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釋放

  “羽族,若是獸族真的強攻,你們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你以為,曆代的王真的隻是怕你們所謂的信仰?”


  禾匡顏顯然已經完全沒了耐心。


  “你既然猜出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你依舊還是忌憚,不敢拿羽族全族去冒險。卻偏偏要自做自大,你以為,就算那幾個羽族什麽都不說,我便毫無辦法了嗎?”


  “亦或者,如今獸族正是爭搶羽族地盤之時,他們會相信你們所謂的真相?”


  “真相,本就是世上最虛假的東西。”


  禾匡顏表情漠然,而葛零的表情卻開始變化。


  他想到了羽族最近發生的一切,一切的血腥黑暗,不絕於耳的哀鳴,而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


  “不,不不!我才不信!”葛零已經被逼到絕路,此刻他不能回頭,也絕不回頭!


  “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羽族的考驗!”


  “隻有經曆過犧牲,經曆過血的洗禮,才能等待信仰的重現!而你,隻是一個失敗者而已!我等著,你最後的下場。”


  禾匡顏萬分惡心。


  這副嘴臉,讓他意外的想到了另一個人。


  他隻恨,不能做的更加的決絕。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們率先挑起。羽族和獸族相安無事這麽多年,雖然羽族在獸族王的統治下,兩族雖多有摩擦,但是獸族從來沒有真正的入侵過羽族的地盤。而他們,一邊享受這未被侵略的和平,一邊又忍受不了獸族的強大,不甘心被欺壓,隻想翻身做主。如今血流千裏,卻又偏偏歸罪於他手段之殘忍。而那些獸族,一邊忌憚著羽族的反抗,一邊嚐到了好處便更進一步,隻將所有的開頭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果然,這世界諸人,都是一般讓人惡心。


  葛零卻突然笑了,他隻有最後一條路了,也一直在堅守著這最後一條路。祖祖輩輩,無窮無盡,等待的,便是信仰重臨之日,他們無畏犧牲,不怕磨難,隻有能等待最後信仰重現,死也甘願。


  何窮!何懼!

  他笑了,整個人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就算你把我羽族諸人都屠殺幹淨,又如何!”


  “信仰終將臨世!”


  “我們,我們的後備依然會再次崛起。血脈,信仰,是殺不絕的!”


  那種眼神,炙熱熾熱,充滿了對待每一個事物堅決的相信!那是從骨子裏根深之力,禾匡顏高高舉起的手有一瞬間的停滯,他想到了一些本來他以為已經忘記的畫麵。


  在天狼族輝煌之日。


  在無數次跟在父親的身後,背後是整個天狼族人,他們高高懸於山頂,低下的眾人朝他們看過來的眼神,便是如此的灼熱,那是絕對的信任,是骨子裏的崇拜,敬畏。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畫麵。


  他本以為已經忘記的畫麵,卻再一次在這個人的眼中看到,隻不過,他眼中的崇拜,卻是……


  葛零對他厭惡至深,如今弟弟死了,他也該去了。他知道,無論禾匡顏做什麽,他都沒辦法阻止,但是他能做的。便是將所有的信仰奉獻於一人。讓他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骨子裏的每一血肉,腦海中的全部念頭,都為了那個灼熱的念頭,而去付出。


  在禾匡顏莫名呆愣的那一秒,他終於找準了機會,猛地抱著弟弟殘破的屍身忽然墜落,任由濃濃的大火將他吞噬。


  他發出了最後的詛咒。


  “妖族之王,你終將會被打敗。”


  “信仰終會來到,無人能擋!”


  “而妖王大人你,沒有什麽東西是能屬於你。無論是這個大地,還是所有妖的信仰,亦或者是,那個小姑娘。”


  “我在,地獄等你。”


  “等你遭受萬般的苦難,等你遭受無盡的折磨,等你遭受所有人的厭棄!哈哈哈!”


  伴著深不見底的火色和不可抑製的痛呼,他的聲音猙獰而狂熱,陣陣回響。


  禾匡顏緩緩的放下了手。


  “王。”胥青這才走上前。


  “停止最近的獵殺。”禾匡顏冷冷的吩咐道,他的視線依舊還放在那人跳下去的地方,看著灼熱的火光衝天,一個個泡沫在空中炸開,暗紅的火水在滾滾隨著一個泡沫紛紛噴湧而出。即使是萬分的灼熱,禾匡顏也依舊近乎冷靜的看著裂縫之中瘋狂的火浪一個接著一個,張牙舞爪地猛撲而來。


  在這樣的溫度之下,無人能夠存活。他也相信,既然那人為了將蘇夏抓來費了如此力氣,也自然不會讓她輕易死去。所以蘇夏一定被藏在什麽地方。禾匡顏不知道這些人還在抵抗什麽,所謂的信仰,難道真的比所有羽族的性命更加重要?既然如此,他也隻能如他們所願。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條裂縫,隻覺得火紅的火光讓他整個眼睛都灼熱的無法睜開,他確認沒什麽異樣之後,這才從邊緣走開,身上卻不由的已經被汗浸濕。


  天狼是雪中之狼,自然無法在如此高溫之下多呆。


  隻是他總覺得,忽視了什麽。那些羽族的嘴簡直是硬的頑固,如此手段也不能讓他們開口,隻是不知,他們誓死守衛的這地方,究竟有什麽秘密。可眼下,卻是不能在等了。


  “將消息控製住,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禾匡顏冷靜的吩咐道。


  “是。”胥青低聲回應。“隻是我們雖然強硬的攻入了羽族的腹地,不過戰線太長。而羽族的地盤又大多都是懸崖峭壁,地勢極其詭異,即使不少地盤我們侵占,也受不住。那些鳥的天賦之力也是格外奇特,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聽完胥青的分析,禾匡顏也在思考著。


  “如今,更大的敵手已然在暗處積蓄力量。我們必然要盡快將羽族掌控於手中,如今已經不隻是一人之事。”


  “不過,如今那些人既然如此想法設法的拖延,那便說明,對方還沒有真正的出世,力量還不完全。”


  胥青點頭稱是。事實上,在禾匡顏還能保持理性分析之時,他便已經忍不住的害怕起,那個傳說……


  那個帶來毀滅的傳說。


  而王又如今不留情麵的直接迎上,帶來的,會不會是整個獸族的滅頂之災。


  禾匡顏似乎是注意到了胥青的一絲異樣,他卻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續吩咐道,“既然還未出,便最好,永遠呆在那裏。”


  “王,您……”胥青疑問道。


  禾匡顏突然冷聲嗬斥道,“讓所有人退下。”


  “是……”胥青再次有些擔心的看向禾匡顏。可他也知道,王做的決定,是不容許任何人再否定的。


  隻是如此這般,是否太過危險。羽族大部分人都並不知所謂事實,而少數的那些人對此都是十分忌諱,骨頭強硬的他們無可奈何。他們並沒有什麽準確的消息,能找到這裏,除了一些人實在忍不住透露了些信息,更多的還是因為這裏的地勢實在奇特。隻是找到之後更多的事情,他們卻並不了解。實在是太過危險。


  禾匡顏卻已經決定了些什麽。


  這裏實在是太過奇怪,憑借著那些傳說,憑借著賭一把的勇氣,他也必須如此。何況剛才那人的反應,讓他多少猜測到了些什麽。


  隻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作用,他的極限又到底如何。


  禾匡顏閉上了雙眼,釋放全身靈氣的過程,並不比其他事情輕鬆,需要一瞬間釋放整個人全身上下所積存的大量靈氣。這種狀態尤為危險,尤其是大妖能夠自動吸收靈力,所以在想引導釋放,無疑要承受的,便是更大的痛苦。這種讓身體保持真空狀態的虛弱感,帶來的更多的是一種無可抑製的恐懼。所以,決定不能被人打擾,而那時的他,無疑也是最脆弱的。


  想到這些,禾匡顏連一絲眉頭都無皺。事實上,他對此也並沒有把握。即便多少猜到了些什麽,可也不是以他一人之力能夠改變的。他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地阬陷落之處。


  當是的錡創破天門,撕裂整個天空,帶來巨大靈力的同時,也帶來了它無法忍受的天火,這便是當時積存的火焰。


  這裏便和那妖王之殿是一般的地方,如果說妖王殿是整個大地人人夢想所得,整片大陸之上靈氣最充裕的地方,這裏便是整個大地靈氣最稀薄的地方,不,應該說,這裏根本沒有絲毫的靈氣。有的,隻是數不盡的火焰與灼熱,不用說那些習慣於北方嚴寒的獸族,便是羽族本身,也無法抗拒這裏的火焰之地。


  即使實力如此強勁的他,麵對如此本能的自然,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這裏的火,不是一般的火焰。他也不知道,這表麵積蓄的火焰到底已經灼熱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也不知道這裏和羽族最大的秘密有什麽關係。他隻是猜測出了一些事情。既然他無法對抗著宏偉的自然之物,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擾亂它。


  這樣的鬥爭,也僅僅隻能由他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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