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離（1）
原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對方派出一個劉田，目的隻不過是擾亂視線，至於殺死晉雯，若能得手最好，如若不能，也可以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把調查的中心放到別莊的田地之上。
然後等到調查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外部人員的時候，再啟動內部內奸，展開行動，確保一擊必中。
說起來這個內奸，還真的不大好查
畢竟晉雯屬於外來戶，府中的下人基本上都是新買來不超過一年的，各自有什麽背景也都調查的不甚清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倒是變得個個有可疑又個個都可信了。
敵人。
“隻怕，司徒啟銘的身份，和行蹤也已經被人獲知……”
晉雯不疾不徐的在本子上寫到。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自亂陣腳，而是應該盡全力將皮殼搶救回來，然後再去調查其中原因，想來縣令黃大人會對這件事很感興趣的……”
這樣的紛爭，已經上升到破壞國家戰備物資的積累，是觸犯國法的事情，自然得有官麵上的人物來解決，晉雯唯一認識的官麵上的人就是黃耀宗，至於司徒啟銘，在朝廷上並沒有官職，所以隻能報官處理了。
晉武不無擔憂的道：“公子，此事蹊蹺得很，隻怕不簡單。”
“我當然知道不簡單，但那又如何？上升到如此層麵的事，交給他們那些人去煩心便是，我們自己插手反倒落了口實，事實上我們不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嗎？”
晉雯信手寫到。
在座之人聞言，全部渾身一震。
是啊，別莊中的鱷魚，一夜之間被人全部毒死，可見必定是有奸細，一旦此事開始調查，別說是晉雯，就是這整個晉府，也會全部被卷入危險之中，此時什麽都不做反倒會比做更加有利。
難怪晉雯如此果斷地作出決定，可見其謹慎和智慧。
晉武恭敬的回答：“公子高見，接下來的事便不需公子再勞心費神，交於晉武去處理便是，晉武必定全力處理好，還請公子放心。”
說著晉武便轉身吩咐竹根：“你現下立刻回去別莊，組織人手將被毒死的鱷魚，全部都封禁起來，避免其他人碰觸到，包括你們自己也是一樣，等待司徒公子派人前來處理此事，至於皮具還能否搶救過來，下的毒有多狠毒多厲害，隻有通過他們帶來的大夫檢驗過才知道。”
“鬆土，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到司徒公子，同時帶人到衙門去報案，此事事關緊要，速度要快，公子年紀尚小，風寒未愈不便說話，若是衙門傳喚，屆時就由我來出席，你趕緊去。”
鬆土和竹根分別應諾離去。
晉雯看到場中隻剩下自己和晉武兩人，也就放開心神，緩緩在一張雪白的紙張上，寫下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山雨欲來！
“公子，背後之人恐怕.……”
晉雯仍在唰唰唰的寫到：“離”。
晉武所說，晉雯當然有所察覺，此次那人未來的及動手，隻不過是晉雯因為啞疾長期深居簡出，連人都見不得幾個，更是沒給人下手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眼裏，晉雯或許排在鱷魚的地位之下，所以才沒來得及對她出手，但是照著這個速度來看，隻怕留給晉雯的時間不會太多。
正所謂隻有前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自此之後，晉雯更是謹慎異常，深居簡出到幾乎看不見人影，徹徹底底變成了宅女。
司徒啟銘幾人，果然對這件事異乎尋常的重視，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就快馬加鞭的到達晉雯府上，一路上跑馬的動靜，驚得楊樹村的村民紛紛踏出門前觀望。
眾人議論紛紛，特別是楊二狗家門前，可謂門庭若市。
“二狗，你知不知道晉雯家又出什麽事情了麽？離上次官差來，才沒幾個月，怎麽這次又有人騎馬來啊，看樣子還很急的樣子，不會出什麽大事了吧？”
問話的人是楊二狗的鄰居，人稱楊六嫂，是楊老六的妻子，她的兒子就在晉雯資助的學堂裏上學，又一直在晉雯的府上做灑掃的活計，可以說是比較關心和維護晉雯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楊六嫂話音剛落地，耳邊就插進來一聲尖利的聲音：“禍害遺千年，六嫂不用擔心，人家公子有的是錢，就是犯了什麽事，也隻有別人倒黴的份，上次官府來人，還不是灰溜溜的回去了？你那麽關心，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你生兒子呢！”
至於說話的人是誰且先不論，就這惡心人勁頭和這意有所指的話，都讓人聽了心裏火氣甚大。
於是那些和晉雯交情好的楊樹村的人，紛紛出言指責那個說話的人。
“我說劉家嫂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六嫂在村子裏什麽為人，誰不知道？由得你敗壞不成！”
“就是，劉家的，你家男人上一趟山，摔斷了腿，但是人家雯公子也沒有虧待你家，正大光明的往你家送了上二百兩的銀子呢，就是光吃喝帶上稅，都夠你家活好幾十年的了，有哪裏值得你罵人家是個禍害了？”
“楊樹村的學堂，好像你兒子沒去上似的，占了人家晉公子的便宜，還要詆毀人家的名聲，你這女人，從前怎麽沒覺得你心腸這麽歹毒呢？”
劉田的妻子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得到那麽多的反擊，而且可以說是楊樹村大半人家都在說晉雯的好話。
可是，這些人越說晉雯那雜種的好話，她就越恨。
憑什麽她家劉田被晉雯帶出去一趟就成了殘廢？
給了銀子又怎麽樣，家裏少了勞動力，隻能坐吃山空，兒子還小，少說在六七年才能撐門立戶，現下家裏什麽事情都要她這個婦道人家出麵，與從前吃飽了繡繡花貼補家用完全不同，才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她的手就像樹皮一樣
晉雯這個人，是他們劉家全家的仇敵，她問了丈夫多少次，丈夫都不肯說他的腿是怎麽摔斷的，隻支支吾吾的說是不小心掉在陷阱裏，在問就幹脆扭頭當沒聽見。
哼，換了一個人可能會相信，但是她楊梨花卻知道，自己的丈夫對山裏的情況知之甚詳，怎麽可能輕易的就掉到陷阱裏，其中必定有事。
她旁敲側擊了幾個月來都沒頭緒，晉雯又窩在府裏不出門，楊梨花找不著報複的機會，隻能趁著今日的場合，敗壞晉雯的名聲。
哪知道，晉雯一直以來的金錢和親情（辦學堂）攻勢，還是得到了很大一部分村民的支持的，現在就算楊梨花說破喉嚨，也沒人跟她一起罵晉雯。
要是晉雯知道此中場景，想必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晉雯此時正在接待司徒啟銘幾位公子哥。
不管事情有多緊急，司徒啟銘照例衝進府中，一個熊抱算是給晉雯的見麵禮，勒的晉雯直翻白眼，又說不出話來阻止他，鬱悶至極。
說起來，自從開始宰殺鱷魚，司徒啟銘三人就異常忙碌，大約是參與了皮甲的研製，又或者是什麽其他的事情耽擱了，幾個月內幾乎不見人影。
對於晉雯因為風寒失聲的事情，蕭琢幾人還是知道的，也試圖派遣大夫來為晉雯治療，但是都被晉雯言辭拒絕了，至於為什麽，卻並不知道。
此時時隔好幾個月，司徒啟銘沒想到晉雯還是不能說話，整個人都沉靜了不少，靜靜端坐在那裏，仿佛一株稚嫩的白玉蘭，溫潤可愛。
可是，當這株白玉蘭一直很平和的用一本空白書冊與你交流，你就會覺得很怪異，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憤世嫉俗，甚至連失望，焦急這樣的情緒也沒有，這太奇怪了，就好像她天生如此似的，
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從前有多言辭犀利，聰敏過人。
難道，真的慧極必傷麽？
蕭琢覺得心內一痛。
他是在複雜的大家宅院長大，內院權勢傾軌，特別是作為庶子，更要學會察言觀色，又要時刻提防被其他兄弟姐妹陷害。
別看他現在才十六歲，心智卻遠非同齡人可比。
晉雯算得上是蕭琢真心當成相交往的一個孩子，她長得異常精致又活的純粹，頭腦聰明，又能在方圓的規矩間活出瀟灑來，即使有些小算計，也無傷大雅，反而顯得更加可愛。
眼前這個還在奮筆疾書的小小的人兒，為什麽不願意好好地接受他們請來的大夫呢？
難道還在為上次挨打的事情生氣？可是她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蕭琢擔憂的道：“晉雯，你的風寒……”
晉雯一聽蕭琢提起風寒，就知道他們肯定又要提起失聲的事，忙搖頭要的跟個撥浪鼓一樣，她可是知道這一次他們帶了不少大夫來，隨便一個說錯一句話，就足以揭露她的秘密了。
可是這一次卻沒那麽好躲過去，因為一向話少的沒什麽存在感的司徒啟淵，悄無聲息的帶了一個大夫進來，快速的走到晉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