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欠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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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欠賬


  光發媳婦平時斤斤計較，也就采了五斤過來想先試試，等2毛5錢到手了，又急匆匆上山去了。


  方妍給王允澤的菌子上完稱，開玩笑說道：“你還上山采菌子了？”


  “我趕了一天車回家就躺下了，也不知道老娘哪兒聽來的，我醒來她都采了兩大簍了。”王允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方妍和王允澤的關係很好，她問都不問直接就給王允澤記了帳，說是明天集上回來給他結，王允澤也不介意。


  明明就隻是那幾個人知道，結果卻有十幾家的人送了菌子過來，到最後收了120多斤，大部分都沒有結現錢。


  還有人一聽說不結現錢，拿著菌子就回去了，要不然估計會更多。


  過磅，上稱，裝袋一直忙活到了2點鍾，才把攤子收拾好，方妍也不用再上山去自己采蘑菇了。


  方平把手裏的本子遞給方妍，一臉著急地說道：“這一晚上就欠了6塊2毛5分，這麽多錢我們怎麽還啊？”


  “大哥，不用太擔心了，我心裏有數，三兒你去買包煙拿給老孫叔，把生產隊的板車給借來。”生產隊的生產工具都在老孫家保管，給拿包煙，就能借生產隊的東西出來。


  “哥不像你念了那麽多的書，也不懂這些，你自己有主意就行。”方平也沒有多說，他一晚上也看得明白，這個妹妹待人接物拿捏有度，一點兒都不小家子氣，更何況也是個讀書的，比他這個糙爺們要強多了。


  王慧蘭下午見方妍能弄回來那麽多的白麵豬肉剛有了些好臉色，剛一聽欠了這麽多錢，立馬就不幹了：“這個不成器的，書都念到狗身上去了？欠了這麽多錢，可別指望家裏給你還！”


  方妍知道她娘就是思想太老舊，“娘，不用你操心了，出事了我自己負責。”


  方國棟眼看王慧蘭就要發作，趕忙說道：“女兒大了，你就別多管了，讓她自己折騰，而且現在都改革開放了，地馬上都要承包到戶了，說不定她還能鬧騰出個什麽呢。”


  王慧蘭畢竟下午也嚐到了甜頭，日子瞬間有了盼頭，“行行行，我不管了，你們折騰出事被戴上投機倒把的帽子可別哭啊。”


  “真要有事情就推我頭上，老二還得考學，可不能斷了前程。”方國棟可舍不得自己這個女兒被扣什麽帽子。


  方妍對阿爸的愛護有些自責，上一世阿爸也是這麽疼自己，可是自己卻沒盡什麽孝。


  而她的母親王慧蘭就是不記別人的好，愛說閑言碎語，並且被老舊思想毒害得太深，所以鄰裏鄉親才對她有不滿。


  方妍到井邊洗漱了一番就趕忙回屋子歇息，忙活了一天，她早就乏的不行了，沾床就睡著了。


  醒來之後，院子裏又站著幾個人，是村裏的幾個小媳婦，也是來送蘑菇的。


  “嫂嫂們這麽早去采蘑菇可別摔著了，趕緊找地兒坐下歇息著。”又轉頭對方梅說道，“三兒，來人了就把我喊起來啊。”


  “是我沒讓叫，多睡會養足精神，可別把咱村裏的學生給累壞了，我們這粗人站會兒不打緊的。”這李冬梅是她本家的一位嫂子，比方妍大不了幾歲，人也很和善。


  上稱記了賬，方妍說道：“謝過幾位嫂嫂照顧，明天下午我從集上回來，立馬把錢算給你們。”


  “說什麽話，咱自家姐妹還能催你的錢不成，記著就行了。”李冬梅笑著說道。


  方妍送了幾位嫂子出門，回屋一看賬本子，又多出了八十多斤。


  這下方妍有些慌神兒了，總共有兩百多斤的菌子，明天要是賣不出去，這可就砸在手裏了，而且還得落個不好，還得欠一屁股債。


  一看方梅臉色，姐妹倆想一塊兒去了。


  方妍想了想，現在隻能分成兩個攤位去分銷，她自己去縣城裏的集市裏去賣，讓老三繼續去城口擺攤，方梅已經賣過一次，肯定是沒有問題。


  方梅全聽方妍的安排，二姐怎麽說她就怎麽做，即使心裏也有些發怵，也得硬著頭皮上。


  “二姐，咱一個攤兒賣百來斤應該沒問題，也就多用些時間，可這來集上的人都是附近老客，人總不會天天買菌子回去，再說，這第一天咱就是給幾個嬸子說了，就收了兩百多斤，後麵再有人得了消息，一天五六百斤也不止啊！”


  “三兒，你別管，我想想辦法。”方妍算計著必須找蔬菜供銷公司去賣，野山菌在農村是隨處可見，但是在城裏可是好東西。縣城的供銷公司隻是三級站，一般不收購，隻有去省會城市了。


  但是現在這個年代到底是什麽政策，她也不清楚，隻能明天去省城裏走一趟。


  “我明天把王允澤帶上，讓他幫我看一個攤位，我得去省城跑一趟。”方妍想了想說道。


  “二姐，省城在哪兒，遠不遠啊？”方梅離開這個家去縣城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她連省城在哪個方向都不清楚。


  “坐驢車得五個多小時，比去縣裏可遠的多了。”方妍也沒多說，起身往王允澤的家去。雖然叫她大哥五大三粗，看著都唬人，可是大哥這性格是真不適合做生意，況且還人生地不熟的，她還是不放心讓大哥去。王允澤人機靈，出去擺個攤肯定不會吃虧。


  王允澤正蹲在家門口曬太陽，“呦，書呆子怎麽有空上我這裏來了？”


  “少耍嘴皮子，你和家裏說一聲，明天跟我去縣城幫我看攤子。”方妍也不和他客氣，直截了當地說要他幫忙，半輩子的好朋友她最清楚不過了，王允澤不喜歡別人和他拐彎抹角。


  “沒問題，難得書呆子找我幫忙，要我趕著驢車不？”王允澤他阿爸是生產隊裏管牲口的，借頭驢拉車還是沒問題的。


  “暫時還不用，我讓老三找老孫叔借來了板車，東西也不多。”方妍打算去省城找好菌子的銷售渠道，再向王允澤他阿爸從生產隊裏借牲口拉車。如果真要去省城，靠兩條腿走下來，錢沒掙到，人就得先倒了。


  方妍剛走，王允澤他娘就過來緊張兮兮地問道：“這丫頭過來啥事？聽說她還要繼續念大學，不會是找咱家借錢吧？”


  王允澤無奈地說道：“娘啊，人姑娘就是讓我陪著去縣城裏幫個忙。”


  他不敢說是去做投機倒把的事情。


  “幫啥忙？天不亮就得去。”王允澤老娘一瞪眼。


  “您就別管了，方妍和我從小玩兒到大，她找我幫忙我能不去嗎？”王允澤說著就要進屋去。


  王允澤他娘看著兒子的背影，在他身後狐疑地說道“你個混小子，別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我可沒有彩禮錢給你娶媳婦。”


  王允澤差點栽倒在地上，回頭無奈地說道：“娘，胡說什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