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令人憐惜
“貴妃娘娘無非是想讓事情早日有個結果,臣妾也知道或許貴妃娘娘這麽做會遭人非議,說她存了私心是早日除去先皇後。”柳絮兒感覺到蕭貴妃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幾分,她勾唇一笑帶著幾分自信,眼神暗示蕭如煙放鬆:“若說娘娘針對先皇後,那麽她是為了什麽呢?若說是為了後位,先皇後已經被廢黜,若說是盛寵,更是無稽之談,所以娘娘寧願冒著眾人非議也要如此,無非就是為皇上分憂,為保住我大周朝的顏麵。”
聽的柳絮兒的話,高洺湖揚眉輕輕一笑,這柳絮兒可真是聰明,不僅為蕭貴妃開脫了,同時就那麽認定了自己與他人有染的事情,根本不容的他辯駁。
不過她依然什麽都沒有說,依然靜靜看好戲。
“愛妃所言,甚是有道理。”北堂謹瑜淡淡道,不過臉上神情依然沒有很大變化。
蕭貴妃此時的眼淚突然落下來,她緩緩走到皇上麵前小聲道:“皇上,您還怪臣妾嗎?”
北堂謹瑜抬眸看著她,看她眼中含淚眉目婉轉柔情,倒真叫人憐惜。
“以後這種事情,交給朕就可以了。”北堂謹瑜說著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柳絮兒見皇上態度終於轉好,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的高洺湖,屈膝道:“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皇上能對先皇後從輕發落,雖然她行為有出,犯了皇宮大忌,但是還請皇上看在與先皇後曾經的情分上,饒過先皇後。”
北堂謹瑜自然是聽出了柳絮兒話中的意思,關於高洺湖到底有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心中也很是清楚,但是後宮眾人卻不以為然,人人都認定了廢後犯了不恥的事情。
他的心中突然有些懊惱,若非當時廢黜了她又用鎖鏈困住她,又怎麽會引得柳映江前來?但是若是他不這樣,當時怕是連她的命都保不住吧。
他隱隱有著無奈,目光深處有幾分悵然。
“高洺湖,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北堂謹瑜滿是怒氣的看著她,聲音都提了幾分。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高洺湖,寧願去辛者庫為奴為婢,也不希罕她柳絮兒的求情,也看不慣蕭如煙兩麵的樣子,真讓我惡心!”
高洺湖一臉桀驁不馴,她這張揚的模樣當真是久違,讓北堂謹瑜都不得不懷疑她之前所有的柔和都是隱忍屈服。
北堂謹瑜看著眾人緊張的模樣,身旁的柳絮兒更是緊緊抿唇一副委屈模樣,那眼眶都已經泛紅了,她柔柔弱弱的開口道:“是臣妾有罪,惹得先皇後不悅,請皇上責罰。”
說著她就跪下了,垂著眼眸眼睫輕輕顫動,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劃過她白皙素淨的臉,楚楚可憐。
北堂謹瑜伸手撫她起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放緩了語氣:“愛妃無需多慮,你一片善心朕很是欣慰,是廢後不知理法更不識好歹,朕自會處置她。”
高洺湖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光芒,讓人無法捉摸,她冷哼了一聲又繼續挑釁道:“蛇蠍美人,昏庸君王,倒不失為一對良配,隻是你們這假惺惺的模樣我看著便覺得反胃!”
北堂謹瑜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帶著極大的怒意,他還沒有說話蕭貴妃卻徑直一巴掌甩了上去,“高洺湖,你是不是活膩了,竟敢辱罵皇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蕭貴妃倒真是能說會道,先前是辛者庫,如今又是誅九族,怎麽?你就這麽看的不好?”高洺湖揚眉看著她,眼中滿是寒光。
北堂謹瑜站起身來,隱忍著怒意道:“廢後高洺湖,德行有失,犯上欺下,不知悔改,罪不可恕,自今日起貶入辛者庫!”
說完他就拂袖出門而去,桂喜領命連忙跟上去,倒是柳絮兒和蕭如煙腳步稍稍慢了幾步,出門而去時側目看向高洺湖的目光滿是幸災樂禍和得意。
等到寢殿人全部走了之後,高洺湖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她目光看著窗外笑起來,這麽多日以來,她第一次如此舒心的笑起來。
就算未知以後的風雨,但是此刻她知曉自己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當真是輕鬆百倍。
窗外花開正好,日光溫暖的照下來,那原本孤清的白牡丹看起來也柔和了不少。
走去鳳棲宮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象征權力和榮華富貴的宮殿,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但是卻不包括她。
如今離開了這裏,她想,以後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身邊的太監催促著她快些走,高洺湖轉身朝前麵走,她腳上依然戴著鐐銬,這是北堂謹瑜特意吩咐的,她得知後除了挑眉一笑,再無它言。
北堂謹瑜啊,看來你還真是用盡了心思要防著我,可是我偏偏決意離開,你又如何防得住?
高洺湖在辛者庫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人人都知她是被廢黜的皇後,又曾被皇上撞見私會奸夫,皇上看在她是忠將之後才放過她,卻將她貶為奴,打入辛者庫,如今她苟延殘喘,再無翻身之日,這宮中之人向來都是踩低捧高,見高洺湖落難,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高洺湖正艱難的從井裏提水出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漠嚴厲的聲音。
“高洺湖,你去將這些衣服都洗了。”管事姑姑領著一個小太監走過來,將兩桶衣服放在她麵前。
高洺湖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提水時被勒紅的手,看著麵前的衣服皺了皺眉頭:“姑姑,我不是隻負責提水的嗎?”
“讓你幹就幹,要是再頂嘴,今晚你就別想睡覺了!”管事姑姑凶狠的說,目光緊緊盯著高洺湖。
高洺湖明白此刻自己沒有反抗的能力,若是不屈從,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而去這些活還是要幹。
於是她點點頭,提著兩桶滿滿的衣服去洗,管事姑姑看著她屈著的身影,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曾經是皇後又如何,進了這辛者庫還不是得乖乖幹活。
這些全都是太監宮女的衣服,池子裏的水冰涼,此刻正是春季夜晚比不得白日溫暖,夜風吹過帶著幾分寒意,她瑟縮了一下微微蜷縮起來。
此刻已經入夜了,淺薄的月色照下來,映襯的高洺湖看起來格外的虛弱蒼白,這些衣服洗完怎麽也要一兩個時辰,那時候哪還有飯吃啊。
她能清楚感覺到這裏的人對她的敵意,所以也不奢望有人來幫自己,隻是有些諷刺的想著,沒想到她高洺湖也會有一天淪落到這種地步。
一件一件晾好後,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歇一歇了,高洺湖坐在台階上輕輕捶著自己的肩膀,眉目間滿滿都是疲倦。
她的肚子餓的不行,但是吃飯的點早已經過去了,她方才洗衣服的時候都看到廚房的人收了碗筷,將飯桶都抬走了。
她單手撐著下巴遙望著天空,此刻夜色寂寂,月色也分外薄涼,從樹的枝葉間穿過映的一地碎影,風聲搖動更樹葉沙沙作響,在靜默的夜裏竟然有幾分突兀。
她目光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因為提水勒出不少痕跡,甚至還破了幾處口子,現在感覺還是隱隱作痛,又因為洗衣服長時間泡在水裏,傷口似乎都要潰爛了。
高洺湖的目光輕輕撫了撫手上的傷口,疼痛讓她忍不住微微皺眉,沒想到才幹了半天活,自己的手就受傷了。
她有些泄氣,也有著幾分的無助,夜風吹來滿是寒意,她屈膝抱住了自己,努力平複自己心中的情緒。
第二天北堂謹瑜就接到了關於高洺湖的消息,紙條上清楚寫著:先皇後手受傷,因為下午長時間從井裏提水受傷,洗衣服時手又長期浸泡在水中。
北堂謹瑜的臉色一沉,心中生出幾分心疼,腦中自主的想象到了高洺湖辛苦幹活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氣憤,這個蠢女人在鳳棲宮安生待著多好,偏偏要去辛者庫受苦受累,自找苦吃。
他雖然很是氣惱,但是還是忍不住牽掛起來,到底心裏還是有她的,怎麽能放任她受傷了不管?
他走出禦書房徑直朝太醫院而去,那個蠢女人不喜奉承,又因著那些流言和曾經身份,在辛者庫裏定然是人人欺她,就算手受傷了肯定也沒有藥上,他記得曾經他們交換身體後,高洺湖就天天在身邊嚷嚷著說讓自己保護好她的身體。
北堂謹瑜從太醫院去了金創藥,然後朝辛者庫而去,他心裏想著到時候自己怎麽把這藥給他呢?要是高洺湖還記恨自己不肯收怎麽辦?
他的腦中又想象出很多的畫麵,唇邊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沒想到他剛剛走進辛者庫,找到高洺湖所在的處所,竟然就看到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柳映江一襲白衣,站在樹下目光張望著似乎是在尋誰,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北堂謹瑜目光一冷,那人分明就是高洺湖。
她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顯然是害怕別人發現,但是唇邊還是露出清淺的笑意,柳映江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罐遞給她,還叮囑了什麽,高洺湖很認真的聽著。
北堂謹瑜緊緊握著自己手中的藥,眉目間的憤怒已經遮掩不住了。
這種感覺分明就是深夜他去尋高洺湖,遙遙看到她與柳映江輕言淺笑模樣,那刺痛的感覺如今又再來一次。
可笑自己還是這麽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能給她一點感動,現在看來,她早有人牽掛,根本就不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