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捕鱷(1)
然而晉雯的沉默,卻讓在場幾人誤以為她還在為那天的事情耿耿於懷。
蕭琢不由得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個孩子,與那些複雜的利益關係又如何懂的權衡,那一日,事情原本也很簡單,不過是打鬧過分了一點而已。
再說就晉雯那點力氣,即便每日練武,又能大到哪裏去,當然不至於打傷淵,按理說訓斥一句也就過去了。
事情要命就要命在當時在場的人裏,有黃耀宗這個禮部尚書的兒子。
平日裏別看他們彼此說話和和氣氣,在京城各勢力縱橫交錯之中,黃家與鎮國王府可不是一派的,雖說不上敵對,卻也不能說得上多好,隻是表麵上過得去罷了。
如今的邊關,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太平,平靜如湖麵的水底下,波瀾起伏,暗潮洶湧,朝廷之中,對於下一任繼承人之爭,已經愈發如火如荼。
他和銘、淵微服居住於紫金縣,所圖甚大,可是這些,卻不適合告訴晉雯,在蕭琢看來,就算是告訴了她,她也是不懂的。
這也怪不得蕭琢等人,誰能想到晉雯這個奇葩本身就是個大嬸心蘿莉身的怪物,像這種權謀之事,誰會跟個小屁孩子說起,晉雯作為一個現代來的律師,更是難以接觸到這種官場世家中的勾心鬥角,以至於到很久之後,晉雯自己親身經曆,才明白這一頓懲罰,對於她自己來說,已經是輕之又輕。
“晉雯,對於那一日的事,我們誰都有錯,又誰都沒錯,一時半會的說不清楚,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司徒啟銘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深得他心的小朋友,也許他下意識裏並不願意失去這樣一個說得上話的人。
司徒啟淵一貫的沉默,更加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憋得滿臉通紅,也隻是蹦出一句“以後注意,不可如此。”
晉雯聽到這兩兄弟的話,更加無言以對了,能說什麽呢?說自己知道了,以後一定保持距離,不敢放肆?
這種話也就在心裏明白就可以了,要是真的說出口來,那就真的是個蠢貨了。
蕭琢看著連個好友,也是一陣的無奈,這兩個拖後腿的家夥,還不如閉嘴來的好些,不由得對兩人翻了個白眼,一改其溫柔的形象。
可惜晉雯背著身子,沒看見這一幕。
“小雯不必在意,這兩個家夥下令打傷了你,心裏正後悔著呢,他們不是罰了你一千兩銀子呢麽,你拿他們一副茶杯,就算是給你的賠禮,至於他們說的話,你懂就聽,不懂就放到一邊去不理會就是了。”
蕭琢的話倒是頗有轉移話題之嫌,晉雯也不是個傻子,到現下也知道事情到這一地步,已經得不到什麽好的解釋了,就算是這樣變相的道歉,與他們的身份而言,也已經是極限了。
要是在堅持下去,就真的是情商有問題,得寸進尺了,於是,自上了馬車後一直心情不舒暢的晉雯,終於願意徹底拋開心內的別扭,展露了笑顏。
“好啊,蕭琢哥哥這麽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由於對盛朝的物價不了解,所以晉雯將這一副和田玉茶具收到手時並不知道其中價值,事後很久,晉雯才無意中得知,在這一場較量中,她賺了個盆滿缽滿。
“蕭琢哥哥”四字一出,車廂中氣氛立時輕鬆起來,司徒啟銘又攢鬥著晉雯下棋,晉雯自從來了盛國,才開始學習圍棋,可想而知輸的有多慘了。
即至到達目的地,下了馬車,晉雯的額頭,已經貼滿了紙條,看的黃耀宗嚴肅的臉都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最得意的還要數司徒啟銘這貨,因為他的棋藝在四人當中排在倒數第二,如今有晉雯墊底,居然一次都沒輸過,嘖嘖,能不歡樂麽?
晉雯恨恨的瞪了一眼司徒啟銘這個幼稚鬼,向黃耀宗行了個禮後,率先帶著眾人向濕地走去。
在別莊,馬車隻能停在距離濕地圍牆開米開外的地方,所以剛下馬車的眾人還無法感受到濕地圍牆的巍峨和震撼。
如今走近一看,徹底震驚了。
隻見差不多三米高的圍牆,每隔一段不遠的距離,都有一個類似城牆碉樓一樣的建築物,可以登上去觀察整個濕地。
要知道整個濕地足有二三十畝地,一眼都很難看得到彼岸,晉雯卻舍得花費巨資將整個濕地用青磚包圍起來,宛若一條首尾相接的巨龍,外人若是不登上“城牆”,是沒辦法得知這裏頭有些什麽的。
更何況現如今時近五月分份,濕地上的蘆葦叢,已經長得很是茂盛,此時一看,反倒有一種湖塘野趣,一點也看不出晉雯說的那般凶險。
此次黃耀宗前來,可不是來賞景的,對於眼前沒有看到像見識的東西,自然不太滿意。
“簡之啊,這濕地那麽大,要找你說的那玩意,隻怕也沒有那麽容易吧。”
晉雯為了這一天,早就做好了準備,早前挖的鱷魚池,就是為了方便捕捉存放成年鱷魚而挖的。
“諸位大人請看,這是我們晉府為了捕捉鱷魚特別挖的鱷魚池,為了迎接幾位大人的到來,晉文已經命令下人,提前尋找到成年鱷魚,並且設法將其趕入鱷魚池,我們隻需要使手段將它捕捉上來就可以了。”
離碉樓嘹望台上,直線距離大約30米左右的樣子,有一個兩畝大小的鱷魚池,距離隔得比較遠,黃耀宗的人,隻能勉強看到兩個黑點,靜靜趴著一動不動,倒顯示不出來他們的威風凶猛,一時之間,倒覺得此物有些浪得虛名。
在這樣的場合,晉雯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直呼司徒啟銘等人的名字,也不會在人前再表現的像從前那樣與他們親密,而是恪守本分,不敢有一絲逾越。
即便是司徒起淵這樣的情商低下之人,也已然察覺到晉雯的不對勁,剛才在馬車上,他以為那件事情已經成為過去,不會再影響他們之間的任何交往,不曾想,晉雯是真心想與他們拉開距離,其中態度從此時的言語便能判斷出來。
不知為何,此時司徒啟淵的心竟然隱隱作痛,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他卻不得而知,這與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個新奇的體驗,同時也有一些痛苦,甚至逼迫得他不得不茫然地看向他的哥哥,哪裏知道司徒啟銘也是一臉懵懂的樣子,同樣看著他。
此時也唯有蕭琢是真正清醒的人,前兩日發生的那事,終究還是傷了他們之間彼此的情分,要想恢複到從前,隻怕不是那麽容易,然而此時這些事都是次要的,,也唯有將此事壓後再做處理,於是蕭琢便給司徒啟明使了個眼色。
晉雯終究是那個理智又冷靜的律師,即便對他們中某一個人或者一群人有些不滿,也依舊會每一個人都照顧到,這才是她本身的智慧。
自從知道了,在盛朝曾經出現過極為早慧的人,晉雯就不再掩飾自己,沒有了遭到發現之後被燒死的可能,晉雯更加大膽的做她想做的事,此次的捕鱷行動她已經策劃了許久,必須一舉成功。
“諸位大人不知是想下去近距離下觀看,還是直接在這碉樓上看,畢竟這鱷魚還是有些凶險,如果要下去,隻怕需要離得遠一些。”
黃耀忠極其善於察言觀色,他發現在場的三個身份尊貴的少年,好像都沒有開口的興致,如此,他便理所當然地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第一次還是直接在碉樓上觀看吧。”
晉雯聞言,並沒有表示任何異議,而是又恭敬地向黃耀宗以及司徒啟銘三人行了禮,平靜的開口:“如此一來,請恕小人不能在此陪各位大人觀看,下人們對於捕捉鱷魚還是有些生疏,即使是特別練過,但是為了以防意外,小人須得親自下去一趟,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說著晉雯轉頭對著跟在身後的晉武,點了點頭,“五叔,一定要好好招待諸位大人,不可有怠慢之處。”
此番事宜,是在黃耀宗他們來之前,晉雯與晉武就已經安排好的,也因此,晉武對於晉雯獨自下碉樓參與捕捉鱷魚,一反常態的沒有表示任何異議,反而盡忠職守地待在幾位大人身後,做足了“講解員”的姿態。
晉雯見狀滿意的點點頭,晉武,便徑直離去,麵對著司徒啟銘和蕭琢三人連個笑容也欠奉,此時就連一向溫柔的蕭琢,心頭都湧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失去了一些什麽重要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此時幾個被人奉承著長大的少年,還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麽,卻在日後為此追悔莫及良久……
要說靜雯是否真的如此記仇,為了挨了一次罰的事情, 對著從前所謂朋友冷漠至此,事實卻並非如此。
人與人之間,最是講究緣分,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候,因為一直鑽石手鐲而結緣,時候有因為這鱷魚池而續緣,然而變故卻是誰也預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