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想呆在你身邊
“咦?你怎麽不看我啊?阿禾,你是討厭我嗎?”溫軟的語調隨著少女的唇瓣的熱氣鑽進了男人的耳朵,她似乎是有些好奇,指腹緩緩擦過他的臉頰,然後情不自禁的感歎道,“阿禾,你真好看。”
“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臉頰被人觸摸了,蘇夏此時整個人半趴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體越發的貼近,他隻覺得渾身好像突然熱了起來,他終於直視著她,不躲不避,他看著她,瞳孔煞那間燃氣焚焚的火簇。
她卻根本不知道危險,隻是玩鬧似的越湊越近,灼熱的氣息打在他的麵頰之上,他忍不住輕輕用了力道遏製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更進一步,心髒卻不由的因為這細小的動作而靠近了幾分。
蘇夏似乎有些不滿意,但是這次卻出奇的聽話,隻是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禾匡顏對上她的視線,又再一次陷入那雙澄澈的眼睛之中。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不是為了幫蘇夏而主動親近,也是她第一次主動靠過來。
原來他的心,也是會如此跳動的嗎?
不是因為她沒有辦法走路,不是因為她看不見,不是因為沒有辦法自己吃飯喝水,不是為了尋求自己的任何幫助。她靠近了他。
她第一次這樣毫無目的的接近,他發現他再無法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地方,隻是帶著滾燙的心,第一次真正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子。
“阿禾,你怎麽了呀,怎麽不說話。”
又是這樣軟軟的聲音,明明是這樣輕柔無力,卻能一次次的擊碎自己早就堅硬如鐵的內心。
為什麽,偏偏會是她?
見禾匡顏不說話隻是看她,蘇夏偏了偏頭不解的樣子,依舊俯著身子,清冽氣息沉甸甸地壓下來,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落在禾匡顏的頸窩,惹來絲絲的癢,黑發和銀發在這一瞬間交錯,禾匡顏呼吸一凝,不自覺的便鬆了力道。
她這次卻沒有上前,卻頗為苦惱的看著他,“阿禾,你怎麽又不開心了啊,我最怕的就是你不開心了,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應該,開心嗎?”禾匡顏意外的聽著自己有些嘶啞的聲音。
“不該,開心嗎?”蘇夏低聲喃喃著。
“你不開心冷著臉的樣子,真的特別冷酷無情,像極了後期黑化的樣子你知不知道。”蘇夏苦了臉,在醉酒的狀態下肆無忌憚的宣泄著原先自己根本想都不敢想的話語。
“一想到那樣,我就既高興,又害怕。”
禾匡顏皺了皺眉,不懂蘇夏在說些什麽,一會高興一會害怕,隻當她是不清醒狀態下的胡言亂語。
禾匡顏一皺眉,這張臉就更像蘇夏當初看到的資料了,蘇夏忽然就不想看到這張臉了,可是卻又很想親近他,應該怎麽做呢?怎麽才能不看到這張臉呢?
禾匡顏猛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感受著懷中的溫度。在禾匡顏反應不及的時候,蘇夏一下子猛地撲了上來環保住他的脖頸,將整張臉都埋入他的胸前,然後死死抱住就是不抬頭。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可是他卻覺得這次的擁抱格外讓他的心,抑製不住的瘋狂跳動著。本來他可以毫不費力的躲開蘇夏的任何動作,可這次他卻不知所措的不知道如何動作,隻覺得心裏那股本來蠢蠢欲動的感覺愈演愈烈。
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無比從容應對,冷下一顆心將所有事情處理的滴水不漏。這個世上他在乎的人早已死去,留下來的是仇人或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早已失去了信任誰,依靠誰的能力。
可是偏偏一個她,讓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呆愣了半晌,禾匡顏最終微微歎氣,將手輕輕撫向蘇夏的後背,輕輕拍了拍。
他能感受到懷中的人一僵,繼而隱隱有濕冷的感覺在胸前傳來,溫熱的液體滲透進他的衣衫,也仿佛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他下意識的就想去看懷中的蘇夏,不知道懷中的小姑娘又怎麽了,隻是這眼淚讓他心有些亂了,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縈繞在心間。
蘇夏死死的抱著禾匡顏,就是不撒手,更不抬頭讓禾匡顏看到自己的樣子,隻是一聲聲的啜泣著,“阿禾,你不要變成那樣。”
蘇夏的聲音有些嘶啞,連說話都帶了幾分委屈。
“阿禾,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沒人對我這麽好過。”
“隻有你才會關心我,重視我,認真的聽我說每一句話,還給了我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吃的東西,還讓我住好大好大的房子,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阿禾,你不能這樣,不能讓我忘不了你。”
傻丫頭,原來還是為了這些事情。
禾匡顏的表情漸漸放緩,一下下的輕輕拍打著蘇夏的後背。這些東西在他看來簡直是一文不值,他也沒想到她會一直記在心裏,就算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還是這麽念念不忘的要感謝他。
不過,即使是蘇夏現在還不清醒,禾匡顏依然想要告訴她,沒關係的。當時狼狽自傲,渾身戾氣的他,她都能夠相救,如今他給的,隻不過是些連自己都看不上的東西,比起她當初給他的全部,實在是不值一提。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妖王山那麽遠,第一次進入到羽族地盤的邊緣,前方有座很高的高山,那山那樣高,高到他甚至連仰望的力氣都失去了。他狼狽的摔在泥裏,他是真的撐不住了。就這樣吧,他躺在雨中,這樣絕望的想著。到這裏就可以了,起碼自己沒有死在那些惡心人的手裏。
然後她便出現了。
任性而倔強,明明自己一無所有還時常任人欺淩,可她還是經常微笑著,對生活滿滿的熱情,她微笑著,仿佛將這份熱情也傳遞給他一般。
……
他拍了拍蘇夏的肩膀,抬起手來,想要揉一揉她的頭發,告訴她都沒有關係,可是卻因為她下一句脫口而出的話而僵在原地。
“阿禾,我終究是要回家的啊。”
“你這樣,讓我怎麽回家啊……”
“阿禾,我是要回家的啊。”
回家?她要走?!禾匡顏一愣,抑製不住的念頭迸發。是了,她是羽族的人,她並不屬於自己,她也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承諾。自從她醒來之後,他一心以為她家園被毀,無處棲身,也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思。
可是,她竟然,她竟然真的要回去!
不可能,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一陣莫名恐慌之後禾匡顏心裏又是一陣堅定傳來,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陰沉。
如果想走,就折了她的翅膀讓她永遠也走不出這妖王之殿,甚至如果敢有這個念頭,便罰她餓一天,罰她待在最深的地牢深處,親眼看看那些人猙獰的醜態,還是要讓她好好看看這世界是多麽的惡毒而無趣,讓她明白隻有待在自己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禾匡顏默默的轉動著那些邪惡的念頭,絲毫沒有注意到懷中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此時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直到蘇夏有些溫柔的手指尖再次觸碰上他的臉頰,他才恍然回了神。
她說,“可是阿禾,我一看到你,就不想走了。”
“你會不會什麽時間靜止的法術啊,我想,待在你的身邊。如果時間靜止了,那我為自己留下的那一刻,就會很長,很長了。”蘇夏睡眼朦朧卻依然不忘呢喃著。
禾匡顏忽而呼吸一凝,不敢置信的看著懷中的人。是這樣,為什麽又是這樣,她仿佛天生就是要和自己作對的人。每一次他在懸崖邊緣徘徊著,轉動著那些惡毒又自私的念頭時,她都會微笑著,輕聲細語漫不經心的將他拉回去。
明明是那樣輕柔的雙手,好像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破開自己的胸膛。
而這樣的光,這樣的雙手,這樣致命的弱點,他卻想要親手留住。
禾匡顏湊近了些,溫熱的氣息打在蘇夏紅潤的麵頰之上,兩人的麵龐離得格外近,一頭銀發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華服男子沉默著凝視她許久。
那雙湛藍顏色的雙瞳,向來古井無波透露出冰冷的顏色,這時卻幽暗深沉得不像話,內裏雜糅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
他直直的看著蘇夏,眼中盡是執念與渴望。像兩道瘋狂的漩渦,要生生的將眼前的蘇夏撕碎。她卻隻是笑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要走進的是一個怎樣的地獄。
她向來不明白,他卻有些懂了。
心裏那股念頭越來越甚,他渾濁的雙眸光影明滅,像是頭一回見到她,神色陰戾地無聲端詳。在混沌不堪的意識裏,有個聲音對他不停的說著:就是她了。
她還在笑,這酒的後勁好像極大,她也醉的尤為難受,紅彤彤的麵頰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好像難受極了,眼中出現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剛才的話也好像是隨口而出,說完鬧過哭過之後,就通通忘到了一旁。
他卻是永遠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