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苦從何來
主子?嚴茗落一愣,不,這樣叫著感覺太奇怪了。
“廖,怎麽這麽生分,我沒說讓你當我的屬下隨從之類的。”嚴茗落無奈道。
黑廖臉沒由來的微微一紅,他小麥色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來,隻是臉頰的溫度,讓他耳朵都燒的嗡嗡的直響,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道:“那……我該叫玖兄弟?”
“嚴茗落,我叫嚴茗落,玖一是我……是我杜撰出來的。”嚴茗落想了想道。畢竟她很欣賞黑廖,不願與他生分的成什麽勞什子上級和屬下的關係,那樣的關係,實在會讓她不小心想起前世那不好的回憶。
“嚴?”黑廖疑惑出聲。
這東瞿姓嚴的本就不算多,而在這東瞿京都的嚴姓世家也隻有一個了。
“你是右相府的公子?”黑廖出聲道。
不,不對,據他所知右相府的大少爺嚴清遠的靈修修為可是五階,在東瞿也是不得了的存在,況且,這位少爺已經17,也不會有嚴茗落看起來這般嬌小。
而二少爺嚴昭文……據說小小年紀就已經是惡名昭著,仗著自己貴為右相府的小少爺,在外麵是無法無天,偏偏他還是右相的寶貝小兒子,從不去管他做何事,讓人怨言漫天。
剩下的便是小姐了……那,這個姓嚴的少年,不,應該是少女了吧,嚴茗落,如此女孩兒般的名姓。
丞相府的千金為何女扮男裝前來黑市找幫手?如此有意思的女子……
“冒昧問句……小、小落,你是右相的哪位千金。”
嚴茗落沒有在意他的稱呼,見黑廖在思索就從沒開口打擾,他要試試他。如今見他詢問,已然明白了自己是女兒身,當下便也不再有所隱瞞,道:
“千金麽,嗬,若不是聯姻,誰又會知曉,丞相府竟然有個四小姐。”
原來她就是那個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的無才無德,甚至克親,毫無資質可言的右相府四小姐!
許是嚴茗落的語氣太過自嘲,在黑廖的耳裏聽來就是一位淒苦少女在深宅中難以生存而發出的悲鳴,心中不由替嚴茗落這麽小年紀經曆這樣的事而心疼不已。
其實嚴茗落也沒有那麽的難過或是怎麽樣,隻是,她真真替“自己”打抱不平,可悲、可歎。
隻是,黑廖轉念一想,嚴茗落的身手,他是真切的體會了一把,怎麽會如傳言般的那樣毫無可用之處?
外麵傳的嚴茗落無才無德,廢物一個,生來浪費食糧,簡直是天下都唾棄的對象,傳言永遠都沒有最難聽,隻有更難聽!
十三四歲的年紀就是三階的修為,比她的大姐也是尤為勝之,嚴清憐的修煉速度估計是拍馬也及不上嚴茗落一絲一毫,可為何她那樣銷聲匿跡,不在乎外界傳言?
“小落,你為何不將自身修為展露一下,這樣,又怎麽會有那些踩著你作威作福的人了?”黑廖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或許有些猜測,但還是希望得到嚴茗落自己的回答。
嚴茗落的麵色忽然冷了,不似剛才般和顏悅色,倒是麵含冰霜,眼似寒潭。
黑廖覺得自己似乎問的過了,剛想換個話題,卻就聽見嚴茗落冰冷,毫無感情的道:
“相府,是個吃人的地方,它裏麵的豺狼奪走了我娘,撕碎了我的童年……嗬,相府?終有一日,我會讓它成為一處墳墓廢墟,再無翻身可能。”
嚴茗落見黑廖麵色憐惜,緩了緩神色,繼續道:“廖,你信麽,三階的修為,我也不知怎麽來的,一刻間,就是有的,我希望的是,你能助我在這片地方立足,積蓄力量,扮豬吃老虎的遊戲,也未免不可玩上一玩。”
嚴茗落的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不過也大差不差,基本將她這來來去去,以及目的都交代好了,她不怕黑廖說出去,因為她知道,無人能感到她的靈力修為深淺,若是說出去,她大可裝無辜,畢竟眾人心裏,她不過一個廢物中的廢物。或者,她也能提前殺了黑廖,她會有這個能力的。
黑廖心中是徹底明白了,小落是個比天才還要妖孽的天才。原諒他直接就被這“一刻就有三階修為”震懾到了,以至於他後麵的話雖說聽進去了,卻不曾注意過這段話中的防備意味。
半晌黑廖才抬起頭,對著嚴茗落疑惑的眼,異常認真地道:“小落,我會永遠幫助你,一定。”
嚴茗落很想嘲諷句“一定?永遠?誰知道呢”可是,她既然把黑廖看作了夥伴,就不該這樣打人臉,不過,永遠啊……
這個詞,真是跟燁口中的“誓言”一樣令人厭惡至極呢……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嚴茗落看到了黑廖眼中的疼惜和堅定,當下歎了口氣,想著:試著去放心好了,大不了是一場空罷了,經曆過死亡,她還會怕什麽?
隻要從不將人放在心裏,就不會再犯一次讓自己心疼的錯誤!
嚴茗落稍稍合了合眼,再睜開,她還是那個冷若冰霜,無情無欲的嚴茗落。
這樣的改變,幾乎讓黑廖以為是自己剛剛看花了眼,這個年紀的少女,哪個不是天真爛漫,有人疼寵的,而如她這般細膩、深沉到連他都難以參透的心思,世上恐是無人了吧。這個讓他不再知今夕何夕,不再知何為冷情的小落,在那高門大院,深宅內鬥裏,到底經曆了什麽……
黑廖隻當是高門大院的內鬥讓她失了本該有的清純可愛,卻不知這具隻有僅僅十四的身體中,的是個遙遠的新時代的冷酷女子。
說來也怪,若是別人知曉她幼小麵目下的心思,估計都會厭惡如斯,避如蛇蠍。可黑廖也不知為何,他從未想過這些,哪怕是想了,卻一絲的厭惡也生不出來,反而覺得這表麵上高傲冷然的少女實在是惹人疼惜,讓他很想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可是,這樣強勢有主見的小丫頭,是不會需要他的保護的吧。
想到這兒,不知為何,黑廖心中湧出一股難言酸澀的情緒,讓他舌根都有些發苦,心口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