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受罰(1)
此刻,他們二人已經是六神無主,卻都沒有分神看到楊三金眼睛裏略帶的精芒。
果然,簡之要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就不會是那個從海外歸來又在拐子手裏逃出升天的晉雯了,楊三金不無得意地想著:從跟簡之接觸到現在,她從沒有無的放矢過,做事有規矩有計劃,從與小兒子合夥開家具店鋪,到承下蘆葦塘那塊濕地的工作,無一不是做得妥妥當當,隻有這些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真的把晉雯當成小孩子的人才會出大虧。
然而要讓楊三金去主動提醒裏正二人,卻是不可能的,這兩人雖然在楊樹村一貫風評不錯,但是那是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之下,楊三金這個楊樹村的元老,對這兩人的品行可是門清。
就像此次晉雯的事,如果是自己,絕做不到袖手旁觀,即便懼怕官家權勢,也不會不聞不問,看到事情結束,又巴巴的上門來耍威風。
對於此,楊三金非常的鄙視。
這廂裏正和族長二人正在連番懊惱,那邊晉雯已經笑容滿麵的等在大門前,迎接姍姍而來的縣令大人。
“草民參見大人!”
若真論起來,上一次見到縣令黃耀宗還是在跟美悅酒樓打官司的時候,一晃好幾個月過去了,縣令看起來依舊威嚴深重的樣子。
在這些日子裏,晉雯對黃耀宗進行過調查,而縣令黃耀宗又何嚐不是一樣,將晉雯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
然而晉雯的來曆卻顯得極為神秘,首先見到晉雯的是楊樹村的村名楊三金,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人見過她,更是查不到任何消息。
黃耀宗還記得冬天時,每隔幾日就有人送新鮮的蘑菇菜蔬到府衙去給自己和縣丞,對於這幾樣稀罕貨物,黃耀宗當然笑納,但同時又愈發對晉雯好奇起來。、
未滿十歲稚齡,獨自一人背井離鄉,精通四五個國家語言,更難得的是還能有條不紊的發展起家業來,而且還叫他這個縣令都有些心動。
前幾日,他的第一門客冷金平,被自己派遣到晉雯府上,不單單是為了收到晉雯的所謂通報信,同時也是為了試探看看晉雯與鎮國王府世子的關係高低如何,那養鱷魚的法子可是個名利雙收的好東西。
黃耀宗不止一次想,要是能將這個濕地握在手裏,那麽名利地位豈不是指日可待?
那一日的試探,得到的結果非常明顯,這一塊地方已經不是自己能染指的了,雖然心裏不太高興,卻也不至於是了分寸。
黃耀宗收拾好自己的心緒,佯裝惱怒的哧道:“你這個小子,上次不是說過了麽,叫叔就可以了,叫什麽大人?”
晉雯也不是個蠢人,對於上次冷金平的事,隻當做完全沒察覺,麵對黃耀宗這個縣令依舊那麽自然。
“黃叔,好幾個月沒見您呢,有點拘謹嘛,您請進來說話,啟銘哥哥在內堂等候黃叔。”
晉雯這句話明顯含有很大的水分,一個王府世子怎麽可能會特別等待一個縣令,即便自己的家世也不算低,但是跟一個炙手可熱的盛朝第一王府相比,依舊可比雲泥。
不過晉雯的舉動還是贏得了黃耀宗的讚許,一時間氣氛和諧暢快之極。
此次黃耀宗來的目的自然就像晉雯說的那樣,來看看那濕地中的鱷魚是否真的有那麽大的用。
作為世家子弟,除了來任職之地之外,基本上沒什麽機會遊覽各地,所以他也沒有真正的見過鱷魚,不過對於晉雯說的鱷魚的肉具有的功效,他已經通過醫書知道,確實是真的。
那麽,對於如此珍貴的東西,當然要來見識一番,更何況,鱷魚皮的作用帶給自己的利益更加大,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想到不久之後的吏部官員審查成績,還有什麽能比得上這個更讓人激動的?
依著黃耀宗的身份,自然不會在前廳會客的海納百川而是將他引入書房旁邊的會客廳,要說晉雯也是個有意思的人,現在晉府可以說是除了宅子和那幾棵司徒啟銘送的花樹之外,荒涼一片,晉雯卻好像對此完全不著急,除了前廳的海納百川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掛匾。
因此除了在晉府時間比較長的人以外,沒人能分得清方向和房間的功用,甚至就連晉雯自己有時候也會走錯。
“我說簡之啊,你這宅子也建了有半年了吧,冬天沒辦法移栽花樹,怎麽到了這時候院子還是光禿禿的?難道是下人們欺負你年少,消極怠工?”
也不怪黃耀宗會這麽想,在他的印象裏麵,晉雯可是不差錢的,購置花樹也花不了多少錢財,至少不至於要她傷筋動骨,她怎麽會允許自己新建設的宅子荒涼到這種地步,而造成這種這種局麵的唯一一種解釋就是下人欺負晉雯年幼無知,私吞了錢財或者消極怠工。
按著鎮國王府世子和蕭公子的身份地位,再結合他們的之間的交情,要是晉雯遇到這樣的事情,黃耀宗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幫上一把,撈個人情,以備後觀。
黃耀宗的打算,晉雯全都看在眼裏,這個人情,晉雯暫時是用不上了的,但是又不好晾著問題不回話,隻好斟酌片刻才緩緩開口。
換了別人,也許會為此覺得尷尬,古人是非常注重麵子的,不論是住宅還是在外的名聲都是一樣,晉雯的做法,可以說是非常少見的。
“黃叔叔切莫生氣,晉雯雖然年紀還小,但身邊有銘哥哥淵哥哥和琢哥哥給的人,加上晉武忠心,哪裏就能叫那起子下人欺負了去。
這院子荒涼,不過是簡之想親自挑了在慢慢移栽進來,不著急,反正簡之年紀還小的很,院子那麽大,一時半會的也住不完,就是裝飾的再美,也不過是徒增功夫罷了。”
再說了,鬆土他們還在山裏挑花樹呢,等著他們回來,這院子要不了多久,自然就會鬱鬱蔥蔥,到那時後,要什麽美景沒有,反正請這黃耀宗來,本身就不是為了什麽賞景來的。
“簡之既有了主意,黃叔就放心了。”
黃耀宗也不過是趁隙這麽一提,要說是真心為晉雯著想,說出去也沒人信,此時見晉雯並無興趣繼續談下去,也就不再糾纏。
不一會的路程,晉雯便領著黃耀宗到了書房旁邊的會客廳,司徒啟銘兄弟三人都安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品茶,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晉雯對此非常不屑。
裝什麽裝啊,明明就是三個黃毛小子,還一副大爺的樣子,黃耀宗雖然身份上比不得他們,但好歹在年紀上要大上一輪不止,怎麽說都算是叔叔輩分的惹,這幾個小子,居然真能視而不見,穩坐如泰山。
眼看著就要到了跟前,蕭琢幾人還是一動未動,晉雯忍不住狠狠瞪了三人幾眼,也顧不得什麽身份地位的差距了。
本來嘛,這要是其他場合,蕭琢他們囂張些也無關緊要。
現下確實在晉雯自己的府上,要是給了黃耀宗難看,黃耀宗不敢怪罪到這幾個身份高貴的家夥身上,卻難保不會暗搓搓的往她的頭頂上扣,被一個禮部尚書的兒子,紫金縣的縣令記恨,想想就心裏發毛。
可能是晉雯的這一瞪,殺傷力太過強大,還真引起了司徒啟銘的主意,在晉雯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之下,他默默的與蕭琢對視了一眼,微微相互額首,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愉悅的笑意。
難得看到這個精明的小家夥變臉,還挺有趣的。
司徒啟淵一貫的冷清,從不為了不關緊要的人改變自己的習慣,即便此時晉雯在他的心裏或輕或重占據這一點位置,就連司徒啟淵自己都還理不清楚,又怎麽可能為了她的這一瞪,勉強自己去給一個陌生人行禮?
好在司徒啟銘和蕭琢比較上道,特別是蕭琢,在人情禮往上更加通達,不至於對身為禮部尚書之子的黃耀宗無禮,也沒有叫晉雯太難看。
隻見蕭琢和司徒啟銘在黃耀宗走進大門時,同時站起身上前異口同聲道:“許久沒見黃大人,近來安好?”
晉雯見此終於鬆了一口氣,好歹場麵不至於太難看,見到黃耀宗已經跟蕭琢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才抽出空來料理這個不給麵子的司徒啟淵。
也不能怪晉雯那麽生氣,要說五官感知最為敏感的當屬司徒啟淵,誰叫他是他們當中武功最高的,結果人家對自己的怒瞪視而不見,險些叫自己當場下不來台,再加上跟他之間的“新仇舊恨”,此時齊齊湧上心頭來,頓時覺得司徒啟淵實在是太可恨。
實在是氣的狠了,晉雯完全忘記被司徒啟淵這個變態咬傷過的事,徑直走到他的麵前,“啪”的一聲,伸手打在司徒啟淵的後腦勺上,嘴裏咬牙切齒的說道:“叫你小子狂,對著長輩怎麽不知道見禮,誰教你的規矩?”
好麽,晉雯氣憤的完全忘記這是個什麽場合了,也不知道她清醒過來之後會不會懊惱自己的一時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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