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離(4)
淵不太通世情,眼下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對晉雯已經上了心,可作為旁觀者,心明眼亮,卻知道,淵已經陷得極深,已經到了願意為了晉雯把其他事情拋下押後處理的地步,這跟從前的淵,有著巨大的反差。
猜到了主子離家出走的可能,晉武都快哭出來了,要知道晉雯可不是普通的十歲小孩,她的智慧,真要想躲一個人,不見得那麽容易就找得到,最重要的是,晉雯的身上有錢哪。
司徒啟銘覺得晉武的表情很是詭異,晉雯不過十歲,孩子而已,要離家出走,還能躲到哪裏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得到了。
為何他表情會這麽如喪考妣?這也未免太誇張了點吧。
“嘿,我說晉管家,你臉色不至於這樣難看吧?晉雯不過一時太過生氣罷了,頂多出去附近熟悉的地方躲一躲,估計要不得一會就會回來,她年紀那麽小,獨自一人難道不會害怕麽?你趕緊派人去找一找她就是了,何至於如此擔心?”
按照司徒啟銘的想法,其實也沒錯,紫金縣可比不得京城那樣的大都市,更何況是在楊樹村這樣一個百來戶人家的小村子,全村子的人沒有哪個不認識晉雯,她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看見,要說想離家出走,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反倒是蕭琢察覺到不對,在這晉府裏,你要說最了解晉雯的人,除了這個管家還能有誰?
現下就連他臉色都那麽難看,可見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晉管家,莫非事情還有什麽變化不成?沒見你吩咐人去找晉雯,反倒愁眉苦臉的在這裏瞎耽誤什麽?”
晉武真的是有口難言,他現在才想起來,剛才晉雯生氣時,那一聲尖利的嚎叫,是為了什麽。
晉武想了想,還是為難的開口說道:“蕭公子有所不知,公子有一對豹子,是由她親自幫忙接生的,同吃同睡。
那兩隻豹子,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剛回來時病懨懨的樣子,原本我以為養不大,誰知曉?從兩個月開始斷奶期,仿佛天生就會捕捉獵物。
再加上主子時常提供家禽給豹子練習,現下大寶小寶已經五個月,比尋常的狗還大上些,平日裏隻聽主子的話,剛才公子盛怒之時,那一聲尖利的嚎叫,就是在召喚她的兩隻寵物。
這原本也沒有什麽,可是剛才那個姚大夫把脈你們或許已經知曉……”
說著晉武朝著司徒啟銘方向看了一眼。
隻有司徒啟淵這個倒黴蛋,姚大夫這個知情人已經被他的哥哥和好友殺死滅口,如果他們兩人不將真相告訴她,隻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被蒙在鼓裏。
看著司徒啟淵一臉懵逼的表情,晉武說不出內心有多麽的爽快,都是這個人,是他害得自己惹晉雯生氣,導致晉雯連他也不要了,帶著她的大寶小寶離開晉府。
“那兩隻豹子成長的飛快,近五個月已經能夠獨自捕獵小肉羊,而且同別的豹子不同,別的豹子喜歡獨自捕獵,它們兩兄弟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又跟著同一個主子。
公子還特別訓練過大寶小寶相互配合捕獵的方法,如果她帶著大寶小寶,往深山上一鑽,隻要不是遇見了大蟲、野豬、熊瞎子,這樣大的動物,別說是我們想找她,就是其他動物想欺負她也不容易,這可如何是好?”
“什麽!你說,上一次看見靜文抱著的那兩隻小黑貓,是豹子?”司徒起名驚詫地叫起來,“怎麽可能?才幾個月時間,就算是長得快,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吧!”
司徒啟銘明顯不相信,兩隻小豹子就能帶著晉雯離家出走,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大寶小寶不得成了精了?
“晉雯才十歲,就算從山邊繞過去,躲在其他地方,難道她就不用吃飯麽,身上沒錢不就還得回來?”
蕭琢也有些不以為然,晉雯雖然很聰明,但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晉雯又不是神仙,肚子餓她還能像兩隻豹子一樣吃生的不成?
說到銀子,晉武更加想哭了。
“蕭公子,主子身上有銀子的,而且還有很多。”
司徒啟銘也不得不佩服晉雯了,隻是隨時準備翹家的節奏麽?
問題是有誰會時時刻刻在身上放幾千上萬兩銀票的?
麵對他們幾人疑惑的表情,晉武哭笑不得的說:“公子從前遇到過人販子,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在每一套常穿的裏衣裏麵,縫了小荷包,縫在裏麵的銀票都用防水的油紙包了好幾層,平日裏洗衣服都不會拆下來的。”
沒想到晉雯平日裏為了以防萬一的舉動,卻成為離家出走的保障,司徒啟銘和蕭琢聽的是目瞪口呆。
素來知道小晉雯很聰明,沒想到,她的心思還細密到如此地步。
誒……看來這趟找人之旅,又更添難度了。
“來人!”
“嗖”的一聲,一個黑影出現在司徒啟淵麵前,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這幫家夥躲在哪裏。
“暗四,通知下去,發動人手,找到晉公子有賞。晉管家,晉雯的畫像……”
“是,暗四領命。”暗四站一旁,等著晉雯的畫像。
司徒啟淵說話一如既往,要是反應慢的人還不定能反應的過來呢。
不過,晉武卻對司徒啟淵的問話,充耳不聞,既沒動作也沒回話。
司徒啟銘這下子對晉武的舉動就有些不滿了,就算晉雯的失蹤,跟自己的弟弟有很大的關係,但是說起來他本身也要負很大的責任,再說以他的身份,也沒有資格對著弟弟遷怒,現在這樣的做法,是要明目張膽的打他們的臉嗎?
一向重視規矩地蕭琢,此時也不禁寒了臉,一言不發。
“晉管家,你這是什麽意思?”
“兩位公子誤會了,小人不知姚大夫對你們說過些什麽?但有一點卻是非常明確的,公子隻是外出會友,就算我們要找她回來,也應當私下裏找,令弟如此大張旗鼓,隻怕會鬧得滿城風雨。
且不說此次三位公子前來要處理的事情本身危機重重,旁人有沒有盯上公子尚且難說,要是真有人的盯上了我家公子,現在她的身邊可是沒人貼身保護的,被那些人先我們一步找到公子怎麽辦?
還有,總有一日,公子會長大,待到待到那時候,公子回來又應當如何麵對那些蜚語流長。
更何況,我家公子今年已經十歲了,不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如若可以,在一開始發現公子離去時,小人就已經招集全部的人,四下裏調查,哪裏還需像現下這樣避人耳目?”
晉武雖然是個下人,好歹也是從那天下最尊貴的地方出來的人,本身就將生命置之度外,又怎麽會因為對方高貴的身份,做起事情來畏首畏尾,平日裏當著公子的麵,對他們幾人畢恭畢敬,隻不過不想公子為難,現下他們還想用身份對自己施壓,簡直好笑。
“幾位公子年紀尚幼,還不明白‘舌頭雖軟,卻能傷人’的道理,司徒大公子,不必覺得憤憤,有些事情你們既然已經知曉,卻也還請手下留情,公子沒有長輩在身邊已經活的非常艱難,如果連你們這幾個朋友,都要在背後算計她,恐怕她也是不會再想回來,到那時候,這些身外之物,相信公子會毫不猶豫的舍棄。”
屆時,你們這些人也會成為身外之物中的一個。
這是晉武第一次說話如此之不客氣,甚至帶著犀利的刀鋒,完全不給司徒啟銘等人留麵子,就像是一個長輩,教育晚輩學習如何為人處世的道理,可怕的是,在晉武低沉的說教之中,司徒啟銘三人居然完全生不起反駁之心。
這個男人周身的氣度,絕不可能是普通人,別看他斷了一隻手臂,那魁梧高大的身軀,眼中帶著的嚴厲,渾身散發的霸氣,這哪裏是一個山溝溝裏小宅院的管家?隻怕在跟著晉雯之前,他就不是一個簡單之人。
看來有必要好好的調查,這樣的人呆在晉雯身邊,到底是福是禍,還不知曉。
晉雯年紀小,不懂得提防,他們這些做“哥哥”的,一定要為她把把關,可別被人騙了去。
晉武看著幾個少年的燃起熊熊鬥誌的表情,心裏微微發笑。
果然還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一個,心裏想什麽,還是不免有一些表露在臉上,做不到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好在他們本性都是好的,自己的公子身邊,有這麽幾個人做朋友,對公子的成長還是能起到不小的幫助。
要說晉武一點也不緊張晉雯的安全麽?
那是不可能的,然而長久以來的冷靜沉著,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剛在公子身邊一年,他看得最是清楚,晉雯行事雖有時候有些孩子似的衝動,容易感情用事,在麵對困難之時,卻是別人少有的果斷。
她真心要躲起來,要找到她或許不那麽容易,但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晉雯不會有生命上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