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掌上明珠

  因蘇眠月不熟悉路，當找到君不悔的時候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隻見記憶裏麵相溫柔骨子裏卻透著一股子倔勁兒的司衣寰正躺在血泊中，而一向有潔癖的君不悔懷中抱著一個渾身發紫並沒有清除血漬的娃娃。


  看臍帶應該是剛剛才生產的。


  不，確切的說是剛剛剖腹出來的。


  司衣寰肚子上那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簡直就是‘殺雞取卵’的詮釋，雖然這個詞語用著不太恰當。


  在君不悔腳邊有兩個少婦裝扮的女子，都是睜著眼睛死不瞑目，即便死了那份恨意也不見消失。司衣寰和君不悔中間一個中年婦女背上插著君不悔慣用的折扇，而婦女手中握著的長劍明顯是要去砍殺司衣寰。


  “能在死前再見到蘇姑娘，是衣寰的榮幸，當年蘇姑娘對家父和衣寰的救命之恩，衣寰沒齒難忘，隻是今生無法報答蘇姑娘的救命之恩，隻能等待來世再還這份恩情。”司衣寰說話的時候喘著粗氣，可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不欠我什麽，我救你們是因為阿彧要救你們。”蘇眠月聲音輕柔，不忍心去看司衣寰身上的傷口，隻脫下外袍將君不悔懷中的孩子包裹好，抱著來到司衣寰身邊道：“看看你的女兒吧，長的很標致，長大之後定是如她母親一樣是個可人的少女，隻怕求親的人會踏破門檻也說不定。”


  司衣寰眼中含淚的望著自己的女兒，看著她皺巴巴又瘦小的樣子很想抱在懷中，可雙手卻沒有力氣抬起來。


  蘇眠月見狀便將孩子放在司衣寰的臂彎上，把著司衣寰的手讓撫摸孩子熟睡的小臉，輕聲道：“看，這孩子可真是乖巧，你還沒給孩子取名字呢，聽說孩子要有個接地氣的小命會健康成長。”


  “我隻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長大，乳名就叫安安吧。”司衣寰淺笑，撫摸著孩子的臉蛋不舍得移開，淚水自眼角滑落，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女兒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是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吻，承載著司衣寰無盡的母愛和悲傷。


  “君明珠。”君不悔忽然開口，見蘇眠月望過來解釋道：“從此後她便是我君不悔的義女，永遠是我君不悔的掌上明珠。”


  聽到君不悔的話，司衣寰露出欣慰的笑容，張張嘴唇卻隻道出兩個字，“謝謝。”


  謝謝你遵守對我的承諾，謝謝你將要撫養我女兒長大成人，謝謝你將她視為明珠。


  再多的感謝司衣寰無法說出口，隻能用生命最後的力氣抱緊懷中的孩子，在含淚的笑容中離開人世。


  不知是被司衣寰抱得太緊還是肚子餓了，又或是小孩子天性敏感知道母親已永別，君明珠忽然張開小嘴大聲哭了起來。


  蘇眠月忙將君明珠抱了起來輕輕的晃動著哄著，從來不曾抱過小孩子的她卻因天性和環境所迫散發著母性光環，竟是那般的順手。


  “安安乖，你娘親對你的愛會一直陪伴著你，還有你義父和許多人也會很疼愛你的，你要健康快樂的成長，這樣你娘親才能安心知道嗎？”明知道這麽小的孩子根本聽不懂這樣的話，可蘇眠月還是忍不住對著小小的人兒說出這樣的話，心窩處也跟著酸澀的厲害。


  雖然沒有詢問司衣寰經曆什麽，可知道鄭家人在皇宮被季洵的人馬誅殺，蘇眠月也能猜到這幾個女人大概就是鄭家的女子要為她們的丈夫孩子報仇吧。


  哄著孩子的動作沒有停，蘇眠月抬頭看向君不悔，即便他眼中有著不容忽視的沉痛，蘇眠月卻還是想要責怪幾句，若非君不悔竟然忘記司衣寰的存在，她會死的這般淒慘嗎？

  當然，司衣寰的悲劇並非君不悔一個人的責任，可二人兄妹相稱幾年，君不悔是最不該忘記司衣寰處境的人。


  “你現在能做的隻有好好安葬衣寰，並將她的女兒撫養長大，再多的悲傷也換不回她的性命，不過是讓她走的不安心罷了。”終究沒說出殘忍的話，都說嬰兒是有深層記憶的，蘇眠月不希望君明珠才剛出生就背負仇恨。


  回身看了司衣寰一眼，這便是母性的偉大，即便明知道自己命懸一線，滿心關愛的卻是自己的子女。司衣寰或許有過不想留下這個孩子的想法，可在最後的時刻卻隻希望孩子能夠平安順逐。


  “她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在心裏默默的承諾著，有這麽多人愛護並嗬護的女孩子，值得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對亡者許下諾言，蘇眠月毫不猶豫的抱著君明珠離開，剛才她給司衣寰看的是孩子的半邊臉，而另外半邊卻有著一道被劃破的痕跡，現在就讓醫術高明的大夫看診或許還有康複的可能，且這個孩子的心跳很虛弱也需要好好照顧。


  蘇眠月抱著孩子離開之後，君不悔站在原地良久才移動腳步，以內力將幾個鄭家的女人分屍，這才走上前去抱起司衣寰道：“我知道你不想走的這般狼狽，也不希望你的死訊讓你家裏人難過，從此刻起你便是我君不悔唯一的妹妹，我會給你一份寧靜，再不讓你被這世間的一切汙穢所染。”


  抱著身上還在滴淌著血水的司衣寰回到君府，君不悔下令讓下人準備辦喪事，要親自為司衣寰守靈。


  抱著君明珠回到君府之後，蘇眠月便讓人去找了大夫並雇了乳娘，確定君明珠的臉上隻會留下一道極淺的疤痕後，蘇眠月總算安心不少。


  因為並非是足月生產，君明珠的食量很小且更愛睡覺，小小的奶娃子成為君府重點保護對象。


  司衣寰的屍身請人縫合清洗之後，停棺三日後方才下葬，君不悔一直以兄長的身份守在靈前，季洵在得知司衣寰的死訊後也放下朝政前來吊唁，不過在君不悔的勸說下並沒有在出殯的那日前來。


  想要司衣寰安安靜靜的入土為安，季洵便不能前來參加葬禮，否則那麽多盯著儲君動態的人自然會發現端倪，還會有人借此做文章，又如何能讓司衣寰走的安心？


  季洵一直在忙著朝堂之事，蘇眠月也在尋找紫霧山那幾位的下落，兩人倒是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又或者是兩人都刻意回避的緣故。


  在司衣寰下葬的當日，蘇眠月接到一封信函，信封裏隻裝了一隻血紅色的血玉戒指，可蘇眠月卻一眼認出這枚戒指是她送給雲之華之物。


  “以師傅的身手，這世上有幾人能夠打贏她？”蘇眠月仔細的檢查信封並不見異常，手中的血玉戒指燙的蘇眠月心情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