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兩個二百五
鐵綱靖用過早飯,騎著烏騅馬慢慢跟在隊伍後麵。
一起過孟門陘道的隊伍主要是商人,也有一些販夫走卒,還有一些下人趕著騾車,上麵是財主們用於交易的貨物,三十多人算是一個商隊。
根據店小二的介紹,孟門陘道在商朝時就有了,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古道。春秋戰國時期,齊莊公伐晉走的就是這條古道。
孟門陘古道有七八十裏路,是豫北、晉南之間的交通隘道,往南可渡黃河進攻中原,往東可攻山東,是極為重要軍事要道。
古道狹窄,寬的地方也隻能三四個人並排行,三十多人的商隊拉得挺長。
遙想當年齊晉大戰,金戈鐵馬,旌旗招展,殺聲震天,古道便多出了一層曆史厚重感。
鐵綱靖以前沉浸於搬磚,沒有時間也沒有金錢遊曆祖國山河,是他的一大人生憾事。現在穿越到隋末,不僅遊玩了雁門、馬邑,還參與到了曆史的書寫當中,成就感非同一般。
曾經有一首歌這樣唱:“這裏的山路十八彎,這裏的山路九連環……”但在孟門陘古道的七十二拐麵前,有點小巫見大巫的意思。
山高路長,狹窄多彎,別有一番風情。
但劉樹義就不這樣想了,學過兵法的他清楚,路窄彎多的狹小地形最適合埋伏,兩頭一關門,根本就無路可逃。
他害怕道:“鐵大哥,這條路太危險了,一旦被盜賊埋伏,就完蛋了。”
鐵綱靖沉浸在祖國的美好山河中,對劉樹義的膽小很不屑,道:“這麽多人還不夠你壯膽?早跟你說過了,有危險由我來承擔,你不要拖後腿就行。”
劉樹義唯唯諾諾不再吭聲,隻是小心翼翼地留神四周環境。
突然前麵有人喝道:“你這個無賴怎麽在這裏?難道想半路搶劫?”
“你大爺的,老子要搶劫你們這幫鳥人還會好聲好氣跟你說話?直接掄起斧子砍就是了。”
聽聲音是客棧裏拿一對板斧的年輕人。
鐵綱靖站在馬背放眼望去,隻見那個年輕人斜躺在一塊大石板,翹著二郎腿,不屑道:“老子警告你們這些鳥人,前麵再拐幾個彎就有盜賊埋伏,若是現在掏五十兩白銀請老子保護你們,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到時見了閻羅王,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們。”
年輕人說話喜歡帶一個鳥字。這是一個神奇的字,隻要搭配上跟人有關的名詞,如鳥財主、鳥將軍、鳥皇上,粗鄙意味瞬間升到滿級。
大財主顯然是這支商隊的領隊,道:“你不過是趁機訛錢,我們信你才怪。”然後吆喝眾人加快腳步。
商人一般是要錢不要命的主,隻有他們從別人身上榨取錢財,別人從他們身上榨取錢財則是千難萬難。
等鐵綱靖騎馬經過時,年輕人跳出來,一隻板斧橫在路中間,道:“小哥,前麵很危險,你沒必跟著那些摳門的鳥財主送命,不如我們兩人合作,可以大賺一筆。”
“你有生財之道?”一聽到有錢賺,鐵綱靖就心癢癢。
他還是搬磚工的時候,晚上蹲在酒吧街,羨慕那些有錢人燈紅酒綠,羨慕有錢人錢多,投資渠道多,可以錢滾錢,滾雪球一樣滾大。
像他這樣的搬磚工就慘了,一沒錢,二沒投資渠道。即使有股市、匹凸匹這種門檻低的投資渠道,他懵懵懂懂地闖進去,不過是成為一棵被人收割的韭菜。然後還要表現出覺悟高的樣子,誇鐮刀夠鋒利,讓他沒有感覺到痛。
現在拿板斧的年輕人說有發財的機會,他如何不興奮?穿越到隋末亂世,他是世家子弟的身份,不再是韭菜,他要做鐮刀,做鋒利的鐮刀。
年輕人扭頭看商隊走遠了,才道:“我知道盜賊已經埋伏好了,一會那些個鳥財主一定往回逃命,隻要他們肯出五百兩白銀,咱們兩人可以一起擊退盜賊。”
鐵綱靖笑道:“你好像對盜賊的底細很清楚,不會是一夥的吧?”
“我呸,這些盜賊層次太低,我作為盜賊祖宗,不屑於跟他們一夥。”年輕人很自負。
“不是一夥的,那你怎麽知道他們埋伏在這裏?”
年輕人道:“實話跟你說吧,平安客棧是這群盜賊的窩點,掌櫃和店小二在客棧收集情報,比如每天多少人過孟門陘古道,有多少錢財之類,然後通知山寨的盜賊埋伏截殺。我是跟著他們來的。”
鐵綱靖道:“原來如此,不知道有多少盜賊?”
“大概是五十餘人吧,前麵有三十餘人攔截,後麵有二十餘人斷後。”年輕人的準備工作做得挺足。
“想必我們是在盜賊的包圍圈內。”
年輕人收起板斧,道:“哈哈,你是一個聰明人。這裏的位置離盜賊斷後的地方不到半裏地,等會那些鳥財主被追殺時,我們正好可以在這裏坐地起價。”
“可我們就兩個人,怎麽對付得了五十餘個盜賊?”鐵綱靖確實有些擔心,他雖然能連射十五箭,但強弩耗費力氣較大,他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繼續射箭。如果五十餘個盜賊一擁而上,他無疑會被亂刀砍死。
“當當當”,年輕人拿著兩個板斧連敲三下,囂張道:“不用怕,我這對板斧不是吃素的。遙想當年劫法場,成百上千的官兵我都不放在眼裏,從法場一路殺到江邊,何況這五十餘個盜賊隻是烏合之眾。兄弟,等一會若是鳥財主肯出五百兩白銀,你就看我殺光這些鳥盜賊。”
“好漢如此神勇,你殺光了,根本不需要跟我合作。”鐵綱靖看年輕人雖然勇猛,但不信他有吹噓的那麽厲害。
年輕人直率道:“我看你背著強弩,弓箭定然厲害,等一會,如果有盜賊偷襲我,你用弓箭幫我解決掉,到時銀兩咱們平分。”
“那我們兩個豈不都是二百五?”鐵綱靖脫口而出。
“說得沒錯,我們都是二百五。做兄弟,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可還滿意?”年輕人哈哈直樂,開始稱兄道弟了。
鐵綱靖苦著臉,看來隋末的人不懂二百五是傻子的意思。之前恒山論箭時,他成了“四大銀俠”之一,現在又成了二百五,一不小心他已經兩回掉坑裏了。
年輕人見此,道:“兄弟,你不會這麽貪吧?我出大力,跟你平分還不滿意?”
鐵綱靖急忙道:“兄弟,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都說了,你出大力,當然應該你多一些。這樣吧,事成之後,你得三百兩,我得兩百兩。”
反正就是不能平分當二百五。
年輕人道:“不行不行,好兄弟講義氣,一定要平分,你要是不同意,別怪兄弟我生氣。”兩個板斧一撞,發出“當”的聲音,氣勢十足。
一言不合就亮出他那一對大板斧,這習慣、這氣勢挺嚇人的。
“既然兄弟堅持要這樣,那我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鐵綱靖無奈攤手,然後問道:“還未請教兄弟高姓大名?”
年輕人收起板斧,道:“我姓李,叫鐵牛。看你年紀較輕,以後你叫我鐵牛哥哥就行。”
這名字有點熟悉,鐵綱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不過這種鄉下常見的名字不足為奇。
他一聽年輕人想當哥,立馬笑道:“兄弟,你不要耍小聰明,你這相貌看起來,頂多十六歲,而我可是有二十六歲了,比你大十歲左右。”
“這臉不是我的。”李鐵牛道。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鐵綱靖隻當李鐵牛說胡話,哪裏還有人不要臉的。
“跟你說不清楚,其實我今年四十歲了。”李鐵牛不耐煩了,道:“隨便你,不想叫哥哥就不叫,以後就叫兄弟吧。”
鐵綱靖道:“好,鐵牛兄弟。”
李鐵牛問道:“對了,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姓劉,叫樹義。”鐵綱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用劉樹義的名字。
“好,樹義兄弟,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講義氣。”李鐵牛哈哈大笑,又是敲了敲他那一對板斧以示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