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必做之事
隻有一些帶著紅色袖標的工作人員,承擔著些許景區的工作,在四下忙碌著。
“賀施主,你之前來過大決禪寺嗎?”
林川有些疑惑地問道。
“嗯,小時候家裏人帶著來過幾次,最近一次,是在我高考後過來還願。”
“你之前來時,就是這般景象嗎?”
“大師您是問這些香客信眾嗎?”
“不,貧僧是問,為何這寺中竟不見一個人影?”
賀平召輕笑道:“大師您有所不知,這大決禪寺乃千年古刹,別說在召州府,就是整個靈南地界,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禪寺。”
“所以本地明鏡司對這裏也極為重視,年年撥款修繕,並雇專人管理經營,寺中和尚除了偶有法會時,都在禪房中休息,很難見到的。”
“休息?”林川有些吃驚。
“那他們早晚課,勞作,禪定的時候呢?”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荃宗的必修必做之事啊。
賀平召搖了搖頭。
“我來大決禪寺已經四五次了,清晨傍晚也都有過,確實是從未見過。”
林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門樓上“雲言祖庭”四個字。
荃宗五家裏,溈仰法脈傳自懷讓祖師,自靈佑祖師創立到今日,幾近斷絕,隻剩下自己一個弟子,被外來的淨土宗人影鳩占鵲巢。
而他們什麽錢都想掙,毫無道德可言,最終住持就死在了自己的貪婪下。
這是貪欲難填。
雲言法脈傳自青原禪師,一度聲名遠播,早年雖然也曾沒落,但今日看來,遠勝從前。
隻是這人影不做早晚功課,也無禪定勞作,每日每夜都在禪院中休息。
這是惛沉懶惰。
荃宗五家竟然都淪落至此了嗎……
林川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惠臨祖師要讓他下山重聚五脈了。
想當年,六祖惠臨門下弟子分頭並弘,百家爭鳴時,荃宗之傳播,涵蓋大江南北,長城內外。
直到今日,世人所知之名寺古刹,幾乎大都是荃宗所留。
可沒想到,一千多年流傳至今的荃宗五家。
溈仰法脈,密印禪寺,貪欲難填。
雲言法脈,大決禪寺,惛沉懶惰。
真不知那另外三家,又該是何等光景。
任重而道遠啊!
想到惠臨祖師交給自己的任務,林川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裝著的七顆蓮子。
“賀施主可知道禪房在何處。”
“那裏就是。”
“好。”
林川問清位置,便快步直奔禪房而去。
賀平召見他氣勢莫名其妙地變得有些威嚴,心中突如其來升起一股忐忑,連忙雙手提溜著自己的衣服,也跟著一路小跑追上。
“大師,大師,您去禪房做什麽?”
“賀施主,貧僧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等我辦完這些事,你所圖之事,大可以開誠布公,貧僧絕無二話。”
“但現在,希望你好好做一個看客!”
林川站在禪房門口,瞥了一眼旁邊立著的小牌子。
【遊客勿入】
賀平召隻當林川所指的是他想踏上修煉一事,心中頓時欣喜若狂,點頭如搗蒜,立馬乖乖地站到一旁。
好像一個迷弟一樣看著他。
蘇鉬飄在半空中,好整以暇地看起戲來。
禪房裏的人影們睡得很是香甜。
雲言法脈的人影們確實是如賀平召所說,自打明鏡司雇人管理起大決禪寺以來,他們無憂無慮,又不愁吃喝,便連本業都荒廢了許多。
整日都東倒西歪地躺在禪房裏,玩著手機遊戲,看著手機視頻,刷著各種論壇貼吧。
簡直比宅男還要宅男。
被這種氛圍所感染,偶有人影想去坐定參禪,也隻會昏昏欲睡,腦海中一片混沌。
不過嘛,為了讓林川的憤怒值再高一點。
蘇鉬兌換了一些小道具,讓他們真真正正地睡上了一覺。
“小僧溈仰法脈弟子林川,前來雲言法脈拜會諸位同宗大德!”
林川還算是比較冷靜,站在禪房門口,聲若洪鍾地喊道。道
一旁的香客信眾見他氣勢不凡,還以為隻是上門論禪的人影,不趕時間地也都紛紛駐足,看起了熱鬧。
有工作人員見了,便急忙跟同事詢問道:“那邊來了個和尚,說是來拜會寺裏那些和尚的,會不會起衝突啊?要不要管管啊?”
“你管這幹什麽,人家和尚跟和尚的事兒,由得著我們俗人管嗎?”
“再說了,那些個懶和尚,要真是起了衝突,教訓教訓也好,成天整得這寺廟和咱們的似的,我樂得看戲。”
“嗯,你說得對,我去搬倆小板凳來,咱坐著看。”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禪房裏卻並沒有人搭理林川。
“小僧溈仰法脈弟子林川,前來雲言法脈拜會諸位同宗大德!”
林川耐著性子又喊了一遍,仍舊是無人理他。
“喂,那小和尚,別喊了,這寺廟好多年不見著人影了。”
“就是,要不是寺裏菩薩靈驗,我都不想來了。”
“誰說不是呢。”
聽著香客信眾們的話,林川感到有些痛心。
很久之前,佛門有大乘佛法與小乘佛法之分。
小乘佛法講究渡化自己。
大乘佛法講究普渡眾生。
為了達到普渡眾生的宏願,一代又一代的荃宗高僧先賢,餐風飲露,曆經艱險。
菩提達摩祖師九年麵壁,隻履西歸。
二祖慧可為得佛法,立雪斷臂。
三祖僧璨遭遇武帝滅佛,於兵亂中護經持象。
四祖道信改法歸流,農禪並重,使漢傳佛教不複天竺僧侶不事生產的陋習。
五祖弘忍、六祖惠臨,神會、青原、懷讓、係遷、懷海、靈佑、文宴……
可如今竟……唉。
林川輕歎一聲,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子比他想要中重上許多。
貧僧今日便要改續雲言!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林川一聲佛號念響,整個身軀陡然發生變化。
骨骼筋膜哢哢作響,原地拔高數尺,莊嚴肅穆,如護法金剛,怒目威榮。
身上的粗布僧衣被蹦出條條白線,隱約露出的肌膚光澤微微發黃。
腦後金光閃耀,漸漸凝成圓盤狀。
顯然這羅漢金身即將成型!
周圍的香客信眾紛紛呆若木雞,就連手裏的線香佛龕都再拿不穩,哐當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