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須憐我我憐卿(一)
峰迴路轉,月色下微露泉語山莊的一角輪廓。耳邊水聲潺潺,蒼茫繚渺的湖水近在眼前。
齊雲灝的心漸漸收緊,帶著希望、帶著忐忑,又帶著深深的憂慮……
「陛下……」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的身形一頓,忙不迭地勒住馬韁。路側斑駁的樹影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青袍玉冠,俊美飄逸,在他的懷中,分明用狐裘包裹了一位女子,如緞的青絲長長地垂落,蒼白的面頰上,是緊閉的眼眸。
呼吸驟然停止。他慌亂失措,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從馬上滾落下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從齊天馳懷中一把搶過了她。
齊天馳凝視著他,蒼白的臉上依稀帶著一絲苦笑:「小主她……被人下了媚葯,臣無奈,只好替她點了昏睡穴。」
齊雲灝的心猛地一沉,禁不住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媚葯?」
齊天馳垂下眼:「是的。」
山谷間風聲嗚咽,穿林過水,一陣陣凜冽刺骨。
齊雲灝渾身僵直著,貼身的衣衫卻被汗水濡濕,沾在了背上。他環緊了懷中的霽兒,一雙如炬的雙眸死死地盯住面前的齊天馳不放。忽然,他看見他手掌上有一圈暗紅的齒痕,帶著點點血跡,深深地嵌入肉中。心不由一動,他立刻將目光移向自己的懷中沉睡的女子。
月光下,梅雪霽面容恬靜,似乎睡得香甜。微抿的雙唇邊,卻依稀帶了一絲血痕。一隻手從狐裘中滑落,悄然垂在身側。那手掌之上,層層包裹的青布內,泛著深深淺淺的血痕……
「這是?」他抓住她的手,深深地望向齊天馳。
齊天馳面色灰暗,話音中帶了一絲輕顫:「方才小主藥性發作,臣無力化解,只有……割破了她的手……」
齊雲灝不語,凝視他良久,方緩緩地點頭:「多謝你。」
齊天馳微愣了一下,忽地眸光閃爍,唇邊漾起一絲冷笑:「陛下不必謝我,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陛下。」他說著,瞥了一眼伏在齊雲灝懷中兀自酣睡的梅雪霽,胸臆間拂過一聲低嘆,「陛下既然擁有了她,還請珍惜並保護她一生,不要讓她再如今日這般身涉險境。」
齊雲灝俯下頭,將雙唇印上梅雪霽的面頰,她的面頰蒼白而冰冷,讓他內心油然生起了濃濃的酸楚和自責。深吸一口氣,他抬起頭來,向齊天馳鄭重地點頭。
「朕會盡己所能,不讓她再受傷害。」
齊天馳頷首,默默退至路側,眼看著齊雲灝抱著梅雪霽登上同來的馬車,在侍衛的簇擁下匆匆離去。
馬蹄聲漸遠,漸次地聽不到一點聲息。齊天馳仰起頭,望著雲影間穿梭的一彎殘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無論如何,他該為雪霽感到高興。看方才齊雲灝的神情,分明是深愛著她的。臨行前誓言灼灼,真情畢現,雪霽有了他的珍惜庇護,從今後想必幸福無憂了吧?
也許,他真的應該放下了……
回過身來,他向泉玉山莊緩緩走去。此時此刻,他並沒有看到,清冷的月輝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後,深沉黯淡,一如他孤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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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昨晚天一擦黑,便墮入夢鄉無以自拔,忘了傳周日的最後一章。今天會補上啊,親們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