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西衛鄉保衛戰（上）
1942年11月4日 河北省西衛鄉
隨著隆隆的炮聲響起，震耳欲聾的回蕩在整個西衛鄉，大地也開始了搖晃。呼嘯的北風裹挾著炮彈爆炸時的熱浪，讓這一帶的氣溫驟然上升。
當密集的炮火徹底將日軍的裝甲部隊籠罩的時候，日軍指揮官稻葉中將才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裝甲部隊在大平原上機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但是當其集中攻擊西衛鄉這個小鄉村的時候，所有的坦克裝甲車已經不自覺的擠在了唯一能夠進入鄉村的道路上，然後，就被密集的炮火徹底覆蓋。
獨立團雖然名義上隻是團級編製，但是炮火支援火力早就超過了大部分國軍中央軍的師級單位，手裏有24門92式步兵炮，這種火炮雖然全重隻有200公斤左右，但是威力卻一點也不小，70MM口徑的高爆彈威力巨大，齊射火力更是驚人。外加80多門迫擊炮也同時開火，炮彈精準的落在正從村口向裏衝的日軍裝甲部隊中，頓時起到了地毯式轟炸的效果。
高拋物線的彈道，讓炮彈幾乎是從天而降，直接砸在那些坦克最薄弱的頂端，瞬間將這些幾噸重的薄皮坦克摧毀或者掀翻。
擠在一起的日軍坦克一旦一輛被摧毀，就會成為其他坦克的路障，擋在道路中央，而那些幸存的坦克則既無法前行也無法後撤，隻能等著哪一發炮彈落在自己頭上，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鐵棺材。
坦克兵們絕望的開火，然而根本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目標。炮兵部隊開火壓製，卻發現所有炮彈都被北山的山體擋住，無法起到壓製的作用。
後續的步兵也沒有得以幸免，獨立團的炮火覆蓋也在第一時間讓他們體驗到了一場“醍醐灌頂”式的打擊，過於狹窄的路和密集的隊形讓他們始終無法展開隊形，讓對方的炮火能夠形成最有效殺傷。進攻的路線也被那些燃燒著的坦克殘骸擋住，無法繼續前行。
僅僅20分鍾後，日軍連八路軍的樣貌都沒看見就一溜煙的撤了下去，隻留下40幾輛被摧毀的坦克裝甲車和幾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而八路軍的炮擊也戛然而止。
“不可能，他們怎麽可能還有這麽多炮？整個八路軍的炮兵都送來了嗎？”
稻葉中將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按照他的認知，這裏部隊的火炮應該還分散部署在小曹莊等地區，被他的牽製部隊牽製住，怎麽可能在這裏還有這麽多的火炮？
而自己炮兵部隊的報告更是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根據他們的觀察，八路的炮兵應該是依靠西衛鄉後方的山體建立了反斜麵炮兵陣地，巧妙的利用製高點隱藏的炮兵觀察哨指引炮火的同時以山體為屏障，這讓日軍的炮火根本沒有辦法對其進行有效壓製——除非出動空軍飛到群山中進行火力引導。
也就是說，整場戰鬥，八路軍的炮火不會受到幹擾，而日軍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正當稻葉無計可施時，他也得到了一個答案——來自後方某隻牽製部隊的報告。
雖然這些以中隊為單位的牽製部隊隻是做做樣子，但是正好趕上某個愣頭青的中隊長來了次“下克上”的衝動——他弟弟死在對小曹莊的第一輪夜襲中。
於是氣不過的情況下，這個中隊長違反命令，帶人直接衝入了小曹莊，想找這裏的八路拚命。然而在一番搜索後，除了先後有十幾個人踩上地雷，或者掉入各種陷阱，被那些在糞水中浸泡過的木樁刺傷刺死外，部隊再沒有遭受過任何來自獨立團人員的威脅。在進行了全麵搜索後，竟然還發現了一些沒來得及帶走的被服攜具，於是這個中隊長的結論是——八路已經全部撤走了。
由於不敢使用無線電，他隻能派人前往稻葉的司令部通知。
得到消息的稻葉中將下令暫緩對西衛鄉的進攻，命令所有在各村莊外修工事的日軍對這些村莊發動進攻。
這次進攻的結果也很快被反饋回來——除了總共有近百人踩上陷阱，掉入陷坑或者是不小心踩上地雷死傷外，並沒有遭遇任何八路軍的人員阻擊，同時也在各村莊都發現了大量因為倉促撤離而遺落的被服物資。
“八嘎！”
稻葉中將算是明白對方為什麽有這麽強大的火力了，感情那十幾個村莊誇張的火力現在全都集中在這裏。他氣得抽出指揮刀，在自己的指揮部裏一通亂砍，然後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自己手下這些參謀和中高級軍官們——從時間上推斷，除非這些村莊的八路是在他剛決定改變作戰部署的時候撤退的，否則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把這麽多火炮和彈藥都撤到西衛鄉來。
那麽，在已經完全不使用無線電甚至有線電話的情況下，除非是自己身邊出了叛徒，把情報第一時間通知了八路。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也毫無辦法。這次沒有動用偽軍，不用擔心中國人泄密。而且部隊在出發前，特高課已經把他的司令部班子和各級指揮機構查了個遍，確保其中不可能有八路的同情者。
稍微冷靜了一下後，稻葉中將也發現沒別的辦法了，隻能和西衛鄉的八路軍來一場硬碰硬的戰鬥。不過，憑借他手上兩個不滿編師團的兵力和戰力，他還是有信心殲滅這裏剩下的1—2000八路軍的。尤其是在確定那些村落沒有人後，那些原本擔任牽製任務的日軍中隊現在已經趕來參加對西衛鄉的圍攻。
“重新組織進攻，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少炮彈！”
隨著稻葉的一聲令下，日軍炮兵再次向西衛鄉傾瀉出大量炮彈，將所有目之所及的建築統統炸毀。接著，日軍步兵發動了進攻。
隻是這一次，日軍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的集團衝鋒。充分吸取了教訓的他們以小隊為單位分散前進，利用煙幕掩護，越過鄉口的坦克殘骸和屍體，徑直衝入鄉內，然後迅速占領鄉口地形，等待接應。接著，第二隻小隊再跟上去，進入鄉內，再逐步展開。
這樣做雖然很費時間，但是好處是，如果八路軍繼續用猛烈的炮火炮擊一個小隊，那麽他們的炮彈怎麽都不可能支撐的下去。而在鄉裏越來越多的部隊逐步展開，和八路軍的部隊纏鬥在一起，他們就能夠發揮自己軍事素質的優勢，同時，也讓八路軍的炮火無從下手。
果然，在日軍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攻勢中，八路軍的炮火並沒有開火，隻有那些已經被炸成廢墟的鄉內傳出的零星槍聲不斷讓行軍中的日軍倒下。
麵對這種奇怪的情況，稻葉中將倒是覺得理所當然——八路軍一向是彈藥奇缺的，之前的炮擊有可能已經基本耗盡了所有彈藥，現在也不敢輕易浪費了。
沒過多久，更多的槍聲就從西衛鄉內傳出，最先是零星的步槍聲，之後，又出現了輕機槍和衝鋒槍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已經攻入西衛鄉的日軍部隊也派人來報告——在西衛鄉遭到大約幾隻以排為單位的零星八路部隊的阻擊，眼下正在利用鄉裏的建築殘骸和地形不斷給日軍造成傷亡，邊打邊撤。進入西衛鄉的日軍已經追了過去。
“把他們消滅掉，盡快進入北山地區！”
聽到這個報告，稻葉並沒有感到有什麽意外，他一麵在參謀們繪製的西衛鄉地圖上標出作戰地點，一麵隻是投入更多的部隊，讓他們放手去打。畢竟現在才是日軍基層部隊發揮他們強大戰鬥力的時候。
隨著日軍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多，部隊也越來越深入西衛鄉，西衛鄉裏的槍聲也逐漸密集了起來，在鄉村裏的八路數量也從最先的幾個排增加到了十幾個排。雙方在鄉內槍戰不斷，大量日軍傷員也被抬了出來。
仗打到現在，似乎一切都是在按照稻葉中將的計劃進行的，但是他卻隱約感到了不安——日軍到目前為止，未能抓獲一個八路軍的俘虜，甚至連八路軍的屍體也沒有能找到，看似穩步推進，實際上，隻有日軍是在不斷付出巨大的傷亡。
一線的日軍此刻也感到十分難受，整個西衛鄉在炮擊後看起來是一片廢墟，但是卻導致各種遮蔽物過多，熟悉地形的八路軍隱藏在各處，開一槍或者扔一顆手榴彈就跑，讓日軍暈頭轉向。
而日軍的反擊卻打得很困難，明明發現了八路軍，開火後追過去。有時候明明在地上看到了血跡，追到道路盡頭卻神秘消失了。接著，他們還來不及就地搜索，就會遭到四周其他火力的暴擊。
和其他地區的八路軍不一樣的是，大部分地區哪怕是八路軍主力，子彈也不過每人十幾發，實戰時用不了多久就得進入貼身肉搏。但是西衛鄉的獨立團彈藥管夠，士兵每人攜帶起碼100發子彈，還可以在鄉裏各處隱藏的彈藥補給處補充彈藥，能遠距離射擊的就絕不近身。利用各種地道和隱藏的暗堡，大量殺傷日軍，自己卻損失輕微。
從第一隻小隊進入西衛鄉算起，戰鬥又進行了足足5個小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而從西衛鄉被抬出來的日軍死傷人員已經超過了300人，還包括十幾個小隊長。這讓稻葉中將有些害怕了——他知道夜晚是八路軍的天下，部隊陷在八路軍的地盤過夜第二天還能有幾個活著的就很難說了。
更要命的是，八路軍的炮兵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開一炮，似乎也在說明，他們的情況並沒有多大的危機。
“把所有人都從西衛鄉撤出來！我們重新調整部署，明天再繼續作戰！”
中將在慎重考慮後，終於下了命令。
一個參謀急忙跑出去，向天空發射了一發綠色信號彈——這是撤退的標誌。
然而，隨著信號彈的發出，整個西衛鄉在沉寂片刻後，像是突然爆發了一樣，各種輕重機槍火力驟然響起，擲彈筒的榴彈和迫擊炮炮彈此起彼伏，爆炸的火光甚至照亮了天空。
“果然有埋伏！”
稻葉中將臉色驟變。
果然，除了鄉口那隻剛剛進入的小隊在挨了幾發迫擊炮彈後得以撤出不到一半人，其他陷在西衛鄉裏的20多隻小隊卻再沒有一支部隊能夠撤出，激烈的戰鬥仿佛剛剛開始。而日軍的炮兵卻因為擔心傷到自己人，不敢開火提供火力支援。
幾支小隊情急之下已經打破了無線電靜默的命令，打開無線電向上級求援，當信號傳到日軍司令部時更是讓所有軍官都焦急了起來。
“長官，立即派部隊衝進去救人吧！”
一個參謀建議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稻葉中將咬著牙看著西衛鄉，低聲命令道：
“八路正在等著我們添油戰術投進去更多的人，或者是集團衝鋒好讓他們的炮兵打活靶子。部隊不許動，命令46師團立即在鄉口建立防線，防止八路夜襲。至於西衛鄉裏的部隊，如果運氣好，他們就能突圍出來，不然，就讓他們為天皇陛下盡忠吧！”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臉上寫滿了憤怒——今天一天時間，他不但耗光了自己的裝甲部隊，又付出了上千人的損失。
聽到這一命令，參謀們也不敢再說什麽，隻能去執行……
與此同時 西衛鄉鄉口
西衛鄉的槍聲還在繼續，這座看起來已經是一片廢墟的鄉村瞬間變成了要塞，到處都是射擊口，到處都噴灑著機槍的火舌，形成交叉火力殺傷敵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日軍措手不及，死傷慘重。殘存的日軍隻得依靠一些廢墟為掩體死守，被獨立團徹底分割包圍。
而此刻的獨立團卻往往采取圍三缺一的戰術，看似給他們留下一條“通道”，實際上早已經設伏，隻要鬼子一進入“通道”就會在運動中被伏擊消滅。於是很多幸存的鬼子也不敢突圍了，隻得留在原地死守待援。
此時，淩東卻躲在鄉口一處廢墟後麵觀察著日軍，腳下有兩具“新鮮”的日軍屍體——這兩個倒黴的鬼子本來已經拚死衝出了獨立團的包圍圈，即將衝出西衛鄉獲救了，沒想到被淩東在最後關頭來了個“截胡”，直接身首異處。
遠看著日軍開始在出口處設立的簡易防線，淩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以為躲在外麵不進攻就沒事兒嗎？今晚還是別睡覺了！”
說完，他測試了一下自己的偽裝係統，一個“稻葉中將”頓時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