幹政本就是大忌，而她的能力足夠輔佐太子到成年嗎？尹月不自信能做到哪一步，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曾把手伸向朝政，也明白完顏霖是不會允許她那樣做的。


  但完顏霖一旦駕崩她便是後宮之主，也是太子唯一的依靠。


  養心殿中，完顏霖悠悠轉醒過來，見禦醫們都跪在地上，連詢問一句自己病情的話都懶得說，直接揮手讓人退下去。


  無非是請他自己珍重龍體或是臣等無能的話，完顏霖已經聽的厭倦了。


  “暗衛何在？”待內室無人之後，完顏霖聲音虛弱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