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真成遭個春
宇文化及北周上柱國宇文盛之孫,左衛大將軍宇文述長子,若論出身及名望,當時江都謀反的這群人中屬他最高。
此人愚鈍怯弱,聽到弟弟宇文智及說要推他為主,嚇得立馬變色流汗,但此人又是一個極端貪婪陰險之人,想到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坐上金鑾寶座,位居萬人之上的高位,貪戀至高權力的他克服了膽怯,從了宇文智及的主意,欣然加入到謀反的大流當中。
陰謀一定,眾人分頭行動。司馬德戡先是在驍果軍中散步謠言,稱:“陛下聽聞驍果將士要叛逃,已釀就了很多毒酒,準備以召集大家盡享盛宴的名義,將驍果軍盡皆毒殺,隻留南方人在此。”
一傳十,十傳百,謠言迅速在驍果軍傳開,謀反之心越發急切。
司馬德戡這才召集驍果軍吏,告知眾人接下來要怎麽做,眾人齊聲道:“但憑將軍差遣。”
黃昏時分,司馬德戡向驍果軍吏發出召集令,命令大家攜帶兵器,暗中到東城匯集。元禮、裴虔通等人則在主殿內做內應。又令人關閉城門,但是諸城門皆不落鎖。而宇文智及等人則在城外召集了數千人,就等城裏的信號,好來一個裏應外合。
到了深夜三更,司馬德戡在東城匯集了士卒數萬人,見時機已到,令人點燃火把,與城外相應。
醉醺醺的楊廣在寢宮中看到夜空中的火光,又聽到外麵傳來喧囂聲,顫顫巍巍來到主殿朝人喝問:“怎麽回事?”
早在主殿守候的裴虔通上前回道:“陛下,草坊失火,外麵將士、百姓正在共同努力救火。”
在殿內的楊廣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信以為真,繼續回到寢宮醉生夢死。
宇文智及等人率兵進入城中,分兵把守城中的各條大路,確保謀反行動萬無一失。
燕王楊倓察覺有變,依靠夜色的掩護,穿過芳林門側儲水的水窖進入宮殿,到玄武門,謊稱自己猝染中風,性命危在旦夕,懇求見皇帝最後一麵,以作告別。但把守主殿的裴虔通不給通傳,反而是叫人將他囚禁起來。
天尚未亮,司馬德戡派了不少兵過來任由裴虔通調遣,以取代宮中衛士。
裴虔通當即派人關閉了宮中諸門,隻留下東門開著,然後又帶著近千士卒,將殿內宿衛之士全部趕出宮殿。
右屯衛將軍獨孤盛性子剛烈,有膽氣,見此大聲罵道:“你們幹什麽,想造反嗎?”
裴虔通見宮中內外、江都城內外皆被叛軍掌控,成竹在胸,奉勸道:“大勢已定,不關將軍事,將軍最好不好亂動!”
雖然此時的楊廣依然昏聵,但獨孤盛忠肝義膽,憤而怒罵:“老賊,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待老夫取你狗命!”
但裴虔通哪給他機會,一聲令下,眾多叛軍紛紛圍攻獨孤盛。可憐獨孤盛連盔甲都來不及披上,與左右十餘人一起奮戰,終究為亂兵所殺。
早在此前有驍果軍士叛逃時,楊廣頗為擔憂,於是精選了數百名驍健的勇士安置在玄武門守衛,給的待遇非常優厚,甚至還把宮人賜給他們。
掌管宮中事務的魏氏本是楊廣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在宇文化及的利誘之下,成為謀反陣營的內應。在約定謀反這天,魏氏傳出矯詔,把楊廣用來守衛玄武門的數百勇士支開到城外去,導致倉促之際,無一勇士在宮中,否則宮中形勢也不會如此輕易被裴虔通帶領的叛軍控製。
可憐又可氣的楊廣隻道外麵混亂之聲是因為救火,況且醉醺醺的他也沒心思細細區分是什麽聲音。
千牛獨孤開遠率宮中數百士卒到玄武門求見,高聲道:“兵仗尚全,猶堪破賊。陛下若能親自督戰,將士情緒自當穩定,否則,就要大禍臨頭了。”
但是裏麵無人應答,數百士卒漸漸人心渙散,眼見司馬德戡率領大軍過來,一下四散逃走了。獨孤開遠被抓,但見他忠肝義膽,司馬德戡便將他放了。
司馬德戡引兵從玄武門闖入,裏麵宮人四處逃竄,楊廣這才驚醒過來是有人造反。
眼見身邊的姬妾也要逃命去,他急切間抓住一人道:“快取毒藥出來喝了,一同赴死。”
原來楊廣自知終有一天會遇害,早已讓寵幸的姬妾們隨身藏好毒藥,一旦亂臣賊子來了,姬妾們先喝毒藥,然後他再飲。
但是姬妾們逃命要緊,誰還顧得了他,甩開他的手,撒開腳丫子逃了出去。
死不成的楊廣慌了,爬起來,脫掉龍袍,換上侍臣的衣服,逃入西閣。
裴虔通和司馬德戡帶著士兵一間一間排查。此前傳矯詔的魏氏又來使壞,打開西閣的門,指引裴虔通等人進去搜。
嚇得楊廣跳窗逃走,見四處都是叛軍,無處可逃的他躲入了宮女居住的地方,那裏房間眾多,搜尋起來困難,或許有機會逃命。
但是牆倒眾人推,這邊楊廣才剛剛躲好,外麵就有宮女出來,將楊廣躲藏的地方指給叛軍。校尉令狐行達大喜,拔刀直進。
落寞皇帝楊廣沒奈何,爬出來,扶著窗台,對令狐行達說:“你是要殺我麽?”
令狐行達道:“臣不敢,隻是想奉陛下西還而已。”於是扶著楊廣出來。
在楊廣還是晉王的時候,他就把裴虔通視為親信,見到裴虔通也參與叛亂,道:“朕對卿向來信任有加,卿何故恨我,也參與造反?”
裴虔通答道:“臣不敢反,隻是將士思歸,因此欲奉陛下西還京師。”
楊廣長歎一聲,道:“朕本欲西還京師,正為米船未到而煩憂。如今事已至此,朕即刻與你們西還。”
裴虔通並不顧念舊情,讓士兵死死看住楊廣,再不讓他有機會亂竄逃走。
等到天亮,宇文智及帶著精甲騎兵去城外迎接其長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卻是戰栗不能開口,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害怕。有人過來拜謁,騎在馬背上的他便俯首稱罪過。
宇文化及騎馬到城門時,早已等在那裏的司馬德戡迎了上來,將他引入朝堂,大臣們稱其為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