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活著自責
高洺湖斬釘截鐵的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不大的小木盒,裏麵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她把這顆珠子從木盒裏拿了出來,直接舉到桂婉麵前,“若你真不是我的娘親,又為何要把這顆珠子留在身邊?”
高洺湖並不是憑空猜測,而是無意當中瞧見這小木盒從桂婉的袖口中掉出,不知到底是人為還是天命,但終究還是讓她們母女二人戳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如果你並不想認我這個女兒,或者說,你隻是把我當做你生命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記憶,那就當我今天什麽都沒說。”
撂下這番話,高洺湖把手中的珠子塞還給桂婉,便一言不發的轉身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分舵禁區,可謂是一處吃人魔窟,不比蟲穀安全到哪裏,一旦進去,就未必能活著出來。
“等等!”
高洺湖才往前走了兩步,桂婉便在身後把她叫住,“別怪皇太妃瞞著你,畢竟關於你的身世,是我讓她一直瞞著你的。”
桂婉知道,如果自己再繼續死鴨子嘴硬,最終隻會讓她們母女二人陰陽相隔,無論誰有個萬一,活下來的那一個,便會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責之中。
“我與你父親並無一絲一毫的感情,而你,也是在不被期許之中來到這個世上。”
她口中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用力戳入高洺湖早已狼狽不堪的內心。
瞧著那張清秀的臉越發沒了血色,桂婉並未因此而選擇沉默,反倒把話說得更加直截了當,“得知懷上你,我想盡辦法的想要讓你從我的肚子裏消失,可看著你一天天長大,也許是有了母親的直覺,越發不舍得拿掉你。”
本以為,九天玄宮的丹藥不會失效,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擁有一個屬於自己與心愛人的孩子。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高豐手中竟會有解毒的方子,更是在桂婉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偷偷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洺湖,娘親真的沒想把你送走,但那老家夥有自己的計劃,高王府的孩子,都是他手中爭權奪利的棋子。”
桂婉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可以把這個秘密塵封在心底,但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到底還是走了這一步。
“原來我不過隻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和哥哥們一樣,隨時都會被犧牲。”
高洺湖晃晃悠悠的向後退了兩步,身子無力的靠在樹幹上,仰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眼淚硬生生的憋在眼眶裏,“這些年,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竟是無人真正關心過我!”
在高王府被抄之前,上上下下的家仆對她這個大小姐關愛有加,父親更是把自己當做掌上明珠一般嗬護。
哥哥們更是寵愛高洺湖這唯一的妹妹,她從不知算計為何物,隻知這天底下開心的事兒最多。
“洺湖,別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
桂婉一臉擔憂的抱著高洺湖,隻怕她擔不住這殘酷的真相,“事已至此,咱們唯有……”
啊啊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從懸崖的方向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叫,隻見一記驚雷在叢中林閃過,大塊大塊的石頭滾落,壓彎那粗壯的樹幹,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遭了!我竟是算錯了時辰!”
桂婉略有些不知所措得說道,腳下的步子也越發加快,“咱們必須要盡快救出齊妃,一刻都耽誤不得了。”
兩人一前一後穿梭在煙霧滾滾的林中,驚雷劈下來的天火燒著幾十棵榕樹,那嗆人的味道讓人無法呼吸,隻能捂著口鼻一路向斷崖處衝去。
“救命,快來救救我呀!”
被關在鐵籠子裏的齊妃一個勁兒的掙紮,身上布滿黑色的青筋,就連脖子都被密密麻麻的纏繞著,唯有那張妖豔的臉還算幹淨。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閉嘴!”
剛剛跑到鐵籠旁的高洺湖,沒好氣地衝那膽小怕事的女人喊道,“平日在宮裏,你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嘛?!現在怎又……”
嘭!
高洺湖的話還未說完,桂婉便已經用手中長劍切斷鐵鏈,“有什麽話,等活著出去再說。”
桂婉從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塊料子,像是變戲法一般掏出水壺,用壺裏的水把料子浸濕。
“拿著東西捂著口鼻,一路往南走,那有一處離開分舵的缺口,千萬不要走回頭路。”
高洺湖狠狠瞪了一眼齊妃,便又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桂婉,“娘,無論如何,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麵。”
“好。”
桂婉笑著點了點頭,又輕輕揉了揉高洺湖的那一頭柔順的長發,“替我向妹妹問句好,這些年苦了她了。”
這番話剛一出口,還不等高洺湖刨根問底問個究竟,便覺得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後推去,整個人跌出濃霧。
“走啦,再不走的話,咱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
那濃霧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水蓮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齊妃拽起倒在地上的高洺湖,借著腳下的力度,飛身往南麵的山丘而去。
洪門與毒門之戰,引來不少旁觀之人,但卻因一記驚雷而不了了之,還真是夠掃興的。
整個毒門分舵都被天火燒盡,好好的一座山,隻過了幾個時辰,就被燒得光禿禿的,連一根草苗都見不到。
“門主,咱們為何不趁此機會殲滅毒門?這可是在江湖中立威的好機會呀。”
坐在北堂謹瑜身旁的二長老沉著聲音說道,便又撩起馬車的簾子,瞧了瞧遠處還在冒著青煙的禿山,“以洪門的能力,足以讓毒門門主吃點苦頭,但可惜的是……哎……真是錯失了一次大好的機會呀。”
這老頭夾槍帶棒說了一通,一直沉默不語的北堂謹瑜實在忍無可忍,便一掌拍在二長老的肩上,“我才是洪門的門主,如果你有什麽意見的話,不如就到擂台上說道說道,技不如人,就乖乖把嘴閉上。”
洪門規矩森嚴,隻有強者才能繼承門主之位,所以,在上一屆門主快要壽終正寢之前,便會舉辦一場比武大會。
而在比武大會中勝出之人,便會是洪門門主的繼承人,北堂謹瑜就是憑自己的實力得到今天的位置,雖說年紀輕輕,但終究是膽識過人,不能讓人信服。
“二長老,大長老到底是怎麽沒的?難道你這麽快就忘了?”
“屬下不敢。”
二長老恭手跪在馬車裏,全然沒了剛才的理直氣壯,“門主,屬下一時失言,還請門主恕罪。”
“洪門容不下張狂之人,若你再敢生出這般心思,就別怪本門主直接把你轟出去。”
“是,屬下記下了。”
瞧著二長老一臉誠懇的樣子,北堂謹瑜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趕緊起來吧,本門主還有事情要交代給你。”
“是。”
二長老得了許可,這才敢從地上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坐到北堂謹瑜身旁,“門主,您還有何事要交代?”
“本門主要讓你想個辦法,從蟲穀裏救出一個人來。”
雖說高洺湖早已計劃好了一切,但這一場大火,定然是無法再按原計劃行事,而困在蟲穀中的亞,也未必有活下來的可能。
所以……
“二長老,你可千萬別與本門主說,你壓根一點法子都沒有!”
但凡是洪門中人,都知道這位二長老最精通於訓詁之術。
至於何為訓詁之術,這還要說起300年前的一本古書,書中字數不多,但若是想要把其中精髓參透,至少要再來個300年。
而洪門的這位二長老,也算得上是個高人,他竟然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便從這本古書中學到訓詁之術。
通過一些特殊的草藥和技巧,能夠把那些含有劇毒的蛇蟲鼠蟻召喚而來,再在它們體內種下某種東西,便可以讓這些毒物乖乖聽話。
“門主,雖說屬下知道如何馴服毒蟲,可蟲穀中的蟲子實在是太多了,屬下一人是搞不定的。”
“一顆丹藥,足以讓你安全走一來回。”
北堂謹瑜從洪門令中倒出一顆黑色藥丸,直接塞到二長老的手中,“本門主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本門主要在狼城見到亞。”
撂下這番話,牽車的馬似是突然受驚一般,說什麽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而正當二長老想要探明究竟,原本坐在一側的北堂謹瑜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不肯挪步的人也恢複了正常。
哈哈……
老頭笑著縷縷自己的白胡須,心中對北堂謹瑜又多了幾分敬佩,“果然是年少出英雄,看來老夫還真得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了。”
短短的三四個時辰,竟是讓這局勢來了一翻天覆地的大逆轉,而帶著齊妃回到行宮的高洺湖,此刻正杵在天牢的牢房中,手中拿著數根銀針。
“真不知上輩子我到底是欠了你什麽?這輩子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性命!”
高洺湖一邊抱怨著,一邊把手中的銀針插入齊妃的幾處大穴,“我警告你,要是我的娘親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讓你陪葬!”
“嗬嗬,高洺湖郡主,你明知我最多也就活到30歲,如今你救我,也隻是徒勞。”
“要不是你體內有血人參,你以為我願搭理你啊?!”
噝……
她的話音剛落,趴在草席子上的齊妃倒吸了口涼氣,“你這個賤女人,下手就不能輕點兒?”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要是不想更痛,就乖乖把嘴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