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紈絝子弟
四月的京城,春意盎然,柳枝掛著星點剛剛鑽出淡綠的嫩芽隨風輕擺。
左營河邊的長廊裏裏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人。
“上,木托將軍,咬它,對就這樣,別發呆啊”
“揍他,武占奎,它不行了。”
兩個穿著大褂留著辮子的年輕人衝著一個小盒子裏的兩隻蛐蛐嚷嚷著,二人青筋暴起,口沫橫飛。
這個喚做“武占奎”的蛐蛐主人名叫郭晉,一位從二零一九年穿越到清朝的年輕人。
他本是個朝九晚九的程序員,一次車禍中,電光火石間穿越到了大清的一位與自己同名同姓同齡的人身上。
與這位清朝的郭晉相比較,除了名字相同,完全是兩條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清朝郭晉完全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沒啥學問,卻有個有錢有勢的老爹。
現代郭晉家庭一般,好在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了一家互聯網公司,做起了九九六加班狗。
剛穿越而來的時候,郭晉也很崩潰,雖然沒有家庭孩子的拖累,但是沒了自己的父母怎麽辦。
然而慢慢接受現實,過了幾天紈絝子弟的日子後,他突然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的。
郭家一共三個兒子,大哥,二哥都被老郭請願派去了外地做官,老三郭晉自然在家中備受寵愛。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自不必說,更關鍵的是心理上的滿足,走在大街上,誰人不拱手作揖喊一聲:“郭少爺,您吉祥!”
從來沒有女朋友的郭晉與女孩子的接觸並不多,身邊突然有了幾個長相姣好的丫鬟伺候自己衣食起居,那種對美女呼來喝去的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郭晉像是一根繃了二十多年的弦,突然放鬆了,他感覺異常受用,總結起來就是:“真香!”
每天睡到自然醒,漂亮丫鬟伺候他吃飽喝足之後,他就帶著“武占奎”提著鳥籠子出去和京城裏的富家弟子鬥蛐蛐。
回到河邊,這武占奎是之前的主人花大價錢買來的,實力自然不俗,武占奎繃緊了後腿準備給木托將軍最後的致命一擊。
“少爺,少爺,不好了,快回去看看,老爺不行了。”一個魁梧的大漢擠進了人群。
郭晉正憋了一口氣,就等著這最後一擊,這大漢一說老爺不行了,郭晉頓時慌了,回頭的功夫腰裏插著的煙袋杆子掉了下來,剛好砸在蛐蛐盒子上,盒子帶著兩個“戰士”一起掉進了河裏。
“呼”眾人齊聲驚出了聲,要知道這兩隻蛐蛐不說是京城裏最好的,但是這兩隻小蟲兩個換兩套兩進的房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木托將軍的主人李進當時就傻了,楞了幾秒鍾一把抓住了郭晉的衣領子:“郭晉,你丫陪我的將軍。”
郭晉看了看河裏飄著的蛐蛐盒子,用手抓著李進的手掙脫者,低聲說道:“我爹出事兒了,我的武占奎也掉進去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賠你一隻就是了,急什麽?”
“陪一隻,少來,我隻要我的木托將軍。”
“這……”郭晉當了兩個禮拜的少爺,第一次讓人杠上,他有點懵。
“少爺,快,沒時間了。”
“要不,我這隻鳥先放你那,等我回來,回來再說,這鳥換你十個木托沒問題吧。”郭晉小聲說。
李進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這鳥太夠了。
這隻鳥可是老佛爺親自喂過的,京城百姓不知道,有點權勢的誰不知道這鳥,給坐金山也不換啊,現在竟然到了自己的手上。
李進笑嘻嘻接過鳥籠子,笑嘻嘻的一揮手:“滾吧”
郭晉隨著下人老張離開了河邊。
老張快馬加鞭趕著馬車往郭府跑,坐在車裏的郭晉被甩的東倒西歪,等到了家門口,郭晉捂著生疼的額頭下了馬車。
他本想罵老張,但是看見院子門口站滿了人,還有不少士兵,心想不妙,趕緊進了郭府。
郭晉走進爹爹的房間,屋裏站滿了下人,老郭披頭散發的趴在床上,屁股上還有著殷殷血跡,一位老人坐在床邊上一邊診脈一邊搖頭。
老郭本是個忠臣,每日公務繁忙,難得見郭晉一麵,郭晉穿越來郭家第十六天了,和爹爹說的話總共加起來不到十句。
郭晉並不在乎老郭的死活,他隻是擔心萬一老郭沒了,自己該怎麽辦?於是轉頭問老張:“我爹這是……”
老張湊在郭晉耳邊說了一大通,郭晉才明白老郭在老佛爺麵前說錯了話,挨了板子,七十歲高齡的老郭哪裏接的住這痛打,這下多半涼涼了,郭晉很是不爽,半個月的少爺,還沒過癮呢,老郭要是沒了……
“郭……郭晉,來……”郭晉還在琢磨該怎麽辦的時候,老郭朝著郭晉緩緩伸出了手。
老張見郭晉沒反應提醒道:“少爺,老爺喊你呢,快點過去。”
郭晉反應過來,連忙走到老郭身邊,老者自覺離開了床前,隻剩下兩父子。
“爹,你這是怎麽了?”郭晉握住老郭的手。
“爹怕是不行了,你……你趕快去投奔你哥,京城不能待了。”
“爹,你不能死啊爹。”郭晉一想到自己快要沒了靠山便自覺進入了角色,眼中閃爍著淚光。
老郭歎了一口氣拉了拉郭晉,郭晉把耳朵湊了過去。
“你屋子裏的櫃子下麵……”
“下麵怎麽了?”郭晉問
突然,院子裏躁動起來,聽上去是官兵湧了進來。
一個官員走進來,打開聖旨,眾人嘩啦跪倒一片,郭晉見狀也跟著跪下,老郭的手卻突然緊緊抓著郭晉的肩膀,郭晉顧不上老郭,仔細聽著聖旨。
聖旨宣讀完畢,郭晉聽明白了,這是要免去郭家的官職俸祿,包括老大,老二,家產充公,郭家永世不得為官,貶為庶民。
郭晉心頭咯噔一下,自己這下徹底涼了,大哥二哥也指不上了。
這時老郭搭在郭晉肩膀上的手垂了下去。郭晉伸手靠在老郭的鼻子邊上,完了,老郭沒了。
“爹,爹!”郭晉故意嗚嗷一下大哭起來,眾人圍攏了上來,拚命叫著:“老爺,老爺。”
郭晉趁著亂,鑽出了人群,跑回了自己的屋裏,家產充公,再不去來不及了。
折騰了半天,終於把老郭說的那個櫃子給挪開了。
然而郭晉趴在地上仔仔細細的找了半天,並沒有什麽東西,地板是地板,牆板是牆板,沒有機關,沒有密道。
郭家大亂,也沒有人來管郭晉了,他就坐在地板上尋思老郭說的話,日落的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窗戶上。
官兵的聲音越來越近,郭晉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突然,他一拍大腿:“對呀,櫃子下麵。”
他跪在地上,用伸進櫃子下麵的縫隙裏一模,果然摸到一個盒子,用力一拽,彭的一聲,灰塵飛揚起來,他從櫃子下拖出來一個絲綢包著的盒子,長方形,半人高。
院子裏突然傳來了慘叫聲,郭晉嚇得抱起盒子往門口跑,迎麵跑來一個人,一把抓住郭晉,拉著他往屋裏跑。
郭晉定睛一看,來人是老張,他滿臉是血,見到郭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裏屋跑。
進了裏屋,老張照著牆角的桌子踹了一腳,牆壁上現出一扇門並緩緩打開,老張把郭晉推了進去,遞給郭晉一個包袱,拿起案子上的蠟燭遞給郭晉:“郭家就剩你一個人了,等幾天再出去。”
說罷踹了一腳桌子,跑到門口關上門,背靠著門頂著,外邊的人開始撞門,老張死死頂住。
郭晉看著門緩緩關上,看到老張舍命保護自己,眼角流下了淚水。
郭晉背上包裹,抱著盒子往前走,走了十多米,逼仄的空間豁然開朗,這裏麵堆滿了大白菜,土豆,還有一張床,原來這是個菜窖。
他卸下包袱,點燃了蠟燭,迫不及待的拆開裹布,盒子精美異常,雕龍刻鳳,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一把寶劍,暗紅色,拿在手裏很輕,原來是一把木劍。
郭晉有點崩潰,這東西既不能禦敵,也不能切菜,拿把木劍給我幹嘛?
在木劍的下麵,放著一麵鏡子,鏡子本身是八卦布局,兩塊鏡子分別鑲嵌在八卦的陰陽之中,周圍鑲嵌著玉石翡翠,精美異常。
剩下的盒子裏就是一些寫著自己不認識的字符的黃紙片和一本書,書名根本不是自己能夠認識的字。
看過香江鬼片的郭晉突然反應過來,他拿起那把木劍自言自語道:“這特麽不會是香江電影裏捉鬼用的桃木劍吧,這老郭,鬧呢,完了,看來自己的人生可能要在這菜窖裏結束了。”
郭晉又打開了老張給自己的包袱,裏麵都是一些平民百姓的衣服,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無聊至極的郭晉拿起桃木劍,在菜窖另一邊的空地上嗚嗚嗚的揮舞起來,然而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哪會舞劍,一個上挑桃木劍脫手,劍翻了個跟頭,劍尖朝著郭晉的臉砸過來。
郭晉本能的用手捂臉,劍尖戳在他的手背上,一聲悶響掉在地上。
郭晉的手被紮的生疼,抬手一看,出血了:“媽的!”郭晉一腳把桃木劍踢得老遠。
他觀察著傷口,用手輕輕抹了一下,好在木劍,隻是擦破了點皮,滲出了點血絲。
突然,遠處的木劍騰的立了起來,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郭晉一陣眩暈,剛才那本書在桌子上自行翻動起來,郭晉走進一看,那些陌生的字符滾動著,漸漸變成了自己識得的文字。
赤罡殷殷止休立鬼
乾坤汩汩止眠渡靈
劍入手書入魂
七十一傳郭晉
看見自己的名字漸漸浮現在古書上,郭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