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王座之路(十)
“這都是你送給我的,你難道,忘了嗎?”將不可置信掙紮著要坐起的凱費再一次狠狠的壓在腳下,禾匡顏臉上露出了一絲冷意。
“給你一個痛快,就算是我最後的仁慈,你說好嗎?叔父。”
最後兩個字音被禾匡顏猛地加長,他聲音冷冽而低沉,忽而成長為成年的禾匡顏聲調更加的陰沉低冷,一雙湛藍的瞳孔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狠狠的盯住了凱費,送上他最後的仁慈。
凱費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
手腕被拉住,他低頭看了看最後一刻還想拉住自己的凱費,嫌惡似的掙脫,凱費的身子隨著也是一動,無力的垂落。一帶梟雄楚心謀劃卻最終死在了他成功之路的最後一步,那不甘的雙眼帶著無邊的怨念與仇視。
死死的對住了他的眼。
“吾今日經曆之痛快,你終將也會十倍百倍的經受!”
一雙修長的雙腿,踩著一雙繡滿暗紋的長靴,越發顯得氣質斐然。他站在遍地,屍體和血汙中間有著漂亮而精致的麵容,孤月漸漸被烏雲所遮蓋,黑藍色的天空上沒有星光,俊美的麵容晦澀難辨。
“王。”
震耳欲聾的高呼聲從四麵八方開始響起,無數人跪倒在他的腳下,他卻置若罔聞,隻是看著遠處似乎被這巨大高呼聲所震懾而微微皺眉的小姑娘。
在無數人所臣服跪倒的中心,他的眸又冷了一些,精致如玉的五官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出一種詭異的蒼白。
【主人,主人,醒醒啊!】
【主人!主人!】
意識中的小七一聲又一聲著急的呼喚著她,而剛剛因為凱費身死好不容易從巨大的詛咒之力拖出的她,全身無力到了極點,隻想最後在這虛幻世界裏好好睡上一睡,最後隻要等待著任務確認,自己好回家就可以了。
一隻小七什麽的。一次在吵鬧,簡直是……煩死了。
【主人,主人!】
【蘇夏!快醒醒!】
小七越鬧,蘇夏就越迷迷糊糊的不想搭理她,微微周了皺眉,如果不是她現在全身都是傷,她要舒服的大翻身,那滋味簡直爽歪歪啊。
【主人!你還做不做任務了!禾匡顏來了,他現在就要走到你身邊了,,呀呀呀,主人,禾匡顏現在正在看著你呢,你……】
煩死了!吵什麽吵。做個什麽鬼任務,不是早就完成了嗎?剛才他可收到凱費死了的提醒了,那這任務不就算結束了嗎?還做個什麽勁,要她說啊,這前反派也是欠。
她還沒進入任務看劇情簡介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反派吃飽了沒事幹。你殺就殺吧,還殺出那麽多存在感。你看現在,好了吧。自己給自己玩死了。即使是處在半昏迷,蘇夏依然記著自己的吐槽,卻在臉上猛地一涼時,突然反應過了小七說的後半句話。
禾匡顏來了。
他養了這麽久的天狼,回來看她了?
蘇夏感覺脖間一涼,好像禾匡顏在探視自己到底還活著沒有,隻覺得那股清涼離開了自己,蘇夏卻掙紮著想睜開眼睛想最後看他一眼,可是那眼皮好像被什麽死死的壓住一般,怎麽也睜不開眼睛,最後的最後她也隻能微微睜開一條小縫,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意識去看他,可是……依舊無濟於事,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光影,好像……禾匡顏正在微微傾下身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禾,是一種纖小的花朵。”
“匡,是父親為我取的字,意味著局限於一匡方園之內,要行守禮節,謙恭有度。”
“而我是所有天狼之中唯一通體銀白的天狼,母親卻偏希望我擁有萬物之顏色,活得更多彩一些,絢爛一些。”
“我的名字,是禾匡顏。是這天下間,最後一頭天狼。”
禾匡顏低頭說得極為輕緩低沉,低低的聲音在蘇夏的耳邊呢喃著。蘇夏看不見他的表情,模模糊糊的也並聽不出來禾匡顏是以什麽樣的語氣心情和自己說了這番話,隻是覺得,他的聲音宛如上好的催眠曲,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她的心上。
禾匡顏,他的名字,她比誰都清楚誰都了解的名字。禾匡顏。卻終於可以親自聽到他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他是他,他是禾匡顏,自己卻始終隻能扮演別人,因為。她本不該,存在。
“蘇……夏。”蘇夏也極輕的聲音低喃出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麽,或許僅僅隻是又些許的不甘心,或許也隻是覺得,始終會被其他數據所覆蓋,又或許終將會消逝,但是她也有一點卑微的希望,希望自己可以。被人記住。
希望蘇夏。被人記得。
“蘇夏。”少女的聲音極輕,在半昏迷的狀態下隻能模糊的吐出幾個音節。禾匡顏卻真正的聽見了蘇夏的聲音。那極為模糊極為幾近帶著怯懦的聲音。
蘇夏。
“蘇夏,我記住了。”
看著已經在他臂膀中死死的昏睡過去,連呼吸都極為輕緩,仿佛下一刻就會長睡不醒。明知她聽不見了,禾匡顏卻在她的耳邊輕輕呢喃道,“逝於夏,生於夏。在千萬個夏夜逝去,也終究會蘇醒於千萬個夏天。”
“你會沒事的。”
“蘇夏。”於蘇夏含糊不清的語調相比,禾匡顏此刻的語調極為堅定。他口中鄭重的說出‘蘇夏’,更像是要永遠銘記心間的承諾。
【叮-恭喜女主:蘇夏綁定成功,切合度100%】
【劇情任務進行中,當前進度為:0%】
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波濤一般起伏的樹冠映襯著壁立千峰,岩巒巍峨。
在無數他高大的景色之中,他的身影好像尤為渺小。他背對這萬千懸崖峭壁,像是背對著這萬裏河山,男人剛毅的麵容隱藏在慢慢襲來的黑夜之下,他的身影被最後的日光慢慢拉長,一身白衣也漸漸染上暗色,在無數跪倒的身影之中,他抱著懷中一身血色的,小姑娘像是天地的主人,孤傲的天狼,立於一片黑暗之間。
這世間的,最後一匹天狼。
你想問,黑夜是什麽嗎?
你想知道,永遠逃不出的絕境是什麽嗎。
你想知道,永遠陷阱黑暗裏的滋味嗎?
夢中好像有一雙手一直在拉著她下墜,她看不清夢中人的臉色,一切除了黑暗當便是黑暗,沒有一絲亮光透出。她隻感到自己的全身都被人緊密的纏繞這我,一雙手牢牢的拉住了她,帶著幾近偏執和扭曲的音調一聲一聲的告訴她深,‘隻有你了,我的身邊隻有你了。是你帶我走進這一切,是你一直陪在我陷身邊,那麽當我地獄時,你也要陪我一起墮落。’
‘來吧。蘇夏,你逃不掉的。’
‘來吧,蘇夏。陪我沉浸在這黑暗之中。’
‘來吧,蘇夏。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身邊。’
不,不要!蘇夏感覺身體好像被無數條巨大的藤蔓一點一點纏繞,拉扯,她無論如何的拚命掙紮都好像掙紮不脫,她想拚命的大吼,大喊,大叫,可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身邊男人一聲聲幾近偏執變態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響起。一聲一聲,要將她拉出地獄,她拚命的掙紮,就始終徒勞無功,連最後的一絲力氣都用光,蘇夏開始漸漸放棄,仍由他將她拖入深淵,最後的一絲期望是她努力的眨著眼睛,希望自己可以看到身邊的男人究竟是誰,他到底想將自己帶到哪裏去!
可是,無邊的黑夜好像永無止境一般,她的黑夜實在是太過漫長,太過恐懼。在黑夜之中,她甚至連自己都尋找不到。
身後的藤蔓還在將她往深處拖拽,漸漸的連身邊男人都停止了聲音。四周開始陷入絕對的安靜之中,她這才感覺到了一股比原來更加巨大的恐懼。
絕對黑暗,絕對安靜的恐懼。
她漸漸開始變得更加不安,更加焦慮,拚命的眨眼睛,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到底身邊的人是誰,自己在什麽地方,她就那樣在黑暗中死勁的睜著雙眼,卻發現無論她的雙目如何轉動都無法看到東西。絕對黑暗到沒有任何光源存在的地方,是。真的存在嗎?
一個念頭漸漸浮上心頭,她猛然開始打顫,恐怖到不能自已。
原來,她瞎了。
不知道在這恐怖的夢境了漂浮遊蕩了多久,蘇夏隻感覺渾身乏力,每每想徹底逝去意識的時候就會被另一種劇痛所激醒,大腦是昏昏沉沉的,身體的疼痛全在渾身蔓延。一片黑暗與寂靜之中,蘇夏隻感覺整個人好像被分成了兩半,最終不知哪裏來的溫熱暖流,沿著四肢百骸慢慢爬上,源源不斷的涓涓細流減淡了身體的痛苦。
她飽受折磨的身軀終於放鬆下來,難得陷入柔軟的夢境中。這一睡,便是許久。
昏昏沉沉於夢中,她好像遊蕩了許久,被永無止境的夢境所困擾著,分不清什麽是黑暗,什麽是出路。不過,迷迷糊糊有一個意識在告訴她,也許是時候該。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