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放生
孟超然清楚這一點，張九思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孟超然知道今天張九思一定會殺了自己，因為帝師容不下第二個無畏的人。
這是他的理解，也是他對於帝師的理解。
張九思笑笑，說道:“誰說我沒有敬畏了？我敬畏真理，敬畏永恒，敬畏永遠不變的規則，我不敬畏的隻是那些掌握規則的存在，不敬畏那些秉持真理去要挾我的人，敬畏永恒，卻不敬畏永恒的人，這是我的敬畏與我的不敬畏。”
“直到今天我為什麽有那麽大的殺心嗎？因為通天河來了一個和尚，一個很強的和尚，我算計了他才把他殺死，我覺得是個人都來挑釁我的話，我是很累的，我總不能一個個殺幹淨吧？我能殺一個兩個，我能一直殺下去？總有殺不完的人一茬又一茬的出現在我的麵前，而我討厭那種看不到盡頭的感覺，我覺得這樣的人生很無聊，所以我要讓人知道我會殺人，隻有死的人多了，他們才不敢來煩我。”
張九思歎息一聲，“人就是這樣，如果我還是那個無情的帝師，那或許會好很多……”
本來準備等死的孟超然呆了呆，有些不解的看著張九思:“大人希望我去做這個人？”
“神明雖然會因為有人觸碰而崩塌，但是你不知道神明也需要人看到去敬畏，看到而不觸碰，會敬畏，這是看見神明。”
張九思擺擺手，繼續道:“這個天下沒有敬畏的人多了去了，我何須害怕你孟超然這一個？”
此言讓孟超然再次一呆。
因為他在張九思身上看到了那種幾乎沒有缺點的自信，那是一種無敵的自信，無敵之念！！
我何須害怕你孟超然一個？？
這是何等自信，何等霸氣的話？
這樣的話，讓孟超然肅然起敬！
這樣的帝師，難怪敢來通天河！難怪他不怕！
“帝師可知道此行九死一生，恐怕這一世再沒有了帝師的傳說？可帝師大人還是來了，為什麽？”
這是所有人都很好奇的，帝師明知道會死，還是來了通天河，明知道會很慘烈，還是沒有躲避，還是高調的走出來了，假如帝師一個個偷偷修煉的話，沒有人能有能耐找到他，直到他無敵，他依舊還是那個萬古的帝師，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他在最弱的時候就走出來了，無懼一切的來了。
這個天下，有帝師的傳說，何須他重新建立傳說？
“因為我想要完完整整的經曆一遍，屬於我的人生。帝師的人生，那是過去，而我的人生，才開始，我為什麽不來？”
張九思嘲諷的道:“天下人要殺我，他們能嗎？”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顯然，他們都清楚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就像是選擇，常人無法理解，可有的人偏偏就去選擇了。
孟超然突然覺得，或許這一次帝師不會死，不會敗，可通天河集齊了那麽多人，他怎麽贏呢？他憑什麽贏？
無論是道門的還是書院的，都想要把這個挑戰他們的帝師殺了，沒有了帝師，這天下還有幾個人敢觸摸禁忌之地的禁忌？
所以帝師是必死的，因為他太具有破壞力了，他沒有敬畏，自然也不會遵從三個禁忌之地的意誌。
所以迎接帝師的，必定是三宗最巔峰的力量，這樣的力量，就是全盛時期的帝師和他的帝神軍都不一定能招架，別說是現在的帝師了……
可他，來了，而且很明顯，他清楚這些，可他沒有逃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是帝師讓人費解的地方。
和孟超然聊了一會，張九思決定放了孟超然……
這個決定，即便是孟超然猜到了也是沒想到會是如此，罕見的，孟超然對著張九思行了一個禮，這個禮，謝的是張九思對他的成全。
張九思沒有殺他，因為浩然之道，或許也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活下來了，這是他的勝利，也是張九思對他的恩惠。
指點之恩，不殺之恩.……
“如果有一天你來殺我，那我會很開心，因為我會找到一個不錯的對手，證明我今天沒有看錯人。”
在孟超然走出道書的時候，張九思這樣說道。
孟超然搖頭笑道:“大人就不怕被超然殺了嗎？”
張九思搖頭:“今天你都殺不了我，明天更殺不了，因為我會走得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快，所以你們隻能被我殺。”
這是他的自信，他最厲害的驕傲。
也是他放了孟超然的底氣，正因為不怕，所以放了你。
意思很明顯，你可以來，可我依舊可以輕易的殺了你。
當然，張九思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又不是殺人狂魔。
孟超然走了，出了道書以後，他緩緩的行走在通天河，沒有朝著彼岸行去，而是朝著通天河之外走去，千萬人都去彼岸，獨他一個人逆流離開。
這就是孟超然。
“如果沒有書院。你早就成為了一個聖人了，書院誤了你上萬年，孟超然啊孟超然，這是我不殺你的原因.……”
孟超然畢竟為了傳道受業解惑在不毛之地行走了一生，教化萬族這一點，孟超然做得很好，所以張九思不願意殺他，就是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為了書院而死。
書院不配擁有孟超然。
而孟超然逆流離開，就是對他最好的回應，他知道彼岸會是擊殺張九思的地方，他不願意去，選擇離開，這是孟超然的立場。
書院帝師兩不負。
“.……”
彼岸之舟不斷的行駛，終於，在不知道行了多久以後，彼岸之舟前麵出現了一座城，一個建立在島上的城，這個城的出現，讓整個通天河發生了一些不一樣，無盡的通天河，能有一座城，本來就是怪異的事情，可偏偏出現了。
整座城鬼氣森森的，看著非常嚇人，張九思選擇把彼岸之舟在這一座城池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