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周妃投毒
朱靈兒是貴妃娘娘,現在已經變成了瘋婆子,她臉色蒼白的蜷縮在榻上,下巴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沒有人能信任,一個都沒有,十公主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周妃讓貼身宮女送來了一盤點心,曦兒抓起來剛要吃,顧小環進來了,嚇得他急忙把點心藏在袖子裏。
顧小環是他娘特意指定的,可以隨意懲罰他的老師,不聽話是真的要打手板的,小環老師也確實沒慣著他,竹片做的戒尺會實實在在的抽到他手心上。力度絲毫不比打狗娃的時候輕。
曦兒一邊寫字一邊吃東西,被小環老師看到是一定會挨打的。
朱靈兒和顧良進了屋,很隨意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點心,不知怎麽了,顧良怎麽看這盤點心怎麽覺得不對。
他是廚子,而且是很公認高明的廚子,對吃得東西非常敏感,他說不太對,朱靈兒立刻就警惕起來。
隨意喚進來一個小宦官,讓他吃了塊點心,本來沒想那麽多,誰知道小宦官吃掉點心馬上就喊肚子疼,沒等禦醫趕來,已經口鼻出血而死……
整個後宮都震動了,皇子的吃食竟然有毒。
趙禎丟下滿朝文武趕了回來,一進屋就看到了在榻上發抖的朱靈兒。
她真的嚇壞了,差一點,就差一點,如果不是小環早來了一步,如果不是顧良覺得點心的顏色不太對,如果不是朱靈兒自己對顧良的絕對信任,現在曦兒已經口鼻流血死掉了。
小宦官死了,嚇壞了的趙曦袖子裏掉出了沒來得及吃的點心,朱靈兒整個身子都癱到地上。
“陛下!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放曦兒一條生路?”,朱靈兒嘴唇哆嗦著問道。
趙禎看了一眼小宦官的屍體,再也遏製不住怒火,身為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身為大宋皇帝陛下,在自己的後宮,竟然有人要毒害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
“誰做的點心?”,趙禎用他從來沒用過的陰冷聲音問道。
宮女渾身發抖的跪到地上,“官家,是周妃的貼身宮女送來的……”。
“周妃……”,趙禎想起那個女人,旋即沉聲道:“守忠,抓人!”。
他知道為什麽朱靈兒沒早點讓人試吃了,因為點心是周妃送來的,如嫣是跟趙曦一起上課的,所以周妃經常做點吃食送來,通常都是趙曦和如嫣一起吃的,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朱靈兒讓人試過幾次,後麵都不試了,因為身為一個母親,她不相信有人會不顧自己孩子下毒,沒想到真的有……
趙禎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好狠的女人,自己女兒的性命都不顧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把趙曦叫到身邊,陪他說了幾句話安慰了一下,又溫和的跟朱靈兒說了幾句,“放心吧,萬事有朕,沒人能害曦兒!”。
話是對朱靈兒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走出小院之前趙禎下旨:“顧良兄妹溫良賢淑,朕之貴客,賞珠玉若幹,以後宮中隨意行走,諸人不得違逆……
其實兩兄妹在宮中的地位已經非常超然,不隻是朱靈兒,曹皇後對他們也非常敬重,這讓宮中所有人都很是恭敬。
因為他們兄妹不止是負責照顧皇子飲食,教授皇子讀書,更重要的是朱靈兒母子對他們的信任,絕對的信任,事實證明這種信任沒錯。
他們不是普通奴婢,他們代表著朱貴妃的兄長,趙曦的舅舅,他們是朱靈兒的娘家人,代表著木都頭。
宮中總有各種各樣的消息,但沒有一條消息說木都頭可以得罪,皇後的娘家與木氏關係緊密,侄子是木都頭的生死兄弟。
已故二皇子和微柔公主都拿木都頭當兄長看待,苗貴妃雖然現在一心向佛了,但也數次問起木都頭的消息。
老太妃今年身體大不如前,前幾天還問起怎麽不見八斤和木子進宮耍了。
還有後宮宦官第一人,陛下的伴當,任守忠任總管,凡是涉及到木爺的事,無不盡心盡力,你要說他和木爺沒交情,那你是哄小孩呢。
至於朝中諸位大人對木爺的看重,木氏一呼百應的強勢,再想想木都頭一貫護犢子的脾氣,所有這一切都讓宮女宦官無不對顧良兄妹恭恭敬敬。
現在陛下正式下旨,稱兩兄妹為貴客,從法理來說是不合適的,但沒人敢站出來說什麽。
其實從人情角度想想也沒什麽問題,木爺勉強算陛下的大舅子,老趙自己家不太平,媳婦兒從娘家借了人照顧孩子,事實證明借人真借對了,現在稱呼顧良兄妹一聲貴客過分嗎?
宮中有專門懲罰審訊下人的地方,是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四周沒有宮室,有些荒涼。
按大宋自上到下的規矩是男主外女主內,後宮按理是皇後的天下,現在趙禎顧不上皇後的麵子了,憤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周妃沒被綁,因為她是皇帝的妃子,在沒剝奪她的妃位之前,無論犯了什麽事都不能對她動粗。
趙禎走進屋子,麵色陰沉的看著她,問道:“為什麽?”。
周妃淒楚的看著他,最終卻什麽都沒說。
能說什麽?跟了自己近十年的貼身宮女給皇子送去一盤有毒的點心,回來後就上吊自盡了。
她能說什麽?說自己不知情?有人信嗎?
趙禎又問了一遍:“說!為什麽?”。
周妃緩緩跪到在地,哀聲道:“陛下,臣妾怎麽可能去毒害曦兒,臣妾怎麽可能去毒害曦兒……”。
趙禎也不信,可宮女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守忠進來,默默的對他搖搖頭,沒查到任何可疑的東西,毫無線索。
趙禎不想再聽這些事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站起來向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道:“朕會照看好嫣兒,你安心去吧”,說完再不猶豫,走出了小院。
周妃楞楞的坐著,守忠拿出一條白綾放到她麵前,垂手站在一邊。
伸手摸了下白綾,周妃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小聲道:“任總管,你說我冤枉嗎?”。
以前的任財,現在的任守忠小聲道:“娘娘,冤枉不冤枉,都要有個交代”。
任守忠平時話很少,現在無所謂了,對一個要死的人多說幾句也沒什麽。
周妃點點頭,確實,她冤枉不冤枉不重要,其實皇帝很可能也知道她冤枉,可那又怎樣?難道她就沒事了?
不可能的,皇子被人下毒,送點心的宮女死了,所有線索都斷了,那她就必須要死。
因為如果她不死,就可能會有更多的人下毒,她死了,不明真相的人會畏懼皇帝保護兒子的決心,真正的凶手會麻痹大意,就有可能露出破綻。
皇子被下毒,如果沒個有分量的人死,皇家還有什麽體麵和威嚴?
周妃自嘲般的笑笑,皇帝妃子又怎樣?一樣隨時要死,在宮裏這麽多年,她知道哭喊求饒是沒用的,反而會讓自己更快死去,鬧的聲音大了,會有宦官把白綾套到她脖子上拉緊,就像勒死一隻雞。
“任總管,能不能給點吃食?”。
任守忠立刻安排人準備酒菜,這個要求不過分,殺人犯臨死還有送行飯呢,何況是皇帝的妃子。
“娘娘,你還記得有什麽可疑的事嗎?”。
周妃想了一下,最後搖搖頭道:“她跟了我近十年了,一直都像親姐妹一樣,對方應該是拿住了她的把柄,比如說家人什麽的,逼她做的”。
任守忠點點頭,:“奴婢會查的”。
酒菜送來了,四樣小菜,兩壺酒,守忠揮手讓人出去。
周妃小聲央求道:“任總管,聽說懸梁自盡的人舌頭吐的老長,麵目猙獰,我不想這麽死”。
看了看她嬌媚的相貌,任守忠微微點頭,從懷裏拿出個小包,把藥粉放到酒壺裏,邊給她倒酒邊說道:“這藥是咱家給自己準備的,吃了就睡死,不疼不癢,跟睡著了一樣”。
周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輕笑道:“有點甜味,多謝總管了”。
守忠提起另一壺酒倒了酒,陪她喝了一杯,“那就好,這份藥給了娘娘,咱還要抓緊再準備一份”。
喝了三杯酒,周妃除了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並沒有別的什麽感覺,放下心來。
“任總管,木哥有消息嗎?”。
周妃曾與木子做過幾次露水夫妻,這是兩人最大的秘密,木子遠走遼國,她也時常記掛著,卻沒人問,也不敢問,現在都無所謂了……
守忠其實對這個盟友很滿意,周妃乖巧聽話,從不多事且容易滿足,本來可以做長久盟友的,現在卻遇到了這樁事。
“有消息說木哥離開草原單騎進入草原,一路向東,應該是去了女直人那裏”。
周妃暢想著木子單人遠行千裏的樣子,放心笑道:“以他的脾氣和本事必然一路玩的爽利”。
任守忠平日裏不敢問也不敢說,今天是難得的放鬆機會,因為馬上要死的人是能保證保密的。
“娘娘,與木哥相識一場,可曾後悔?”。
周妃差異的看著他,說道:“隻與木哥才有趣味,為何要後悔?”。
守忠點頭道:“木哥是有情義的,今次他若在,娘娘或許還有生路”。
周妃有些懊惱的道:“我做錯了,當日應該再低一些的,朱靈兒厚著臉皮認了哥哥,現在何等風光?即便是顧良兄妹,在宮裏官家和皇後也是另眼相看的”。
從頭到尾她都把這事當做一場交易,現在看來她確實大錯特錯了。
守忠默默點頭,他想的是自己。
周妃自小入宮,一生都在伏低做小,認了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貴妃做幹娘,由此得到了侍寢的機會生下公主。
貴妃病逝,周妃繼續低調,偶然與木子結識,日子好過了許多,現在卻又遇到投毒案。
“聽說木家後院裏人人自由歡喜,當初陛下賞賜宮女,我若厚著臉皮求總管,總管能安排我出宮嗎?”。
守忠想了一下,點頭道:“應該會”。
周妃閉上眼睛道:“其實當初我也想過的……”。