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調查

  2581年10月5日 星際學院 孔子號太空城

  隨著摸底考試的結束，分班工作也開始了。97屆學員總數接近500人，當然不可能組建一個500人的龐大班級。於是根據成績將所有人，每10人一個班，排位最後的10-20人分成末位班。


  當然，教學資源分配還是比較平均的，每班有20名老師來負責教導主要課程和管理班級日常秩序。


  於是，淩東等人自然憑借自己那誇張的成績被分到了一個班，同班的還有兩男一女三個顯然有些鬱悶的新人類同學——他們本來該是這一屆的三甲。


  當坐進明亮寬敞的教室（淩東等人之前瘋狂做卷子的教室），淩東等人都充滿了興奮，有說有笑的聊著天，而那三個新人類同學則一臉警惕的盯著這7人，一言不發。


  “你們好！”


  亞當率先走了過來，一臉真誠的向這三個新人類伸出了手。


  “我叫亞當，是個智人，這次摸底考試第一的學生！”


  三人相互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接著故意打開自己投影的課本，假裝開始複習，沒有人搭理亞當。


  “喂，你們幾個兔崽子，學沒學過禮貌？要不要我教教你們？”


  淩東在一旁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三人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威嚴。其他幾個人也站在淩東後麵形成一股巨大的壓力。


  三人看了一眼淩東，情不自禁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隻好站起身，一一和亞當握手，順便介紹自己：


  “歐文！”


  “劉天遠！”


  “費迪娜！”


  說完，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低下頭假裝看起了書來。


  看到這幾位壓力巨大的孩子，淩東也不打算繼續威脅他們，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快，隨著8點的鈴聲一響，20名教師魚貫走了進來，來到講台前開始自我介紹——這20名教師全部都是當初培訓淩東等人的老師。


  雖然經過之前的地獄式教學，淩東等人和他們都很熟，但是現在，這些老師卻像是完全不認識淩東等人一樣，開始要求淩東等人介紹自己，還調侃了一下他們。反倒是那三個新人類同學倒是流露出了一絲期待。


  經過簡單的個人介紹後，為首的教師組組長辛克萊介紹了學校的校規校紀以及作為1班的教學計劃——根據星際學院教學安排，所有人在高級教學中，除了摸底考試外，還有4次模擬考試，一次期中和一次期末考試，如果超過三次平均分低於90，就會被直接淘汰，這還隻是理論學習。


  在校期間，他們還會經曆多次實習，包括前往其他星球，各種飛船，參與各種學院的甚至是軍方的項目，還有可能前往一線的開發區域，和私人聯盟合作。也會前往一些太空遺跡探查。所有的實習都要計分，如果實習成績超過3門以上不及格，也會被淘汰。


  用了大約半小時講解所有課程規則後，19個老師便離開了教室，留下一個準備開始上課。


  三個新人類學生立即如臨大敵的開始聽講，而淩東等人也裝模作樣的假裝自己仔細聽課——實際上，高等教育的入門課程，他們早在虛擬幻境中就學過了。


  課程剛開始不到5分鍾，突然，教室的大門被打開，一個政府公務員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紀檢委，請淩東，瓦蓮京娜，千雪美奈，夏爾，格蕾絲，哈迪，亞當跟我們來一趟！”


  “你們不能在我上課的時候打斷我！”


  教師抗議道，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此人身後的學院紀律監察委員會人員，警方人員甚至還有軍方人員，讓他頓時有些心虛。


  “沒關係的，你們幾個跟我來！隻是例行調查關於舉報你們考試作弊和摸底考試舞弊的問題。”


  隨著熟悉的聲音，一個讓人有些親切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正是編號為ZA96001的軍方聯絡官小莎上校。


  淩東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集體起身，跟著這些調查人員走了出去，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神情。而他們身後那三個“同學”則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眼神。


  眾人在一眾調查人員的“簇擁”下，走過了一條通道，來到了學校一片無人的校區內。


  “對不起，按照規定，你們必須單獨接受審訊！”


  一名紀檢人員說道。


  接著就把淩東首先帶入了一間單獨的房間，其他人則在外麵的沙發上等著。


  進入房間後，淩東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椅子扶手上則放著飲料和零食，似乎要讓他放鬆一些。隻是正前方一個弧形的桌子前坐滿了包括小莎上校在內的6名審訊人員，讓淩東也有點緊張起來了。


  現在，他倒是真的有點擔心了，畢竟不知道這個所謂作弊和舞弊究竟是什麽？雖然他的成績是自己考出來的，比武也是正大光明的。但是小莎在之前利用虛擬幻境的資源幫助他們學習，還動用了上百名教師協助，才讓他們得以名列前茅，嚴格來說，這也算是舞弊的一種，起碼破壞了公平性。


  看著緊張的淩東，小莎上校倒是一臉的放鬆：


  “沒事兒的，放鬆就好！”


  說完，她和其他審訊人員對視了一下，打開了自己的投影資料：


  “淩東，星際學院孔子分校高等教學班97屆學員，你——有沒有考試作弊？”


  “啊？”


  淩東楞了一下。


  “你有沒有考試作弊！”


  上校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淩東這才反應過來。


  “沒有！”


  “好，詢問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上校關閉資料，一臉輕鬆的說道，淩東倒是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這就……完了？”


  “是啊，你已經否認了指控，又沒有任何證據，所以調查結束！你清白了！”


  “不是，你們就不來點什麽審訊技巧什麽的，從我這裏套點話出來？這麽大的架勢這就完了？”


  小莎上校對兩邊的其他幾個人員使了個眼色，幾人點了點頭，迅速走了出去，帶上了門。房間裏隻剩下淩東和上校兩人。


  “淩東同學。從這裏出去後，你從來沒有在虛擬幻境中接受過學習和武術的訓練。你的學習都是在接受完測試後這大半年的時間裏自己自學成才，包括武術也是。明白了嗎？你是個勤奮的天才，靠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擊敗雷迪，成為學霸的成就。同時，我們還會安排你們隨時進入虛擬幻境去補課，確保你們在學校這一年半的時間內成績保持最前的幾名。如果還有人挑戰要和你格鬥，我們會專門提供此人的情報，安排你進行專門的訓練。當然，為了確保你們不至於露餡，我們會確實提高你們的水平，而不是幫你們作弊，畢竟作弊是遲早會被發現的。”


  “等一下，好像當初小莎隻打算讓我們有個開局優勢，聽你的意思，這是要確保我們整個在校期間都是學霸！”


  上校歎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這麽跟你說吧，最早用你們打擊下那些新人類自信心，讓他們感受到威脅的，確實隻是我妹妹——ZA96015號的計劃。但是現在，這個計劃由更高一層的人接手了，高層也十分同意這個計劃，所以換句話說，你們現在是‘奉旨龍傲天’，明白了嗎？要把你們同期所有的學員一壓到底，有媒體會負責把你們的光榮事跡傳到整個聯合體每一處角落！告訴那些新人類，他們可能還比不上智人。”


  “這不還是拉仇恨嗎？”


  “沒錯，隻有這樣，那些長期沒有經受過什麽挫折，生活美滿，還自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稍微在邊境星係采個礦，改造個星體就覺得自己為人類做出了很大貢獻的新人類還有私人聯盟們感到危機。用你最能理解的話來說，你們就是藍軍，你就是朱日和の絕凶虎滿廣誌旅團長閣下。”


  “我們隻是幾個不小心穿越過來的智人而已，有這個必要嗎？”


  淩東也有點被這個設定嚇著了——雖然隻是個二年兵，但是他也有幸參加過一次朱日和演習，剛下車一槍未發就被核武器KO了。


  “就當是為你的子孫後代做貢獻了，再說你曾經也是個軍人，發誓要保護國家和民族的——雖然現在這兩者基本上都不存在了。”


  上校再次歎了口氣：


  “在我們徹底擊敗先驅者後，已經和平了超過150年以上的時間，當年所有參戰的人要麽現在在龍門另一邊和我們失聯，要麽就是已經病故，戰爭的記憶早就離我們遠去了。同時，以新人類主導的政府，完成了你們幾個世紀的夢想——抹平了階級差，實現了生活資源無限量供給，消除了所有的貧困，饑餓。讓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同樣的教育，福利，甚至消滅了‘錢’的概念。AI管理和分配係統在社會管理體係中的大量使用，幾乎讓我們杜絕了所有的腐敗，懶政，不作為等官僚主義。同時，我們和其他外星種族和平相處——本質上達到我們現在這個級別的文明水平，不會再有人為了資源和所謂的信仰不同而開戰，整個銀河係一片和諧。但是，我們卻遇到了當年‘特蘭帝國’一樣的困境，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開始飛速墮落。”


  上校苦笑了一聲，繼續說下去：

  “這一代出生的新人類，從出生起就獲得了夢幻般的配置，哪怕沒有父母，也會有AI機器人保姆無微不至的關懷。從來不用思考衣食住行的問題，憑借大腦芯片，你們那個年代人需要吃一輩子苦才能記在腦子裏的知識，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獲得。基礎教育對他們來說，基本上也毫無難度，可以說大部分人都是這麽順風順水，從出生起就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哪怕是那些在職公務員，警察，軍人，也很難遇到讓他們感到頭疼的事情——這個社會太成熟了，AI承擔了主要工作，留給人類的工作太輕鬆了，起碼在主要星球上，我們的犯罪率更是無限趨近於0的。”


  “所以他們對我們有這種莫名的優越感？”


  淩東算是明白了——正如他自己的時代，各種穿越回古代的小說中，無不透露著現代人對古代人的那種特殊的優越感，仿佛現代隨便一個小混混回到古代都是帝王將相級的人物。新人類也是一樣，不過不一樣的是，憑借芯片和納米機器人，他們真的擁有這種能力。


  “沒錯，在他們看來，你們建立的那個社會階級分割，貧富差距巨大，為了生存要竭盡全力的社會才是腐朽落後的社會，你們則是落後時代的人。但是，如果被你們在學習，在工作全方位的碾壓下，或許他們會感到焦慮，會有受挫感——這是在你打敗雷迪後整個聯合體新人類們的反應，所以你可以看到，在根深蒂固的思想麵前，‘選擇性失明’，看不到雷迪對你的羞辱，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正如這次，各部門收到了近百封舉報信，舉報你們舞弊。”


  “所以，你需要我來捶打他們，不斷碾壓他們，讓他們逐漸成熟起來！”


  小莎上校點了點頭。


  “聯合體政府高層也並非都是無能之輩，尤其是不少年紀大的人，當年和前輩們一起建立這個社會的人，他們早就有人看出了這種隱患。所以他們叫停了軍方和政府主導的星球開發計劃，讓聯合體公民自己組建私人聯盟，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去進行新的星辰大海，給這些人目標，讓他們可以投入到人類未來的進步和發展中。同時，我們加大宣傳力度，讓人們覺得這些在宇宙中的探索者和開發者是這個時代真正的英雄。所以，他們改造了一個小行星，發現了一個宜居星球，找到了外星文明的遺跡，這些媒體都會吹捧一番。甚至他們自己也開始自滿自大，聯盟自己也會不斷吹噓自己——就像是那個雷迪，隻不過是在海盜搶劫他們的飛船時企圖阻擋，被那些海盜打了一頓，就被聯盟包裝成‘敢和海盜肉搏’的成員，作為現在他們的明星成員吹捧，甚至到了連他自己也相信的地步。這就是我們這個年代的英雄人物，和你們那個時代，手指破了都能上熱搜的小鮮肉一樣。比起這個，我倒是很佩服你在虛擬幻境中帶領那些校警隊員上刺刀和海盜肉搏的景象，看到你們，我就像是看到了星際學院創始人歐陽晨星將軍一樣，用自己的飛船戰鬥到最後一刻，然後在飛船和敵人同歸於盡後，率領全部船員強攻上敵艦，奪取敵艦再繼續作戰，這才是軍人的精神，星際學院的精神，人類的精神。”


  上校說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走上去拍了拍淩東的肩膀：“注意保密，現在你們已經是聯合體政府重點關注的對象了，好好扮演你們龍傲天的角色，多裝裝逼，其他事情，由政府幫你們解決，畢竟情報部的底子還在，軍方，警方，學院派，紀檢委，媒體，所有的部門都會配合你們。”


  “這麽坦白你就不怕我主動泄密？”


  淩東笑著問道。


  “聯合體旗下有一家企業，叫‘哪兒都通’快遞，其實是情報部的機構，他們一位馮姓負責人可以直接把你埋到冥王星地心處——活著埋下去，確保沒有人能找得到你，如果你想試試盡管來！”


  上校說完，就打開了門。


  淩東也隻能走了出去。


  “怎麽樣？他們問你什麽了？”


  周圍其他人急忙圍上來問。隻是沒等淩東作答，夏爾就被叫進了審訊室。


  看著那一圈圍坐在自己麵前的審訊人員，夏爾頓時有些腿肚子發抖。


  “夏爾，星際學院孔子分校高等教學班97屆學員，你——有沒有考試作弊？”


  小莎上校例行的問道。


  “沒…沒…有！”


  夏爾結結巴巴的說道。


  “大聲點！”


  一旁一個穿著警服的人大聲說道。


  “有！”


  夏爾低下了頭，舉起了雙手：


  “我們……我們提前……進行過學習……”


  “他說什麽？”


  上校直接打斷了問話，對周圍其他人問道。


  “我們聽不懂法語！”


  其他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好像是說他們都沒有作弊是吧！”


  “沒錯！”


  “好了，審訊完畢，夏爾同學，你的嫌疑已經洗清，可以離開了！”


  小莎上校一臉無奈的說道。


  ……


  2581年10月6日


  一份公報在聯合體和星際學院內部公開：


  “經過聯合體紀檢委，警方職業犯罪調查科，軍方內部調查部，星際學院紀律監察委員會等多部門聯合調查，現已排除淩東，瓦蓮京娜，千雪美奈，哈迪，夏爾，格蕾絲，亞當7人所有作弊嫌疑，同時，經調查，第一次摸底考試不存在任何AI故障或者舞弊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