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赴險（1）
鬆針並沒有立時回答司徒啟淵的問話，而是在晉武和司徒啟淵之見來回看，覺得晉武臉上難得的鬱悶和挫敗之氣非常有意思。
直到前者無奈的搖搖頭，才朗聲回話：“當時公子借住在石林縣旁邊的一個小村，我們的人怕被公子發現，不敢太過接近，第二天沒見公子從那村子出來，上前調查才發現公子早就失去了蹤跡，我們的人還在四處打聽，卻一無所獲。”
“發現了她，你們卻不上前表明身份盡快將他帶回來，反而默默地跟蹤？”
司徒啟淵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突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目光如電般緊盯著晉武和鬆針的臉，是了，這兩個人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著急自己的主子失蹤的樣子，莫非他們是在欺騙他？
一想到這兩個身份低下的人居然也有膽子欺瞞他，心內一陣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刷的一聲抽出佩劍架在鬆針脖子上。
一時之間，鬆針勃然色變，想不明白為什麽說得好好的，司徒啟淵卻陡然發怒，一副要殺人的架勢。
晉武倒是神思未動，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之態:“司徒公子不必動怒，依公子才智，隻要不是立時對他不利，公子必定能拖延時間讓我們尋找到她，你現在這樣倒是叫我們誤會，你想趁著我們家主子不在對我等不利。”
司徒啟淵一向冷酷嗜殺，大多時候不會給你多一句廢話，直接刀劍相交，但你要說他的智商低，那他也不能被定為下任暗部首領，掌管暗部，他隻是不擅長與人理論罷了。
被晉武言辭反駁，話語裏的自信，反倒心裏鬆了一口氣，所幸最近邊關局勢穩定，他早就想出門尋找晉雯，現下得知失去晉雯蹤跡，反倒與他一個好借口。
理念到達之處，司徒啟淵微勾唇角，並未與任何人打招呼，徑自離去。
確認司徒啟淵離去之時，晉武偷偷舒了一口氣，與鬆針打了個眼色。
鬆針才湊近晉武耳邊了低聲說道：“公子換了女裝，跟村裏人買了驢車，另外雇了個人進城了。”
“繼續跟。”
晉雯進城了？
事實上這一招金蟬脫殼之計，使得真的是精妙絕倫。
晉武派人跟蹤晉雯，大寶小寶早就察覺到了，大寶小寶知道代表著晉雯也知曉，但是晉雯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不會貿然拆穿，而是借住在小村子的時候，刻意交好房東的女兒，並且將那一身八寶纏枝羅裙轉送給小姑娘，作為作為換條件，第二日石林縣城城門打開之際，小姑娘要穿著那套羅裙趕著家裏的驢車上縣城。
窮苦人家的女孩子怎麽見過這麽華麗的裙裳，當然一口答應。
小姑娘年齡身高跟晉雯非常相似，隻要紮上晉雯平素裏喜歡紮的發型，隔得遠些基本上分辨不出來是不是她。
而此時的晉雯，正愜意的穿著男裝，躺在馬老頭子趕得穩穩當當的馬車上，嘴裏咬著狗尾巴草，優哉遊哉的翹著二郎腿欣賞外麵的風景。
大寶小寶厭熱的趴著車板上，長長的尾巴不時揮動幾下，帶來一陣微風，微閉著金黃色的眼睛，看起 來安詳無害，宛若兩隻尊貴的異種大貓。
終於甩掉了身後的跟屁蟲，晉雯的心情可謂是愜意非常，等到晉武等人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自己早就離開石林縣了，至於去哪裏？
隻有天知道。
“嗚嗚嗚嗚……”
突然，大寶昂起頭磨蹭著晉雯的大腿，鼻子聳動不休，顯然是聞到了什麽刺激性的氣味。
自從晉雯的應激反應導致她的其他五感都更加敏銳，大寶的磨蹭引起了她的注意，牛車還在緩慢的行進，經過了幾天的相處，馬老頭子已經能夠用一些簡單的動作與晉雯溝通，比如說現在，晉雯不叫停，他就會一直往前趕車。
不多會，晉雯的鼻端傳來一陣異香，但是大寶卻從異香中嗅到了異常濃鬱的血腥味。
食肉動物的天性，就是血液的味道能引起他們的食欲，此時就是如此。
“嗚嗚嗚……”大寶小寶開始躁動不安，甚至微微勾出利爪，在馬車底板的木頭上刮擦出“吱吱”的聲音。
兩個小寵物的躁動，對於熟悉他們的晉雯來說當然明白過來，但是他還是嚴厲的禁止了兩隻小家夥欲撲出去的動作。
“嗷嗷……嗯！咕嚕咕嚕咕嚕……”
人與獸的交流，有時候是很奇怪的，晉雯一隻手安撫在大寶小寶的耳朵上，順著頭頂一直撫摸到後脊背，來回幾次，大寶小寶終於安靜下來。
突然，“嗚嗚……”
大寶小寶又發出低沉的聲音，率先衝出馬車，像一縷黑煙一般朝著不遠處的山腳竄去。
“嗯！嗷…嗷…”數次叫喚都沒能換回兩隻頗具靈性的小家夥，可見事情不簡單。
沒辦法，晉雯隻好拍拍馬老頭子的肩膀，示意他先停下牛車，等待片刻。
“公子？”
馬老爺子非常有眼色，即使不能用語言和文字與晉雯溝通，也能夠在晉雯換裝的時候準確地用公子，小姐等不同的身份稱呼她，從沒有出過錯，也正是因為如此，晉雯才會大方的賞了他一筆銀子捎帶回家， 之後繼續聘請他作為自己的車夫前往南方。
晉雯微搖頭，抬手指了指側前方的一個小山包，又敲敲大寶小寶平日裏睡覺的地方，意思是大寶小寶獵食去了，且等一等。
“好的公子，等他們回來我們再走就是。”
馬老頭子還是老樣子，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鍋子，無事時候不答話，倒也給了晉雯最大的私人空間。
等著等著，近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鼻端的那抹異香已經不那麽明顯了，大約是身體機能已經適應了下來，但是大寶小寶卻完全沒有回來的意思，期間晉雯高聲喚了兩次也沒能起到效果。
獨自出門在外，晉雯非常克製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即便聞到這股異香，明知不同尋常，卻也沒有上前看一看的欲望，但現在就等兩隻小豹子無果，逼得她不得不前去一探究竟。
又經過與馬老頭子的一番交涉，牛車轉向更加偏僻的小道行去。
在大道上行駛，即便路過的人很少，但是相對還是安全些的，到了這小路上就不好說了，此時兩隻豹子不在身邊，馬車上隻有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孩子，要是像上次一樣倒黴的遇到山賊，那可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也活該晉雯倒黴，狹小路上行駛了一陣，沒路了。
晉雯欲哭無淚的望著眼前綿延看不到盡頭的田間小路，兩邊都是收割之後留下農作物的茬子。
古代的農田可不比現代，有機械幫助，平整的很大一塊，古代的農耕完全依靠人力，極少部分才有畜力可以使用，所以農田都是比較小的，而且大部分凹凸不平，連人走在上麵都要格外小心才不至於摔倒，要過馬車那是不可能了。
此時還是豔陽高照，可是時間上已經接近下午兩三點鍾了，他們早就出了石林縣範圍，對這地方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的，就連趕車多年的馬老頭子都沒出過石林縣城以外的地方。
如果貿然棄車前行，遇到危險也隻能用雙腳來逃命了。
可是越往前走異香越濃，而且隱隱的血腥味也已經能夠分辨的出來了，可想而知，兩個靈敏的豹子，一定是衝著小路盡頭的味道而去的。
， 正為難之際，馬老頭子的聲音傳來，原來他去卸下馬車藏了起來，直接就把馬給牽來了。
晉雯哭笑不得的看著馬老頭子，他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就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會害怕的麽？這麽幹脆的就把馬牽過來了，這是要逼上梁山的節奏麽？
得，箭在玄上，鬆手就是。
於是這一老一小，外加一頭走路都晃晃悠悠老馬，行走在崎嶇的田埂上。
， 此時晉雯如果能夠說話，她大約會情不自禁的吟唱出“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樣詩情畫意又有些淒涼的詩句，麵前場景雖然不完全與詩詞中對等，但是在意境上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古代沒有現代那麽多的空氣汙染，更不像首都那樣霧霾嚴重，陽光無論是正午炙熱還是夕陽晚照，都有一股幹淨的味道。
陽光透過眼前的空氣，空氣裏的小飛蟲甚至是細小的飛塵，都能清晰可見，無端的就讓人心情透亮，胸襟開闊。
人果然是要走出去的，長時間的“禁閉室”的生活，一接觸到外麵的空氣，就宛若殘破的蜘蛛網，網羅不住任何東西。
“公子有些高興？”
馬老頭子罕見的主動說話，一語道出晉雯此時的心情。
晉雯的愉悅，是個人都能發現。
明明前路未知，而且還透著一股詭異的香味，這個公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會有危險，敢於冒險查看不說，還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難道他就不怕有危險麽？
晉雯大方的點點頭，算是不否認自己的好心情。
至於前路是否危險，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此次貿然“離家出走，”其實原因頗多，像晉武等人考慮的安全問題，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因為相較於楊樹村來說，外麵反而更加安全。
示敵以弱，有時候才是鬥爭的王道，有人朝著鱷魚池下手，如果晉雯在不知道進退，那就真的是人傻錢多活該死了，但是與司徒啟銘等幾個人精合作，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全身而退，那就等於將脖子送到人家的刀子下麵，自己找死。
所以晉雯借由害怕身份被拆穿的契機，趁著他們理虧的前提下，身無長物的跑出家門，一是為了暫時拖出別莊的旋渦，二則是告訴潛藏的敵人，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不過是個明麵上的幌子，並不是核心的人物。
最後一則就是晉雯希望通過這一次的“旅行”，能發現些盛國現在並不被廣泛接受的物種，就像府中栽種的那一小撮番薯一樣，想要大麵積的種植新物種，或者是改良種子，沒有基礎怎麽能行，就那麽點 番薯苗子，種到猴年馬月去也出不了頭。
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作為女子沒有強悍的實力作為後盾，說不得什麽時候就被犧牲了，這種坐著等死的生活，可不是她想要的。
晉雯並不知道，她這一次離家出走，有多少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就為了尋找她，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太過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