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拉斯維加斯,夜未眠
原來童麥求SAM的事情,竟然是求他送自己回國……
在霍亦澤萬分擔憂她的安全,要求她回去的時候,因為舍不得離開他,童麥一直拒絕回去。
然而現在雙腿越來越不利落,甚至越來越麻木時,她已經不得不遠離霍亦澤的視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淒慘的模樣,不僅僅是霍亦澤會難過,她的自卑心也會隨之增加。
這一次的回國,比上一次和霍亦澤去拉斯維加斯回來時的心情更加沉重。
上一次,算得上是和霍亦澤的斷點,過去和現在的斷點,那時的她的確是一心一意決心要和厲賢寧生活在一起的,隻是後來的陰差陽錯,才會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而這一回,若是真要說個所以然,就算是現在和未來的斷點,以後她的人生裏真的不會再有霍亦澤了吧?或者,霍亦澤的世界裏也不會再有她。
她無法忍受自己殘疾了,病入膏肓了,還拖累著他……
童麥的回來最開心的就是小莎和芬姐,還有夏牛牛,三個人圍繞著童麥轉,芬姐也好比孩子似的不斷碎碎念,“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居然走個路還扭到腿了!霍亦澤也真是的,居然不親自送你回來,就派一個屬下送你,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芬姐冷不防的瞄了一眼SAM,似乎對霍亦澤的意見大,連帶對他下麵辦事的人意見也大了……
“哎呀,芬阿姨你霸占我媽媽太久了,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媽媽說呢!你就讓讓我吧。”
口頭上說是“讓讓”,童小莎則是小屁屁一翹,狠狠的翹走了芬姐,“媽媽,我和出生的小妹妹比起來,是我漂亮呢?還是她沒有我漂亮呢?”
童小莎邊說著,還邊自信的甩了甩自己的羊角辮,活似認定了自己美得跟小仙女似的,無論童麥回答哪一個問題,都是她比較漂亮。
睨著小莎可愛靈巧的模樣,這個丫頭明眸皓齒,確實很漂亮,隻是她還能看見她多久?抑或是以後還會記得她嗎?
“在媽媽的眼中,小莎是最最漂亮的孩子!誰都比不上你!”
無論小莎是不是親生,也無論她有多少個親生孩子,小莎在她的心中都是格外重要的,畢竟那一段最艱難,最困苦的日子,好在有她在身邊陪伴……
童麥略微哀傷的攬住了童小莎,力道緊緊的,“媽媽不在的這一段時間,你聽芬阿姨的話嗎?數學成績有沒有進步?和牛牛鬧別扭了嗎?”
在拉斯維加斯的這一段時間,雖然經常和芬姐,和小莎通電話,但始終還是對小莎的關心不夠,畢竟在美國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她根本無暇去顧及其他任何人……
一波又一波的事情,層層疊疊的緊隨著而來,似乎從未有過一天靜好的日子!
“我……”就在童小莎準備回答時,夏牛牛則很獻殷勤的道,“小麥阿姨,小莎這一次數學進步了哦,上一次打零分,這一次打了個三十九……”
明明是想討好童小莎,表揚她的,可是這話說到最後怎麽說,就覺得別扭了。
畢竟,三十九……這是多大的進步呢?
童小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夏牛牛一如既往的怕得罪她,適時的捂住嘴巴,之後又鬆開,“小麥阿姨,小莎的分數還是比我高一點,嗬嗬……”
童麥聽到小莎爛掉的數學成績,直直搖頭,不過第一天回來也不好教育她,戳了戳她的頭,“笨丫頭!去和牛牛一起打開行李箱看看,媽媽給你們帶了很多禮物,不要和牛牛爭,你們每人一份。”
聽到禮物,童小莎和夏牛牛兩人均是爭先恐後的急急往放置行李箱的方向而去,“哇哇……夏牛牛,不許跟我搶啊!我要兩份!我要兩份!”
“屁啦!我也有份,我們平分……”
……
兩人猶如“餓狼撲食”一般,速速的去掀開行李箱,投入屬於他們孩子的世界,把空間留給童麥和芬姐。
SAM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童麥的身上,在飛機上聽到她說到有關於小莎的事情時,她的眼神中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深濃的母愛,即便是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她卻疼至心底。
尤其在見到她和小莎母女之間沒有任何疏離,親密無間時,SAM也情不自禁的被感染……
“芬姐,我跟你介紹,這是SAM,是我的朋友!”童麥向芬姐介紹SAM,也算是糾正芬姐嘴裏“屬下”這一詞。
在童麥的眼底,她從來不曾將SAM當成是什麽屬下看待,他是朋友,是很值得交的朋友。
“SAM,這是芬姐,之前跟你提過,很善良很好的一個人。”
童麥在他們之間做著介紹,是啊,她的人生中來來去去經曆了很多人,多數是善良的人……
奶奶,老西,芬姐,小A,阿SAM,還有霍亦澤……
這些人構成了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歡笑愁苦,並在一起是一段寶貴的財富!隻是,她不確定自己到最後有關於他們的一切,她還能記得多少?
SAM的個性不太喜歡說話,隻是很禮貌的點了點頭,因為是童麥的朋友,他也表現得格外尊重。
芬姐卻有點好奇了,悄聲在她耳畔嘀咕,“你和霍亦澤是不是吵架了?所以,你帶了一個男人企圖向他示威?”
現在的情況看來,一定是這樣的。
童麥卻笑了笑,“芬姐,你想太多了!”盡管在掩飾她的哀傷,但連笑出來的弧度也仿佛沾滿了悲傷的氣息。
“SAM,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請你回拉斯維加斯後,多幫幫他!”口中的“他”毋庸置疑除了霍亦澤不會有其他人。
她其實始終心底是惦記著霍亦澤的,可是……隻能怪造化弄人!
幾經周轉,一路拚命向前,然而到頭來卻愕然發現回到原點!隻是這一次的原點,恐怕即將成為結束點。
“怎麽……回事?你們說話怪怪的!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芬姐察覺到了他們之間說話怪怪的,急切不已。
但童麥現在不說,SAM自然不會嘴碎,而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就算為了童麥的安心,他也會用盡全力的去保護霍亦澤,讓她不要有後顧之憂……
他現在能替她做的,也隻有這樣了!
霍亦澤和阿進在回到小島時,隻見到桌上有一封童麥留下的信,不好的預感就隨之而來了,拆信時雙手是管控不住的顫抖……
沒有正式的告別,也沒有任何交代的話語,童麥在信中隻是簡單的交代了想念小莎,也擔心尹父的病情,於是決定讓SAM送她回國。隻字不提她雙腿已經不能站起來的事實……
“老板,童小姐怎麽就回去了?”
似乎太突然了,連阿進也無法接受,更何況現在霍亦澤的心情。
原本滿懷著欣喜以為可以在回到這裏見到她時,換來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霍亦澤緊拽了拽手中的信,空洞大過於生氣!恍如一時間他的身體裏挖空了,無論什麽都填不滿,除非童麥的出現……
撥通了越洋電話,透過電話,霍亦澤還能隱約聽到電話裏小莎和夏牛牛在旁邊追逐嬉鬧的聲音,童麥沒有拒聽他的電話,一如平常的口吻,“不許生氣哦……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你不允許,也擔心你會太過想念我而不肯我回來!更不許責怪SAM,SAM也是被我逼的!他已經在回拉斯維加斯的飛機場上……”
嬌嬌柔柔的聲音透過電波傳至霍亦澤的耳畔,其實童麥回國無疑是要安全點,可因為她現在身上的情況一點也不好,不管是誰在她身邊照顧她,霍亦澤都不能安心。更何況,她回家還要照顧小莎,根本沒有人可以守著她。
但霍亦澤在拉斯維加斯這一邊,他有點抽不開身,不能立馬回到她身邊。
電話裏,霍亦澤隻是聽著童麥的訴說,沒有斥責,沒有發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靜,既然她回去了,就由著她去,隻要一旦於博士有結果了,可以再接她回來。
在國內,她可以自由自在和小莎,和芬姐她們開開心心的聊天,逛街,而不必像在拉斯維加斯一樣困在小島上……
“好吧,你身體……有什麽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最擔心的是她的身體!始終是他心裏的一塊大石,沉沉的積壓著胸膛處,但他又不能在童麥麵前表現出有多擔心,如此一來隻會增加她的恐懼。
和童麥通完電話之後,霍亦澤躺在他們臥房的床上,呼吸裏全是她身上的味道繚繞,久久的在繞在鼻尖,愈加加深了對他的想念。
以前總是說把她送回國,但在童麥真正回國時,心底的思念是如絲如縷的在翻騰,梳妝台上屬於她的瓶瓶罐罐還在並沒有被帶走,霍亦澤的腦海中會竄出童麥以前坐在那,在臉上,手上塗塗抹抹的情形,她甚至還會冷不防的瞎指揮……
霍亦澤,給我拿本書……
霍亦澤,給我剝一個橙……
霍亦澤,給我按摩如何?
……
越想,霍亦澤便越無法入眠了,整晚的時間在想著有關於他們的一切,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