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狄青的第一次
東京城裏那兩間大鋪子終於開張了，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木氏錢莊。
??裝修好有些時候了，一直拖到了現在，其實許多人都知道錢莊是什麽，密州錢莊的名氣早就隨著商賈傳遍各地了。
??大宋的南財神芸兒姑奶奶親自來了京城安排，錢莊裏每個掌櫃每個夥計都是她親手挑選出來的，都是忠厚老實之人。
??據說同時開張的還有蘇州和大名府的分號，也就是說，你要去蘇州或者大名府做買賣，在京城把錢存進錢莊，拿著他們的銀票去蘇州就能把錢拿出來，完全不需要你雇人雇車興師動眾。
??不做買賣的百姓也可以存，把錢存進錢莊裏，在你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取出來，白給你忙活，一分錢都不收你的，比你放在家裏防賊強多了……
??拋開別的不談，木氏做買賣的信用是公認的，這麽長時間，這麽多鋪子和商隊，從沒聽說過做買賣坑過人，無論是雇人幹活還是去鄉下收糧收貨，價錢給的都公道，所以在底層百姓心裏，木氏的名聲很是不錯。
??百姓們和小商賈沒什麽感覺，就是覺得挺方便的。而大商家則一眼就看到了錢莊的恐怖之處，可惜，即便是大宋最頂級的東京商會也沒有開錢莊的資格，有的事不是有本錢有勢力就行的，開錢莊最首要的條件是信用。
??東京商會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芸兒，希望能入股。
??芸兒則告訴他們，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去問問木哥。
??很快，高家曹家石家就顧不上做買賣的事了，因為一件關係到他們根本的事拉開了帷幕。
??木子請辭的消息傳開了，京城百姓反應不一，有人說清夫人沒了，木爺心灰意冷不想做官了，也有人說他怒殺小世子官家不高興了，還有人說木爺南征辛苦，得病了……
??事實上許多大人也在猜，直到一個姓歐的聰明人說了一句，“無他，朝廷疑爾”。
??說白了，木大人有本事，可是木大人脾氣不好，犯了這麽大的事朝廷要治罪的時候發現竟然治不了，如果強要殺他很可能會惹出大麻煩，最後王侍郎一番操作，眾人集體裝傻就給他釋放了。
??當國法不能對一個臣子形成有效震懾的時候，就要想想提拔他的後果了，現在還沒怎麽著呢就不敢動了，若真的入駐中樞，誰能製衡他？
??再加上與太子和貴妃的關係……
??但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木都頭穩的可怕，現在無論他是入朝為官還是致仕養老，恐怕不會再有人腦子抽了與他為敵了。
??畢竟上一個與他作對的是濮王世子趙宗實，而現在他的墳頭草已經長出來了。
??還有最重要的，他的外甥是太子……
??這麽說吧，隻要木都頭不琢磨著造反當皇帝，無論他犯了什麽事，最多就是罷官去職罷了。
??木子第三份奏折遞上去了，猶如石牛入海，再沒了音訊。
??朝廷沒法批準，木子於國有功，讓他二十出頭致仕退休，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但卻沒法駁回，官員致仕的規矩是三請三辭，不可能沒完沒了的循環，木子請辭三次，如果朝廷不許就要立刻給他派官，而且要實職要員。
??道理很簡單，官員申請退休，朝廷說不行啊同誌，國家需要你，然後當然要派個重要職位，以示組織對你的重視。如果給派個無關緊要的小官像什麽樣子？
??事情又陷入了死循環，就這麽拖了下來。
??其實這結果也能接受，有時候做事慢一點沒壞處，萬一拖來拖去出現什麽變故呢？總比冒然做決定穩妥。
??可有人能拖，有人卻著急的一刻都等不及了。
??韓琦帶著自己的頭號手下進了垂拱殿，這是狄帥哥生平第一次以朝廷要員的身份踏入這裏，意味著他從今往後站到了大宋權利的頂層行列。
??殿裏人不多，隻有老趙和政事堂裏的四位相公，樞密院正副使進來後就聚齊了大宋的最高層了。
??韓琦一如既往的不肯浪費半點時間，行完禮後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陛下，臣奏請木子出任樞密院兵房主事的奏折為何不批複？”。
??語氣不太客氣，不過想想韓戰士一直以來的作風，再想想老趙那隔三差五就腫一次的老臉，也就不算什麽了。
??稱呼的是皇帝，話卻是對諸位相公說的，韓琦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拉木子上船，兵房主事就是狄青之前的官職，讓木子做這個位置正好方便編練禁軍。
??這話老趙沒法接，隻能苦笑著目視老相公。
??老相公撫須道：“木子的才略是夠的，可性子有些急躁了，現下又鬧著要辭官致仕，朝廷也不好冒然讓其擔任樞密院兵房主事，我看還是先壓一壓吧”。
??這個說法很委婉而且留有餘地，木子確實脾氣不咋地，也確實鬧著要辭官。
??眾人明白，木子脾氣是一回事，惹禍也隻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老相公根本就不希望木子進樞密院。
??要知道文武殊途，通常進了樞密院，其頂點就是樞密使，一般不會輕易調動，很少有大臣能從樞密院跳到政事堂去，除非是特別德高望重的大臣能從樞密使跳到政事堂擔任參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
??韓琦沒聽到想要的結果，立刻把這事丟到一邊，作為成熟的政客，果斷取舍是必備的品質。拿出兩道奏折道：“陛下，臣奏請立刻編練東京禁軍！”。
??樞密院正副使共同上奏，東京禁軍武備鬆弛荒廢，雖靡費錢糧甚巨而朝廷無可用之兵，奏請效仿青龍軍例，重新編練東京禁軍，裁撤老弱，操練強軍。
??是的，韓琦實在等不下去了，大宋要強軍現在是最好的機會，現在邊境暫時沒什麽壓力，正是最好的時機，一旦等西夏和契丹緩過勁來，大宋又不敢動了。
??眾人聽了一陣沒覺得意外，韓琦一直都吵著要編練禁軍，日前新任樞密副使狄青上了一道奏折，奏請編練禁軍，不用問，當然是給韓戰士開路的。
??老相公道：“樞密院打算怎麽編練？有什麽章程？”。
??對於整頓禁軍，老趙和諸位相公是同意的，但具體怎麽操作卻要小心謹慎。軍隊是國家的重中之重，不敢有絲毫馬虎。
??狄青拿出一本冊子呈給老趙，躬身道：“陛下，臣與韓相和木帥商議後定下這個章程，京畿四十萬禁軍分為四部分，從各地禁軍到京城，從下往上逐步編練，第一部先編練京西各地禁軍十萬，淘汰老弱，朝廷發放安家銀子許其還家，操練精壯者另組新軍，另外臣奏請抽調青龍軍將校協助……”。
??清朗的聲音在垂拱殿裏回蕩，由最開始的略顯緊張，狄青漸漸放鬆下來，越發自信從容。
??計劃很周密，為了能快速推進進程，狄青提議此次整軍對以前各級將領犯的錯既往不咎，隻要能配合朝廷編練整軍的，以前撈錢喝兵血朝廷都忍了。
??狄青說服了韓琦，不管是吃空餉喝兵血，還是壓榨士卒，驅趕他們做工，甚至逼死人命，買賣人口，通通不計較。他們的家產錢財也將各自保留，讓他們體麵的解甲回鄉。
??被裁撤的士卒願意務農的，給安家銀子，遷往地廣人稀的地方重新落籍，願意務工的各地分散安置，年老體弱者朝廷給予優待，每月給點錢養老……
??狄青特意指出，根據計算，此次整軍，朝廷不需要額外支出費用，隻要把往年的養兵錢貨提前撥付即可。
??“陛下，諸位相公，據臣等預計，編練京畿新軍需耗時兩年，屆時京畿將保留上下四軍與青龍軍，總兵力十五萬左右，待完成時，我大宋養兵之用至少可以減三成，京城禁軍皆為精銳悍卒，能隨時奔赴各地揚威平亂！足以威震天下！”。
??狄青的話說完了，韓琦與三位相公聽的振奮不已，十五萬強軍，每一個支都是青龍軍這樣的戰力，不，不需要這麽高，有青龍軍七成戰力就足夠了，更重要的是還能節省三成的養兵費用，大宋將再無財政危機。
??韓琦信心滿滿的看著周圍，他不相信皇帝和相公們能抵禦這個誘惑。
??老相公與皇帝對視一眼，慢悠悠的問道：“新軍編練完了，何人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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