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一計不成
慶昭儀在元煙麵前豎起三根手指頭,嘴角勾出一抹冷冽的笑,“三日之後,準備給高洺湖收屍吧!”
“好。”
又是一個要命的陰謀,而全然不知的高洺湖,此刻正悠哉悠哉的站在禦花園的涼亭中,手中拿著一支狼毫筆,快速在畫紙上揮舞著。
“郡主,您這畫中的人,可是皇上?”
小青嬉皮笑臉的走上前來,把手中的茶杯奉到高洺湖麵前,便又繼續說道,“自從太後壽宴之後,您整日和皇上黏在一起,不知羨慕死多少後宮嬪妃,就連向來隨風倒的四房總管姑姑,都見天兒的往咱這兒跑,看來這未央宮的主子,定是您了。”
“小青,少說一句話,能把你給憋死嗎?”
高洺湖放下手中的畫筆,接過小青遞過來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並直接放在一旁的桌上。
“這宮裏的事向來無常,今日咱們風光顯赫,興許明日就會樹倒猢猻散,千萬別把大話說在前麵,萬事都要給自己留有餘地。”
“郡主,您就是太謹慎了,這宮裏的人都在傳,皇上馬上就要立您為皇後,您又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前朝大臣也不敢有異議的。”
“但本郡主終究是反王之女。”
高洺湖不願提起此事,但小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無需再扭捏,“隻要高王府叛變之事無法澄清,本郡主的身份就名不正言不順,即便做得了後宮嬪妃,也萬萬進不得未央宮!”
她知道北堂謹瑜的個性,若真想讓自己做皇後,甭說是反王之女了,就算是敵國的公主,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娶到身邊。
但高洺湖絕不會讓此事發生,她寧可沒名沒分的待在後宮,也不能讓北堂謹瑜為了自己而毀掉明君的形象。
“小青,這外人怎麽說,本郡主自是不管的,但你是本郡主身邊的丫頭,斷然不能生出這樣的念想,可是聽明白了?”
小青一臉不開心的點了點頭,“是,奴婢記下了,但……”
她這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尖銳的女聲打斷,隻見慶昭儀濃妝豔抹,穿了一身琵琶襟豔紅色大袍,快步走進涼亭。
“洺湖,這宮裏上上下下都在忙乎著北上狩獵之事,偏偏你一個人這般悠閑,皇上可真是寵你呀,生怕你累到半分。”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而高洺湖則是一臉笑意的走到慶昭儀身邊,“小姨,這北上狩獵,皇上隻帶太後娘娘和高洺湖二人,本就沒什麽好打點的,高洺湖自然悠閑。”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石桌上拿起那幅未完的畫,舉到慶昭儀的麵前,“我聽父親提起,小姨未出閣前,最喜繪畫,更是自成一派,您便幫高洺湖瞧瞧,這畫畫得如何?”
慶昭儀皺眉,視線落在那幅畫上,隻見一男一女並肩站於橋上,容貌清晰,就算是一副未完的畫作,卻仍能瞧出這其中的意境。
“高洺湖!你這是故意在本宮麵前炫耀嗎?”
“小姨,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是你的,就算不搶,也會自己到你身邊來的!”
高洺湖笑臉盈盈的說著,便又把這幅畫重新放於圓桌上,拿起一旁的畫筆,再次描繪起來,“元家大勢已去,小姨,若想自保,最好離那位元家二小姐遠些,這是外甥女兒對您的忠告。”
哼!
慶昭儀冷哼了一聲,便從袖口中拿出一張請帖,直接丟在高洺湖麵前,“若你還把本宮當小姨,就按時赴宴,明日是你母親的忌辰,希望你會來!”
高洺湖餘光瞧向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請帖,上一世,她也同樣見過!
有這麽一丫頭在身邊,高洺湖著實省心不少,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把那隻八卦壺找出來,再托人偷偷送到慶昭儀那,若本郡主猜的不錯,她定會用那八卦壺招待本郡主的。”
“郡主,慶昭儀那的酒壺多的是,您怎就敢肯定,她一定會用這八卦壺?”
哼!
高洺湖冷哼一聲,眉頭向上挑起,“天機……不可泄露。”
她不是在故弄玄虛,而是無法與小青把此事講明,總不能告訴這丫頭,自己是死人複活,重活一世,這才知其中細節。
不過話說回來,很多事情已不複往昔,但生死劫仍舊要走一遭,那隻奪了自己命的八卦酒壺,兜了一圈,最終還是要到慶昭儀的手中。
沒錯!
高洺湖特意從太後那兒討賞來的八卦酒壺,上一世,便是鴻門宴的“主角”,陰陽兩極,壺柄上有一機關,按一下,便是清水甘甜露,再摁一下,那便是要人命的斷頭湯。
“別杵在這兒了,趕緊該幹嘛幹嘛去,若此事辦不好,就別怪本郡主把你趕回行宮!”
“還請郡主放心,奴婢自是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嗯。”
高洺湖輕嗯了一聲,把手中的請帖揣入懷中,執起桌麵上的畫筆,再次於紙上舞動描繪。
……
一晌白日,又一晌夜晚,高洺湖靠坐在剛剛從禦書房趕來的北堂謹瑜懷中,瞧著掛在天邊的一輪殘月。
手中擺弄著一隻手工珠釵,是繡花的樣式,與之前那隻被自己踩碎的一模一樣,“繡球哥哥,若哪一日,洺湖走在你之前,你會不會時常想起洺湖?”
“又在這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北堂謹瑜從高洺湖的手中拿過珠釵,親手為她插入頭頂的發髻,又在耳邊落下一吻,“隻要有朕在,就絕不允許你走在朕的前麵。”
“你好自私哦!”
高洺湖在北堂謹瑜的懷中轉過身來,雙手攀上他強而有力的脖子,“若洺湖先你一步赴了黃泉,傷心難過的人就是你了,倘若你先走一步,卻隻剩下洺湖一個人孤孤寂寂。”
“不如我們要個孩子吧。”
北堂謹瑜的話說的很是認真,眼底閃過一抹不加修飾的期許,“無論如何,大漠需要一個可以繼承帝位的太子。”
“再等一等吧。”
高洺湖在北堂謹瑜的懷中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完全放鬆身子,依靠在那熱熾的胸口上,“很多事情還未了結,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虎視眈眈,更何況,我曾經發過誓,若無法為家人報仇,便不會去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你應該懂我的心意的。”
“……洺湖!”
“哎呦!”
高洺湖撇了撇嘴,故意轉移話題,“這夜風冷得很,咱們還是趕緊進屋去吧,讓小青溫一壺熱酒,咱們好好暢飲一杯。”
“你呀!”
北堂謹瑜知道高洺湖這是在故意回避剛剛的話題,但他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用力在那光潔的額頭上戳了戳,便直接把人抱在懷中,大步往內室的方向走去。
“酒就不喝了,還是早些歇下吧。”
“北堂謹瑜!你……你討厭!”
小青和清河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一抹喜滋滋的神色。
“清河姐姐,看來未央宮要好生的收拾一番了。”
“你這個丫頭,小姐不是已經說了嗎?不允許再提這件事兒。”
清河自小跟在高洺湖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即便高王府遭此巨變,也仍舊忠心耿耿。
她很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性,若高洺湖自己不肯做皇後,就算皇上用八抬大轎把人綁進未央宮,也得偷偷跑出來。
“小青,今兒個你管我要八卦壺,你把那東西弄到哪去了?”
“天機……不可泄露。”
小青學著高洺湖的樣子,在清河麵前豎起一根手指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姐姐,今晚你值夜,我便要回房歇一下,明日還有好戲要瞧呢。”
“你這個死丫頭,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嘻嘻,姐姐明日就請好吧。”
小青蹦蹦噠噠的往後院走去,清河則直接坐在正殿外的台階上,雙手撐著下巴,瞧著這空蕩蕩的院子。
不過……
“有鬼!”
清河的尖叫聲,猛的從殿外傳了進來,軟榻上的高洺湖,用力推開北堂謹瑜。
她迅速拾起地上的青衣披紗,穿在身上,快步走出寢殿,隻見清河捧著腦袋,身子縮在紅漆大柱後。
“清河,這五經半夜的,你鬼哭狼嚎什麽?”
“小……小姐,剛才……剛才奴婢見到鬼了。”
清河的聲音哆哆嗦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裏亂轉,神情恍恍惚惚,攢著身子,一點點蹭到高洺湖身旁。
“這宮裏人人算計,我就是胡亂猜的,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兒呢。”
高洺湖無所謂的說著,便又往祥和宮的大門走去,“繡球哥哥,看來這禦林軍裏麵,應該是有太傅的人,最好還是清查一番。”
“朕早就已經知曉,太傅的手已經深到禁軍,若是再不把這老家夥給除掉,怕是要生大患。”
北堂謹瑜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被察覺的狠烈,雙手背於身後,快步走到高洺湖身邊,“洺湖,你與朕之間,不該有一絲秘密。”
“洺湖何時騙過繡球哥哥?”
高洺湖把自己的頭倚在北堂謹瑜的肩膀上,兩人駐足站在祥和宮的大門外,瞧著被燭火照得昏黃的宮道,心頭便是更加不安。
一陣冷風襲麵而來,高洺湖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是緊緊抱緊北堂謹瑜,“回吧,殺手一計不成,定然還會再來,多派些人守在祥和宮,等抓了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嗯。”
北堂謹瑜輕嗯一聲,便帶著高洺湖走回東廂房,至於被嚇得半死的清河,一早就被膽大的小青替換了下來。
夜,注定不平靜,從祥和宮離開的黑影,在宮外繞了一圈,便又偷偷從側門竄入正殿。
“姐姐,你還真是夠了解高洺湖的。”
黑影站於散著大紅色帷幔的軟榻旁,摘掉自己頭上的黑帽,露出一張姣好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