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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聲音

  暮春時節,神妙山下一如往常,綠野織茵,繁花勝錦,藍天雪峰,恍若仙境。“快看,馬哥!那不是聖天祭塔麽,我們終於來到克麗薩納河啦!耶——”銀鈴般歡快悅耳的少女聲音回蕩在這片曠野之上,清脆明亮,一下打破了這裏終古的沉寂。隨即草原花叢中依次冒出三個前後行走的人來,一女兩男,全都身穿顏色各異的衝鋒衣,背著戶外運動的大背包,前麵的兩人還戴著頂圓弧式旅遊帽,一看便知這三人是長途驢友了。發出歡呼聲的正是走在最前麵的年輕女子,她橘紅衣帽,翠綠背包,滿臉的喜悅激動,清澈如水的雙眸閃耀著期盼的光芒,右手指著前方一座塔狀建築高喊著,喊完兩臂就興奮地揮動起來。她叫程星月,今年22歲,是北京大學中文係文秘專業的應屆畢業生。人如其名,容顏仿佛明月一般的鮮豔皎潔,內心猶如天上繁星一樣的璀璨晶瑩,身材苗條輕盈,飄然若飛。她聰慧,文靜,溫柔,但仍留有少女的稚氣,在心上人麵前常常會有活潑俏皮、古靈精怪的表現。她目前在“馬哥”的公司實習,名義上是總裁助理,實為“馬哥”的情人。因“馬哥”有事要到西藏辦理,所以就帶她一塊同行。“嗯,沒錯,應該是這裏了。”回答聲沉穩堅定,富有成熟男人的磁性,正是出自“馬哥”之口。


  他全名馬健空,正當不惑之年,卻已是一家即將在主板上市公司的老總,在同行眼中,堪稱少壯才俊了。


  他身材高大健碩,劍眉星宇,國字形的臉上透露著堅毅自信的神色,渾身上下散發著成功人士的幹練氣質,難怪公司的女職員們都自豪地對外宣稱她們有個“明星老大”、“少帥總裁”。他來西藏是要辦一件攸關公司前途命運的緊急大事,目前事情已經成功大半,心情大好,於是打算就近到香格裏拉休閑遊玩。


  一個多月前轟動世界的大地震消息引起了他的強烈好奇心,就順道來這裏看看了。馬健空邊說邊停住了腳步,鬆了鬆背上的灰色旅行包,將天藍色衝鋒衣的拉鏈往下拉開一道口子,好讓熱氣透出。他摘下深褐色的旅遊帽,擦幹淨寬平額頭和濃密烏發鬢角的汗漬,然後轉頭微笑著對身後不遠的男青年問道:“小周同學,看來神妙山還是歡迎我們的嘛,對不對?”語氣溫和又頗有調侃之意。那穿著土黃色衝鋒衣背著軍綠色旅遊包的男青年摸摸後腦勺,有些尷尬地囁嚅道:“嘿嘿……還是馬哥說得對,還是馬哥說得對,嘿嘿……”他叫周金蟾,剛滿25歲,大學讀的工商管理專業。


  為人慵慵懶懶,迷迷糊糊,隨遇而安,毫無人生規劃,畢業前一年被親戚唆使去合夥創業,結果大虧慘敗,畢業證書也沒撈到。後來幾年也多次創業,不幸均告失敗,最近這次更是血本無歸,由此女友一氣之下跟他分手了。


  人生的一連串不如意,搞得他灰頭土臉,情緒低落,很有些看破紅塵、四大皆空的念頭。好在他天生神經大條,世俗心重,並沒有真正去剃發修行,而是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散散心。


  二十天前在麗江漫遊時,無意中通過微信結識了馬健空,迅即被其魅力征服,成了鐵杆粉絲,應馬哥之邀一起來神妙山旅遊。由於他身形敦實,濃眉大眼,膚色黝黑,反應遲緩,還有些懦弱怕事,不但外貌似牛,個性如牛,巧的是又屬金牛座,頗帶幾分印度人的氣質,於是被程星月取了個綽號“印度男神”,不時說來取樂。


  他也毫不介意,嘿嘿一笑了事。馬健空來神妙山之前,已通過朋友關係聯絡了村寨裏的漢人主祭司,到來後在他家住了兩天,了解了神妙山區域的一些基本情況以及當地的風俗習慣,——不過主祭雖不信“鴻濛鐵鎖山”本名的來曆傳說,但仍然恪守祖宗之法,並未就此向馬健空三人透露半句。


  馬健空自認是個完全理性的人,打小就不迷信,事業有成後更是自信滿滿,因此內心對主祭介紹的其它那些關於神妙山的特異之處根本不以為然,反倒多少激發了他一貫的鬥誌和征服欲。臨行時,對主祭贈送給他們的若幹用於防身的符咒法物也並不想接受,但一來卻之不恭,二來程星月和周金蟾執意要收下,以防萬一,無奈隻好讓程星月統一收藏保管了。


  而周金蟾聽了這些神秘莫測、亦正亦邪、真假難辨的傳聞,心裏不免惴惴起來,本想建議馬健空就此止步,打轉回家或到別的地方遊玩,何必去冒這種無謂的險呢?但又不好意思在偶像麵前露怯,隻得勉勉強強地跟著去了,一路上還不停地嘀嘀咕咕:“恐怕……最遠隻能到……戈迦納河,就會……如傳說般……中魔癲發,被迫打道回府了!……”可誰知一路暢行無阻,什麽危險阻撓也沒發生,即使到了戈迦納河岸邊沒依主祭指示的方法去做,竟也安然無恙地過了河。


  程星月和周金蟾都深覺奇怪,無法理解,馬健空則在心裏暗自好笑:“這本來就是落後地區的迷信說法,專門用來嚇唬無知之人的嘛!”但嘴上不能這麽直說,免得引起二人的不快,況且說了他倆也不會全信,於是就婉轉地解釋:“極有可能是這次大地震之後,把當地的自然磁場秩序打亂了,磁性大幅削弱甚至消失了,所以就沒有傳聞中的奇怪現象囉!前方都會是這樣的狀況,根本用不著擔心的啦!”程星月一聽,憂疑頓消。可周金蟾還是有點小擔心,情不自禁地時有流露,馬程二人就打趣他一個大男人反而總是小腳老太太的心理,將來怎麽幹得成大事業啊!

  於是方才馬健空才說出了那番貌似調侃實則安慰他的話。很快地,三人就來到塔狀建築物麵前,定睛一瞧,它呈藏區常見的金字塔形,矗立於克麗薩納河岸沿高地之上,塔基約有八十個平方,高二十多米,從遠處平闊的草原望過來,堪稱“赫然在目”了。再近前細看,塔分六層,竟全是用巨大且齊整的青石塊堆壘而成,可此地周圍都是稀疏低矮的小片紅杉林和草野,一路上亦無任何石頭跡象,真不知如此巨大的青石從何而來,怎生加工,又如何堆砌起來的?塔頂插著一麵隨風獵獵作響的五色大旗,塔身正麵自上而下分別披掛著虯龍、怒虎、狂熊、鷙鳥、螣蛇、獨狼的織錦單幅畫像,神情猙獰威猛,栩栩如生,望之生畏。


  塔基地麵圍著三道碎石圈,圈前趴臥著一塊三尺見方內有凹槽的聚符石,每道圈內仍留有各樣祭品。——沒錯,這就是漢人主祭告訴他們的行程終點站標誌——聖天祭塔了。


  驚世大地震發生後,村寨裏的祭司們迅速組隊前來作了一場盛大的祈禳法事,時隔不久,這裏的布置幾乎完好如新。出發前,主祭曾很莊重嚴肅地告誡他們:“到達聖天祭塔後,切記‘三不可’:不可過河、不可觸塔及離塔、不可久留再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於是程星月恭恭敬敬將主祭贈送的符咒法物焚燒於聚符石裏,然後與周金蟾俯首躬身地虔誠默禱了好一陣子。馬健空則站在一旁,仰著頭,饒有趣味地觀賞著塔身上的六幅獸像。


  “真是太美了,美得不可思議!‘五彩水晶河’,這名字取得多麽恰如其分啊!”禮祝完畢,程星月站在塔下,凝望著寬闊的克麗薩納河,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聲。時近黃昏,風止雲停,落暉猶暖,映染著靜靜的河麵恰似玫瑰紅寶石,河底卻深藍透明如星光藍寶石,晶瑩的紅藍色彩交錯相間,不時地變幻著,綺麗繽紛,炫目動心,移魂奪魄。而百裏之外的神妙山屹立天際,屏障半空,在夕照下金光璀璨,遙遙望去,仿佛罩著金絲裹頭的新娘子,驚豔而神秘。馬健空也不禁被這片美景深深陶醉了,他輕攬程星月的細腰,程星月柔柔地將頭依偎在他的寬肩上,兩人默默地望著夕陽河流,沉醉其中,渾然忘了世界的存在。


  周金蟾遠立一側,看到這甜蜜的一幕,想到了剛分手的女友,不禁有些心酸,連忙扭轉頭去,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眺望河景。馬健空此行的目標是登上神妙山頂,就算登不了頂,至少也要爬上山腰,真真切切與神妙山來一次親密接觸。


  這是他的慣例,每次解決重大問題,心情大好後,都要選擇一個有挑戰性的事物去征服,以這種方式來慶祝成功。


  而這次,他看中了神妙山。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人,加上正在春風得意時候,並不把主祭的告誡放在心上,於是把登頂之願告訴了程周二人。程星月當然一切都聽他的,周金蟾雖有猶豫,但他本就是個素無主見的人,事已至此,也隻好表示無可無不可了。馬健空當即決定今晚先在岸邊暫宿一夜,明天再想辦法渡河,二人點頭同意了。


  河沿不是陡崖就是狹窄的泥沙灘,或者茂草深密,均不適合搭建帳篷,隻有聚符石正麵尚存一塊二十多平方米的淺草平地,可以將就宿歇。天色不早,加之跋涉疲憊,於是不再另尋,當下在此紮好兩個帳篷。三人用過晚餐,在晴空星幕下聊了會天,玩了會手機,發過微博,就分別進帳休息了。酣夢昏沉中不知過了多久,周金蟾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有一個女人在耳邊啜泣,初時不太明顯,微細如蚊鳴,漸漸地哭聲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晰,哀哀切切,時斷時續,十分愁苦淒慘,像有無限的冤抑委屈不能申訴似的。


  他恍惚感覺是自己的母親在哭泣,哭泣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渾渾噩噩,一事無成;一會又感覺是分手的女友在哭泣,哭泣男友總是把自己的規勸當耳邊風,以致屢屢上當受騙而創業失敗;一會又感覺是曾經的客戶們在哭泣,哭泣深受他無知中銷售的偽劣產品所造成的傷害。同時,馬健空和程星月也聽到了這種悲泣聲,一樣勾起了各自深埋心底的哀痛。


  馬健空感到是自己的妻子在傷心曾一塊白手打拚、相濡以沫的丈夫,在事業有成而如今公司遭遇危機時,對自己的無端猜忌和背叛;程星月則覺得是自己的母親在哭訴女兒一時的任性胡為,令自己氣病住院,無人照料。


  三人聽著聽著,不禁悲從中來,深深痛悔,也在夢中放聲大哭起來。痛切至極處,猛然紛紛驚醒,黑暗中隻覺臉頰淚痕依稀,眼角生涼。


  周金蟾原以為隻是場夢而已,可誰知醒來後發現哭聲依然分明,曆曆在耳,且由微微抽泣轉變成了嚎啕大哭,“哇嗚——哇嗚——”,震得遠處的紅杉林颯颯作響,帳篷也隨之瑟瑟抖動。他大驚失色,方知不是幻覺,趕忙穿好衣褲衝出帳篷,隻見對麵帳篷裏的馬健空和程星月也都衝出來了,三人對望了一眼,神情都充滿著詫異驚恐,周金蟾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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