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不算貴
京書語顯然是胡謅的,趁著齊老還沒回來,有些圓不了的謊言先讓師父他老人家背個鍋。
??林蔭的來曆,她扣在齊老的頭上,是最為妥帖的。
??不過,瞧著南首輔那幅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京書語立即轉移話題,“義父,出大事了,而且這件事應該關乎朝廷安危。”
??“什麽事?”南首輔的神色一頓,本能問出聲。
??他的視線也立即從林蔭的身上轉移到了京書語這邊,“書語,你慢慢說,講清楚。”
??“義父,今日我無意間聽聞金城那邊有人高價收鳥雀,一隻鳥雀能賣數兩銀子,我覺得這件事很不正常……”
??京書語的話沒說完,南首輔打斷她的言語,“這有什麽,有些鳥還價值百兩銀子。之前老夫母親身邊的那隻神鳥,更是千金難求。”
??瞧著南首輔那副不在意的樣兒,京書語一口氣憋住,繼而又趕緊解釋,“義父,你聽我說清楚。如果我告訴你,平時我們見到的那些家雀也能賣出高價錢呢?你就說,三十文一隻普通的家雀,你覺得貴嗎?你聽說了,會不會去抓?”
??南首輔的表情變化,也嚴肅起來。
??他認真地盯著京書語看,“此話當真?三十文一隻?”
??“原本我也有所懷疑,不過,剛剛林蔭奉命去那五個莊子視察工作,結果回來告知我,那莊子裏的壯丁全都出了遠門,隻留下了老弱婦孺在。雖說已經收獲了一季糧食,但正直要種花生玉米等農作物的時節。你說,這節骨眼兒上,壯丁都離家,誰來種田?此事不可不重視。”
??“嘶!”南首輔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京書語又道:“義父,之前書語就聽說過輕重術。現在這樣的狀況,書語不得不聯想到輕重術的實施。”
??“輕重術?”南首輔疑惑地重複了這三個字,他聽著耳熟,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什麽時候聽說過了。
??“對,有心人先花重金購買鳥雀,年輕力壯的百姓甚至於說是所有有心賺錢的百姓都會爭相去捉鳥雀,放棄種地的最佳時節。到時候,捉鳥的百姓越來越多,地都荒廢了。等過了種地的節氣,對方再拒絕收購鳥雀。那時候,來年的糧食沒了著落,因為過度抓捕興許還會引起生態平衡。總之,這背後的人指定沒安好心。”
??京書語講述完,南首輔的神色越發凝重。此人如此算計,著實心思深沉。
??可是,南首輔一時間竟想不出究竟是誰人會有這樣的舉措。
??“義父,現在不管是什麽人指使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要如何去應對。”京書語似是看穿了南首輔的心思,再次出言提醒。
??南首輔點點頭,“對對,此事事關重大,老夫這就進宮告知皇上,跟皇上商議。”
??“且慢。”京書語本能地阻止一句,南首輔挑眉看向她,“怎麽?”
??京書語對林蔭道:“莊子的事暫時不用管了,你先回府。”
??林蔭點頭,隨後對著京書語以及南首輔施禮後直接離開。
??“書語,你可是有妙計了?”南首輔問,京書語朝著周遭看了看,隨後將書房的門關上。
??“義父,這件事你要假裝不知道。”
??“什麽?可是這……”
??“義父,你聽我講。你可知曉,皇上是如何處置的二皇子跟三皇子?皇上明明得知我受傷如此嚴重,天機閣也握有不少證據證明是老二做的。可皇上卻無視這些,對二皇子所做下的事隻字未提。甚至於還獎勵了他……”
??說到這裏,京書語心裏的怒氣就升了起來。“什麽會給我個滿意交代,義父,這就是給交代麽?”
??南首輔抿抿嘴,他近日一直沒去上朝,且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齊昱鳳的身上。對於這聖旨的事倒是真的沒注意。
??皇上確實是過分了。
??可這話不能說出來。
??“義父,書語也不光是因為私欲才阻止你去覲見。你想啊,這件事隻有我無意間聽說了,朝中的人應該還都不怎麽知曉。或者說,帝都的百姓也僅僅是一少部分城郊地區的人知曉。那皇上萬一問起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事兒的,你怎麽回答?你回答不好了,他會懷疑你時時刻刻派遣眼線盯著朝局,會懷疑你居心不良。他不知道的事,你能第一時間洞悉……”
??京書語頓了頓,又道:“義父,功高震主最憋屈的不是君而是臣。當皇上視你為大威脅的時候,他不會考慮你的利用價值,而是會考慮如何將大威脅給拔除!”
??轟!
??南首輔踉蹌一下,一手按在了桌案上。
??他早就知曉這個道理,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誰這麽醍醐灌頂地給他剖析。更沒有誰敢這麽直白地講出來。
??“可是,按你說的,田地荒廢,再過些時日錯過了耕種,就算你再能拿出來高產量的種子,也左右不了天氣。到時候,土地受凍,天氣冷寒,種子會被凍死,長不出莊稼,來年必定鬧饑荒。”南首輔為難地說著,他那無奈的表情看上去使得整個人顯得蒼老了些。
??京書語歎了口氣,道:“義父,書語有一計,可以講給義父聽一下。如果義父同意,需要破些錢財。”
??“哦?你快說說。”南首輔稍稍恢複了些精神。
??京書語繞到了桌案裏麵,隨即拿起一支毛筆,下筆之前,她又停頓一下,“義父,這筆貴嗎?”
??“什麽?”南首輔愣了愣,“哦,不算貴,也就……”
??哢嚓,京書語雙手將毛筆筆杆折斷。
??南首輔後麵的聲音才出來:“……也就十兩銀子,咳咳。”他肉疼地咽了口唾沫。
??京書語的手一頓,不過想還原已經是不可能。她假裝不心疼地用折斷的筆杆蘸了蘸墨水,在空白的紙張上開始寫寫畫畫。
??同時,京書語邊寫邊說:“這裏是皇城,這裏是永昌街,這兒是西街,這裏是恩澤寺……這一片區圍著整個帝都的,都是農莊田地。帝都可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個區,除卻中間區域之外,其餘四個方位我觀察過,都有河流通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修建水利發電站、風力發電站、加強加固堤壩,為更好的建設家園做準備。”
??南首輔的視線盯著京書語手裏的斷筆,腦海裏卻是回憶著自己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當時母親也是這般,用不習慣毛筆,改用筆杆書寫。
??這個女子,看來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跟母親是來自於同一個地區。
??“義父,你覺得如何?”京書語的聲音打斷了南首輔的思緒。
??南首輔愣怔一下,“什麽?”
??剛剛說的那些,他沒聽懂,更是不清楚這些跟那輕重術又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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