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小算盤得逞
“呃……”
鐵綱靖腦子裏高速運轉，該怎麽說服李密？
柴孝和對無所事事的鐵綱靖看不順眼，道：“你懂什麽，《史記》有言，‘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穀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阪，奮撃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如今瓦崗軍勢力如日中天，正是占據關中的絕佳時機。”
關中的地理優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山河四塞，南依秦嶺，北靠黃土高原，東阻黃河，西亙隴山，是天下一等一戰略優勢之地。
從關中並吞天下，則可以東出函穀而撼河洛，西下散關而淩巴蜀，南出武關而臨江漢，北出蕭關而收西羌，閉關自守則天下莫能入。
鐵綱靖終於想出理由辯駁道：“連洛陽都拿不下，西進關中，經過長途跋涉，不見得就能攻下西京長安。即便占據了關中，但是當今天下勢力最強的是突厥，長安臨近突厥勢力，最容易受到突厥的威脅。到時隻怕瓦崗軍疲於應付突厥和隋軍，根本無力奪取天下。”
李密道：“突厥人唯利是圖，隻要給予他們厚利，自然可以成為我們的盟友。”
柴孝和道：“魏公說得有道理，隻要攻下長安，瓦崗軍基業穩固，兵強馬壯，以關中為堅實的後方，才可以無後顧之憂長驅直入，出崤函之地，掃蕩東都洛陽，然後傳檄天下，必將萬民歸心，天下可定。”
鐵綱靖道：“說得輕巧，如今群雄並起，一個個覬覦天子之位，天下歸心可沒有那麽簡單。”
“這句話還算不錯，如今英雄競起，我們更應加快入主關中，否則一旦他人先我們入主關中，失去此王者之地，到時可就追悔莫及了。”柴孝和努力勸說李密。
此時的鐵綱靖是痛恨自己無謀略，沒有戰略思想。李密當初為楊玄感出謀劃策時，就指出了攻打洛陽是下策，奪取關中才是上策。此刻經過柴孝和一番勸說，李密多半是要西進關中，掃蕩長安。
鐵綱靖心裏那個著急，不知道該如何阻止李密西進關中。這時見到外麵的百姓扛著裝滿糧食的袋子，米粟撒了一地，他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到亮光，道：“糧草是行軍的保障，若是抽調瓦崗精銳西取關中，留下裴公和翟公守倉城，隻怕江都派出的大軍和東都城內的大軍一會合，攻打回洛倉和洛口倉，到時裴公和翟公多半守不住。”
見李密微微點頭，似乎有認同之意，鐵綱靖繼續道：“關中地勢隔山阻水，運糧草不易。掃蕩長安非一日之功，一旦後方糧倉落入隋軍手中，沒有糧草接濟的瓦崗軍遭到大隋王朝東西兩京的大軍夾擊，隨時可能潰敗，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功業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柴孝和叫道：“魏公……”
李密擺擺手，道：“你們所說的，我都考慮過。西進關中，我也曾思索良久，確實是上上之策。隻可惜昏主尚在江都，手中仍握有實力強勁的大軍。而我們瓦崗軍，基本是山東人（指太行山以東之人），放著眼前的洛陽不攻打，反而長途奔波去攻打長安，隻怕他們不會跟隨西入關中？”
鐵綱靖大喜，拍手道：“魏公所慮極是，讓大家背井離鄉跑到關中打戰，必然軍心不穩，實屬不智。”
李密道：“而且瓦崗將士多事草寇出身，匪性難改，若是留他們在河洛，隻怕他們誰也不服誰，非要爭個雌雄，那瓦崗軍就散了。”
“魏公，你說得太對了，所慮事情之周到遠超我輩。”鐵綱靖一個勁地誇李密。
把翟讓、孟讓、郝孝德、裴仁基等人留在河洛，沒有李密統領大局，必將是一盤散沙。
李密繼續道：“關中雖是王者之地，但我們瓦崗軍現在坐擁洛口、回洛、黎陽三大糧倉，糧食富足，與群雄爭天下而無後顧之憂。洛陽城內現在糧食缺乏，時日一長，必然舉城投降。隻要拿下洛陽，再西進關中，天下唾手可得。”
鐵綱靖拚命鼓掌，不要臉的吹捧道：“魏公英明神武，光芒萬丈耀世間，如此決策是再正確不過了，我劉樹義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神態比宋江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差給李密丫子了，連劉樹義本人都看不過眼了。
李密見鐵綱靖拚命巴結自己，雖不明他的意思，但聽後覺得心情舒暢，道：“樹義，你父親也是謀略過人之輩，隻要你多學習、多思考，謀略一定會高人一等的。”
鐵綱靖恭敬道：“是是是，我劉樹義以後一定向魏公等多學習，做一個有用之人。”
隻要李密不西入關中，他做一個厚顏無恥的拍馬屁之人又何妨？
他心中暗道：“世民兄，我為了你的江山真是操碎了心。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李密搶了你的江山。”
心中打的小算盤得逞，鐵綱靖快樂地哼著《踏浪》，步伐是一浪浪過一浪，心情好得放浪起來。
回到自己營帳，憋了許久的劉樹義問道：“鐵大哥，你一向不是討厭我表舅的嗎，怎麽今天馬屁拍得啪啪響？想來你也發現了我表舅的優點，轉而崇拜他了吧？”
他的話語中不斷強調“我表舅”，似乎這個身份能為他增光。
鐵綱靖笑道：“是，我崇拜得很，崇拜他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哈哈……”
通過李密，他發現了一個現象，取得成就越大的人，對自己越是充滿迷之自信，變得剛愎自用，不會聽從他人的意見。
“你……”劉樹義聽出鐵綱靖說的是反話，問道：“你為何這樣做？”
鐵綱靖輕蔑道：“你這種無謀略之人又怎麽會懂？你表舅讓你多學習、多思考，做一個有用之人，所以拜托你多看些書吧。”
劉樹義學什麽都是半桶水，永遠是半通半不通，被人瞧不起慣了，冷哼一聲，窩在身體內自閉，沒在搭理鐵綱靖。
卻說李密仗著瓦崗軍兵鋒甚銳，每每殺入洛陽城外廓與隋軍進行拉鋸戰，不料這天誤觸了黴頭，被流矢射中，沒奈何，隻能選擇撤退，躺在營帳內養傷。
隋軍斥候探知這個消息，東都立刻乘機派出大軍來攻打瓦崗軍。
主帥受傷，瓦崗軍心不穩，當即潰敗，隻能放棄回洛倉，回到洛口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